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总是听大人们说:姥爷最疼爱我。他给我的爱是4岁之前,在我的记忆中是模糊的。我知道姥爷有四个亲生儿女,十几个孙儿孙女,而他最疼爱的是我。中学时期我看到过妈妈珍藏的一封信,是姥爷写给我的。他用毛笔小楷端正地写了满满两页,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胖子胖子亲爱的胖子。”那是我的乳名,书法精彩如同小楷临摹样本。虽然没有文字内容表述,但这满满的两页纸上看得出极致的爱。我多么希望他当年能多写一些,让我知道那个年代的故事啊!可姥爷知道我只有3岁,写了也不懂,这是姥爷给我唯一的信,只有这几个字,但我能看到他慈祥的微笑和深厚的爱,我渴望知道姥爷更多的故事,可全被文革的风暴给尘封了,没有人敢告诉我。
姥爷一直住在山东济南老家,我3岁那年,他来上海住了半年,每天要亲自送我去幼儿园,我怕陌生,总是大哭着被老师强行抱走,姥爷就在外面流泪。三姨和妈妈把这段往事给我说了无数遍:“你在里面哭,你姥爷在外面哭。直到你不再哭,姥爷也不再哭了。”。和平年代的生离死别常常是在幼儿园门口发生的。亲爱的姥爷!虽然记忆已经模糊,那份善良的真爱永远铭记在心。不知道姥爷为什么格外地宠爱我,也许也是一种缘分吧。我总是为这份特殊的爱而得意,这份宠爱化作了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骄傲跟随了我的一生。
三姨告诉我,济南七里河我们的家园很大,门口有两块大青石叫做“上马石”,是官府人家的特征,姥爷的爸爸曾姥爷汪孟州是清朝时代的文人,秀才,曾任山东督察,后升为山东巡抚。清晨出门巡查,都有专车接送,那专车不是“奔驰”,而是“宝马”,是一匹鬃毛光亮高大的马,门口的大青石,是官员们上马踩着垫脚的。住宅门前有没有[上下马石]是宅第等级一个划分标准。
三姨的照相本里,有上个世纪四个姐妹的黑白老照片,她们都是济南女子中学毕业的。三十年代七里河只有四个女孩上了中学,就是汪家的四个美女。姥爷汪仲翔继承父辈的产业,在山东济南做盐生意发了财,家境优厚。 外婆是个本分厚道的传统女性,劝姥爷多存点钱给每个女儿一份厚重的陪嫁品。而姥爷却坚持花钱送女儿们去读书,说有文化有本事最重要。于是济南七里河学历最高的女孩就是汪家四姐妹,济南女子中学中还出了一位翻天覆地的女生——江青,想必她家门口也有上马石。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