赶去听lunchtime talk 的路上,一看时间还好
走了上坡就快到车站了
远远地 我看到公交车站牌旁 坐着一位端庄的老人,她腰背挺拨,侧坐着,目光来回扫,耐心而警觉着,面目圆润,眉间点了一红圆点,头发往后靠梳得额头光光的,怎么因为把衣服后的帽扣在头上,怎么发黄稀卷的头发梢一排扣在头后,像只美丽的老孔雀,看上去不打算与任何路人甲乙丙丁搭汕话。
赶车的路上 我巳从她身边走过。不行,我想帮她照像,正好我今天带着相机,这样的路边群众他们的生活姿态特别吸引我,也非常入镜,不过她会让我照吗?
试试
走回来手拿相机站在她面前笑着问她:
"我可以帮您照张像吗?"
"当然可以,嘿嘿",真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爽快,还笑了
"您知道您好美啊",是真的,她很美,匀称的五官
她刚才绷紧的脸此时倾刻融化成一花朵,笑得像幼儿园的小孩,看不到一丝防卫,她对我这路人甲这么信任啊
或许她很多年没有听到陌生人这么赞美她了,我敢肯定 她年轻的时候一定经常会听到对她的赞美。
她坐马路旁等公交车,她的身后也是马路,又是电线杆,不太好取景构图, 但没关系,她的笑容和眼神更重要,越过岁月的笑容十眼神巳超过一切了。
"你怎么看,人生/生活?How do you think of life?" 我怎么会问一个陌生人这么哲学的问题?过后自己都觉得好玩,当时是看她那么乐。
"It's ok 还好了"她回答到,有些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
她问我是住在附近吗?我说是的。
"你来英国多久了?"我问
"她说 55 年了"
"可以知道您多大年纪"我问,这样问有些不礼貌,但也就是两个陌生人对话
"你猜?" 她笑着说,带着调皮的眼光
"嗯,65? " 我感觉她接近70了,但 唉就说小一点让老人开心吧,尽管我不认识她
"那里,我快75 了!"她很高兴,见我把她说这么年轻,我也很高兴,她能这么开怀大笑,一个人从心底开心笑起来是多么可爱啊
"你喜欢印度还是这里?"我傻傻地问这样的问题,这样问好像不太"科学",但也问了,这把年纪,四海为家了,一个是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一个是成年后生活的地方,不是简单的喜欢这喜欢那,命运驱使你去那也有其用意,
"我不是从印度来的,我从肯尼亚来的"她倔强地说道,似乎印度不是她的家,而是肯尼亚,是非洲那片更原生野性的土地。
对啊,上个世纪曾经肯尼亚也排印,驱赶印度人,和印尼驱赶华侨一样
从印度到非洲,然后又走出非洲,来到欧洲,这是她和她祖先一起走的生命轨迹,生命旅行,像候鸟迁徙一样
人们总会认为自己童年生活的地方就是祖国,就像我认为中国是我的祖国,而大女儿她更认可法国, 那儿是她的摇篮,小女儿应该是英国,她的小伙伴们都是英国的,周末还得帮她张罗生日Party, 老二没说什么,她好像无所谓,老二其实是很重感情的人,但很多事很看得开,其实孩子们都没去细想那么多,是我在为她们想。
不行,不能这么浮想连翩,我得继续赶路
我看到她身边的购物袋,她好健康,这个年纪能自理生活就是福气
与她道谢道别继续上路,反正住在一个区,说不定哪天又会见,到时我可能想听她说更多肯尼亚的故事,还有她眼中的伦敦,过去的,现在的,或许还有未来的,感觉她有些老仙下山似的
仰望天空,静静的,路上也静静的,好奇妙的相遇和对话,
这几天,她那句"It's ok 还好"老在心中的音箱中小声地响起..
今早又路过这 长椅空空的 阳光下,几何倒影倒是修长有序...
Yes , It's alright
写在感恩节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