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堪回首(三十四)

中秋过后的一个下午,左昭仪冯氏请杜美人过去叙话。自从杜美人传出喜讯,二人便渐渐少了交往。冯季姜是杜至柔在宫中唯一的朋友,连她都疏远了杜美人,可见杜美人怀孕之事多么遭人嫉恨。一月里杜至柔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皇帝日理万机亦无暇过多眷顾,每日甚觉孤单,今日见冯季姜主动邀她,午后休憩后便欣然前往。

冯季姜独自坐于三面围屏前,手中一卷《汉书》,似乎正读到伤心处,黯然失神,眼中莹光点点。见杜至柔前来,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往她身上打量了几下,皱眉不语。杜至柔不知她叫自己来,又如此冷淡,是何用意,看了一眼冯季姜手中书,讪讪笑道:"姐姐好闲雅。"冯季姜并不抬头,淡淡回道:"我无儿无女,无牵无挂,自然闲雅。"杜至柔愣了半晌,笑道:"陛下诸事繁忙,近日似乎不再提及征讨燕国之事,姐姐可稍宽些心了。"冯季姜抬起头看着她,柔和笑道:"我如何不宽心呢?有静德在侧,万事都能帮我一把,我自获高卧无忧也。"杜至柔惊得双目直瞪,心跳不已,下意识四处张望,冯季姜抿唇笑道:"放心吧,这里没人。不会将你所做所为传出去。"杜至柔见她句句话中带话,不禁又担心又恐惧,一时却也拿不定她是何用意,转移话题道:"姐姐看的什么书?"

冯季姜放下书,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声音却一发阴冷:"是汉书外戚传第六十七下。说的是汉成帝宫妃曹伟能的事。刚看到曹妃御幸有身,便看不下去了,诸多出场人物搞不清谁是谁,我自小产后精神一直恍惚,如今更是越发不济了,静德饱饫经史,给我讲讲,曹妃那孩子生下来没有?曹妃后来有没有当太后?"

杜至柔只觉后背上冷汗潸潸,镇定片刻对冯季姜叹息道:"没有。曹伟能诞下汉成帝唯一的儿子,未及十日便被赵合德设计陷害,连同为她接生的六名宫婢,尽置暴室狱中绞死。那孩子..随后被宫长李南以诏书取去,不知所置。应是也被赵婕妤害死了。"

冯季姜飘忽不定的眼神流转于杜美人眉眼间,片刻后轻笑一声道:"难怪赵合德下场凄惨,死后也要遗臭万年,果然是报应不爽。如此狠毒,连皇子都敢谋害,那皇帝明明知道是她所为,竟还千般回护于她,历代修史者均骂她是红颜祸水,真不为过也。听说那赵合德不止一次谋害过其他嫔妃的孩子。她擅美容之术,尝用麝香熏体,宫妃每有孕,便遣人以香药堕之。不知是真是假。"

杜美人深吸一口气,温柔笑道:"那些不过是坊间流传的野史,其说曖昧无稽,不足信。"

冯季姜举起手中书,挑眉笑道:"不过汉成帝欲立赵飞燕为皇后,赵合德为昭仪,太后王政君嫌弃她们出身卑微,却是真的。这本汉书里记载得很详细。可见就是坐到了高位上,贵倾后宫,品行不端亦会遭万世耻笑。"

杜美人想了想,安然笑道:"是故我等应暗自庆幸,没有生在汉代。今上英明睿智,断不会容许任何一个嫔御妖媚惑主,此所以大魏宫壶清肃,女祸不生,乃是我等的福份。 "

冯季姜一瞬不瞬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你知道么,赫连卿再也无法生育了。"

杜至柔的脸色刹那间发白,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片刻后恢复了常色,喃声惋惜道:"怎么会这样…"

冯季姜将她前后的反应尽收眼底,双颊涨红,恨恨说道:"怎么不会这样!御医早已证实,难道你没听说么?真不知是哪个蛇蝎心肠的…"

"赫连卿小产是太过悲伤跗地痛哭所至,与他人无关。"杜至柔淡淡打断道。

冯季姜依然用冰冷的眼神仔细扫着她的脸庞,似乎不想放过杜至柔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幽幽一笑道:"因果不昧,善恶有报。湛湛青天不可欺,且看来早与来迟。"

杜至柔起身,对冯季姜恬淡一笑:"说的好。姐姐既信了佛教的三是因果报应之说,大可不必纠结世间的恩怨情仇,你我从未做过亏心之事,再多的报应,也降不到我们头上。"

她的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转身离去,步履从容走到门外。踏出房门那一刻,双手不由自主抚摸上了依然平坦的腹部,泪水冲出眼眶。

阁内的冯季姜盯着她一步步走远,木雕般一动不动呆坐原地。自身后的山水围屏背面走出一人。赫连瑷双眼饱含怒火,来到了呆若木鸡的冯季姜身旁。

"我说的没错吧。这回你总该相信了吧!"赫连瑷望着杜至柔远去的方向咬牙:"这个毒妇!"

冯季姜忽然双手掩面,放声悲泣。好一会儿,凄然叫道:"可怜我被她算计得分毫不剩!可怜我一直拿她当知己,什么话都对她说。从不曾妨碍过她,她竟然设这么狠毒的圈套来让我钻。"

赫连瑷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就是装得再深,也能被我一眼识穿。她以为她设的那个圈套精妙绝伦,岂知漏洞百出。只要你们两位昭仪连同我对一下前后因果,她那阴谋便是水落石出。可惜当时我们三人关系不睦,被那毒妇抓到时机将我们都算计了进去。就连陛下都给她算计了!先设计让你们丢了孩子,她再怀上的便是长子,以后她就可凭这孩子做皇后,皇太后!到那时我们可还有活路?她在那边开心地笑,你们整日在这里哭!还有没有天理!前日听我身边的丫头说,怕是她又要算计陷害谁了。宫里如今另有三名妃子有幸在身,她那日在房中与一名御医嘀嘀咕咕,大概是被那侍婢小罗听了去,小罗整天担惊受怕,我问她倒底听到了什么,她死活不肯说。横竖不会是好事。"她的眼中突然闪出一道凛冽的寒光,咬起牙恨声道:"与其留着这条毒蛇继续害人,不如将她结果了。你和我姐姐的痛苦不能白受,我那顿鞭子更不能白挨!"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轻轻托在手上,呈现在冯季姜面前。

冯季姜先是擦了擦眼泪,茫然看着眼前的瓶子,而后瞬间变色,双手掩口,浑身颤抖。

"你与她走动最近。"赫连瑷的声音轻柔缓慢,如同梦呓:"她那里现在防范严密,我们都无法亲近,下不了手,只有你,只有你…替你自己,也替我们报仇,替天下除去这个祸害!"

冯季姜双眼死死盯着那蓝色的小瓶,脑中一遍遍回转着她所遭受的苦难。她一脸幸福地靠在杜至柔的肩头,她满怀欣喜地求神拜佛,她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她是那么单纯地信赖着她。胎儿流出体外撕心裂肺的疼痛,自己绝望无助的惨叫。全拜她所赐。而自己始终看不出来,身边这个永远笑容可掬的女子,骗她骗的有多狠。从未有过的仇恨自肺腑中升起,她颤抖的手,哆嗦着向那瓶子伸去。

她在碰到那瓶子的一瞬间跳了起来,如同碰到了烈火,她的手迅速缩回了袖里。

"我不能…不能这么做…"她痴呆望着自己的手指,眼神涣散,漫无目的地自言自语。

赫连瑷又急又恨道:"这么做天经地义!你是在为民除害!想想她把你害得有多惨!想想她是怎么对你的!"

冯季姜空洞的眼神魂游一般转到了赫连瑷脸上,幽如深潭的大眼睛闪着泪光:"她怎么对我的,是她的事,我控制不了。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我能决定。我不能这样对她。她真心帮助过我…冒着危险,我不能,害人性命的事,我做不了。"她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抓住赫连瑷托着小瓶的手,急切说道:"这事可不能做啊!她是陛下的至爱,她若是突然死了,陛下难道察不出来是谁干的么?她那边的情形,就那么些固定的人伺候,想察出谁经手过什么,不是易如反掌么?"

"我有这么傻么?"赫连瑷冷笑道:"她就是死了,也只会让人相信她是小产而亡的!"

"你要干什么?"冯季姜的眼神又回到那小瓶子上:"这里,倒底是什么?"

"放心,不是毒药。"赫连瑷淡然道:"我为什么要让她死呢?死了是对她的恩赐。我要让她活着,失去一切的活着,活受罪。"她忽然柔和一笑,面对冯季姜笑道:"你既然不愿意,也勉强不了你。要不要去给她通风报信,你自己决定。我既然想报这个仇,就没打算活着。"她站起身,居高临下打量了几下冯季姜,凄然笑道:"不过我想,你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你不会让我死在你手上。你害不了人。不管是她,还是我。"

冯季姜仰面看着她,目光坚定了几许,轻声说道:"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赫连瑷摇摇头:"这是她应得的。她弄掉了别人的孩子,而且不止一个,她的孩子就不配生下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她用更加坚定的目光看着冯季姜的眼睛,平静笑道:"想想你失去的孩子。同样的痛苦,为什么不能让她也尝尝?她是始做俑者!"

冯季姜的眼中再次冒出泪花。对杜至柔的感情,是恨,是怨,是感激,还是妒嫉,她已经分辨不清。似乎所有的悲愤和哀怨都搅在了一起,心中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相互在纠缠,争吵,最终汇成一个,是赫连瑷缥缈虚幻的声音。"你失去的,她来偿还。她应得的…应得的…"

冯季姜在这一声声梦呓的催促中,垂下了头。

日落之前的朗朗乾坤在一片泣血残红下显得格外光彩夺目。日影重叠着树影,透过屋瓴隐隐飘浮于皇城这片宫墙碧瓦之上,给皇城里各宫殿司衙的檐角镶了一道金粉色的边。

中书令刘洁默默坐于中书省所在的殿阁内,双目紧盯案上那部图谶册,心中思绪万千。良久,他抬起头向阁棂外望去。不远处那座重檐庑顶,巍峨高耸的紫微殿映衬在蓝得刺眼的晴空中,如泰山压顶般压迫得他窒息难耐。仿佛是天子的威严融进了这一片片高高在上的华彩中,明明白白地提示他,这皇家专属的华彩是专供他畏惧膜拜的,这巍峨宏大的气魄是促使他臣服的。在这重重宫阙的比衬下,他的身影,是那么的渺小,如同尘埃。

他迷芒的目光重又落在那图谶上。今日皇帝派小黄门送来这部书,他叩谢完隆恩,怀着虔诚无比的心情翻开第一页,他看到自己翻书的手指都在颤抖。三十年了。三十年他刻苦积累的学识,在昔日的伯乐崔浩编纂的这部天文学书面前,依然稚嫩地如同三岁小儿。他吞下一口口水,咬起了牙。他极不心甘,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总存在着那么一个人,无论学问,眼光还是谋略,永远比你强。即使你把他肉体上消灭了,他的思想还是留存在这个世上,供人景仰,供人比评,供人背后悄悄地笑论,看那个刘中书,一辈子的学问也比不上崔司徒少年时所取得的成就辉煌。在崔浩的学识面前,他永远感到他是那么的卑微渺小。他多少有些泄气,三十年来断断续续如坠梦境的滋味又涌上了心头。

他十四岁跟随前燕公主和亲的队伍来到魏国,在上邽一所粮仓里谋到了一个典事之职。其后他六次被所在郡县的小中正保举到中央为官,六次被黜陟。人生中最为飞扬光亮的二十年,就在旅途艰辛的跋涉,不明不白的沉浮,门阀把持的贿选,铩羽而归的沮丧中,无声无息地消磨掉了。以至于他后来再想起那些大小中正给他写的评语,那吏部授官的辈目,那三六九等人才的划分依据,便有一种泫然欲泣的作呕感。对于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门阀官场遗风,更是愤懑不平。在他看来,这样的选官制度多重家世,少看贤愚,他这样世间少有的贤良寒士,便永无出头之日。

他最后一次被吏部贬黜出京时两鬓已出现斑白,他认了命,回到边境地方上做个小吏。他在任期内遇上了夏国国主赫连勃勃的入侵。他作为地方上一介小首领受命出征抗击,丢了马匹,但仍登上山岭奋战,终是寡不敌众,被俘往夏国。在赫连勃勃面前英勇不屈,直呼其名,勃勃欣赏他,赦免了他的战俘身份,送他回到魏国的营帐。这次死里逃生意外的引起了魏国谋士崔浩的注意。那年,崔浩作为先皇明元帝倚赖的亲信大臣,随军征讨敕勒人,大帐就驻扎在夏魏两国的边境。

崔浩时任秘书省给事秘书,对他的胆量颇为钦佩,在明元帝面前保举他入尚书省,其后与古弼一起,被先帝挑选去东宫,协助新立的太子,十二岁的泰平王拓跋焘监国。也许是沾了新朝太子的气象之光,他诚心希望眼前这明日之君能如头上这片晴天一样清朗,将圣恩如春阳一般普照在他这样饱受士族挤压嘲笑的寒门庶士身上。

可是很快他就失望了。朝廷上下依旧是门阀的天下。拓跋焘年少清澈的目光从未停驻在他身上。他只不过是庞大的东宫官吏集团中一个小小的太史官,掌管星象预报,和太子说的上话的机会还不如东宫管家杜詹事丞多。太子的身边围绕的,依然是那几个士族。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崔浩,即出身于天下第一大士族清河崔氏,世族间为维持门第血统,婚姻必择门当户对。他想跻身于士林,可是连联姻这条路都走不通。在崔浩面前,他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那高贵的血统永远压他一头,令他郁愤又无计可施。他只有拼命努力攻读天象占星书籍,日夜冀望自己的眼光学识得到太子的认可,来日终将出人头第,跃上枝头变凤凰。因为他知道,鲜卑人笃信天象,不论是上战场还是进洞房,之前都要占卜一番凶吉,他只要预测对了几次,便可取代崔浩,成为太子新的宠信对象。

然而他却在第一次显露他才智的机遇中,被崔浩深深地挫败。那年太子攻破大夏国都统万城以后回师平城,修养片刻,又想要征讨蠕蠕。支持他的只有崔浩。刚刚过了一段平静日子,其他将领均厌战,不想出征。他们公推太史令刘洁上疏拓拔焘,列举星座异常之迹象,寄期打消跃跃欲试的少年勇往直前的劲头。众口铄金令拓拔焘犹豫不决,进退两难,最终命崔浩与刘洁在御前公开辩论,看看到底谁的谋略将决胜于庙堂之上。

刘洁以为自己是必胜的。他的对手崔浩只不过是个熟读兵书的谋士,他应该是不懂吉凶占卜的。他站在朝堂上侃侃而谈:"今年己巳,三阴之岁,岁星袭月,太白在西方,不可举兵。天时人事都不和协,北伐必败!"崔浩含笑盯着他看,那一刻刘洁便知自己败了。崔浩用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就将他打败了。他咽下心中妒恨的怒火,不甘心地看着崔浩将朝堂据为己有,在太子与百官面前运筹帷幄,挥洒自如。"阳为德,阴为刑;故日食修德,月食修刑。现今出兵以讨有罪,乃所以修刑也。臣窃观天文,近年来月行遮盖昴星,到今日仍然如此。这表明三年之内天子将大破旄头星之国。蠕蠕,高车都是旄头星的部众,殿下不必犹豫不决,王师必胜。"

刘洁哑口无言。神圣的殿堂变成了展现崔浩惊世之才的舞台。那时节他才知道,他刻苦研读数年才一知半解的天文学,崔浩早在少年时代就已精通了。根据星象人事判断时机,原来一直是崔浩的强项。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只要有崔浩在,他就只能做个小配角。天下第一谋士这耀眼的光环,永远戴不到他头上。他瞠目半晌,脑中搜出最后一条反驳的理由:"蠕蠕地处荒漠,乃无用之地,得其地不能耕,得其民不能役,何必急于征讨呢?"崔浩对他的脸色已转为明显的不耐烦:"若与我论天象,这是你当太史的职责。若与我谈天下堪舆,你差得还很远。你刚刚所说的纯属无稽之谈。"崔浩连一句解释都懒得去说,只在唇边衔起嘲讽的冷笑,对着他淡淡诘道:"世人都说你通晓天象,善于决断胜败。那么我要问了。今年我军大破夏国国都,请问你可曾观测出夏国即将破灭的先兆?若你知而不言,是你不忠。若你不曾预知,还谈什么通晓星象,决胜未来?"

御座上的拓跋焘拂掌大笑。随即朝堂上下一片讥讽笑声。崔浩不知道,他灭九族的悲惨下场,在他丢给刘洁那个不屑一顾的冷笑之时,就已注定了。

此后的刘洁越发谨言慎行,诚心拜崔浩为师,潜心修学,在随拓跋焘出征外敌中渐渐显露了头角。然而崔浩依然是他命中的克星。需要同时献计的时候,他的计策一定是不被采纳的。他把强烈的妒恨埋在心底,维持着表面上的恭顺,象一只隐身于草丛中的猎豹,无声无息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伺机待发。多年的隐忍,终于让他等来的契机,在拓跋焘盯着崔浩背影的冷峻眼神里找到了几分猜忌。随后事态的发展便是顺水推舟推波助澜,他只需在拓跋焘的耳边稍微提醒那么一两句,崔浩修国史,有借此恢复前朝门阀弊制,分散皇权的野心,帝王最忌讳的功高盖主权臣倾邦的罪责,就坐实在了崔浩头上。

亲眼目睹的血腥杀戮令他惊恐万状后悔莫及。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是如此血流成河的后果。然而他已没有了回头路,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已寄托在这个喜怒无常的孩子身上,以后他官做的越大,越感觉到一种恐惧。以后的每一天都如同临渊覆冰,一脚踏空便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他早已没了争夺天下第一谋士的志向,他只求这个比他孩子还小的少年天子能够始终宠信他,那个暗含猜忌不满的冰冷眼神,永远不要落到他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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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提到的选官制度是流行于两晋南北朝时期的九品中正制。在这之前是举孝廉制,之后从隋代开始,就是耳熟能详的科举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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