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八十一)

随遇而安
没有期待,没有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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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着箱子出了门。锁门的时候我闪了个念头,是不是该把门钥匙留下,略微迟疑后还是揣进裤兜。我在附近找了间旅店住下,打开箱子,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上放着三叠一百元的人民币,应该是家里寄来结婚用的三万,看来左薇是伤透了心,我和她的关系到此算是彻底结束。我打开第二个沉甸的箱子,里面居然有三分之一是摆放得整整齐齐TOFEL和GRE的参考书。我望着书呆了好一会儿,心情更加沉重。她说得对,不要脸的是我。我是畜生,对不起他。亏欠她的,倘若今生无望,就等来世再还。

第二天我飞到重庆,找旅店住下后径直去了趟花街。月亮湾花店的门开着,我戴了口罩墨镜,远远地望着,足足等了有半个小时,才见小湾的身影。她送一个客人出店门,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我如释重负,心里安定下来。她没有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这次我绝不能再像上两次回重庆那样冲动,在我无法保证面对她的泪眼而保持理智时,先不找她。

我跑了三天租下办公室,马不停蹄地找了装修公司签订合同,要求十天内必须搞定装修。我决定去一趟渝春集团找春生。秘书问我有没有预约。我说你告诉江春生说林跃要见他。秘书看我不客气地直呼总裁的名字,拿起电话按了内部通话键和春生讲了两句,然后对我说总裁请你进去。她话筒里泄漏出的原话分明是滚进来。我严肃地纠正她说是滚进来不是请。你是秘书,秘书就要准确无误地传递领导的话,不要擅自篡改。秘书尴尬地望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一笑走进总裁室。春生坐着老板椅双腿搭在办公桌上把玩着铅笔。我在他对面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春生斜觑着我说你还是回来了,伤好了?没留下什么内伤?我说内伤倒是没有,不过踢在我身上那两脚不会忘。春生轻蔑一笑,放下双腿铅笔往桌上一扔说,不忘又怎么样?我现在就在你面前,给你个机会,你小子要是有种就过来打我报复我啊?

我来的目的不是和他打架,是来讨论公司间合作的事,同时希望从交流中找出一点我所寻求的答案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我原本冷静,但他傲慢的态度激怒了我。我冷冷道你以为我怕你吗?春生盯了我足足有十秒,按下电话键对门外秘书说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我的办公室,任何人的电话进来都说我不在。

我站起来,退后几步。春生脱下他的西服,解开领带,绕到办公桌前说我倒要看看你这些年长了什么本事。我从来没赢过春生,师傅在世时我们还小,他比我大三岁。对几乎同时习武的少年而言,三岁意味着先天的差距,我输给他理所当然。师傅过世后没再比过。现在我们同样二十几岁,年龄上的差距不再是决定胜负的因数。

但他多年的余威犹存,在气势和心理上占优。我异常谨慎,小心翼翼逼近后急速踢出一脚。春生堪堪闪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我接连几记连踢,春生边挡边退,突然身形一低,一个回旋腿,又急又狠。我急跃退闪,想不到春生当了几年老板,功夫并没放下,而狠劲还更胜从前。

春生嘲讽道闪得很快嘛。我说没你刚才逃得快。我们交手两三分钟。春生挨了我一拳一腿,我左胸也挨了他一拳。他这一拳劲力很大,我一呼吸左胸就隐隐生痛。他这一拳激发了我的斗志,我决心今天一定要撂倒他,让他知道我不再是从前那个瘦弱受他保护的林跃。这时桌上电话铃响,我们不理它,虎视眈眈盯着对方。电话铃催命似的叫着,春生骂了一声混帐,抓起电话爆吼道不是叫你不要接电话!刚一吼完就软了声音,妈,我不知道是你。是,跃娃子是在我这,好好,知道了。春生挂了电话,低头沉吟片刻,抬起头道我妈知道你在我这儿,叫我们中午一起去吃个饭。我哼了声没说话。

春生道你还想不想接着打?我说随你便,你要打我奉陪到底。春生凝视了我足足有几秒之久,道你小子这几年功夫还有点长进。差就差在空是嘴头上硬心却不够硬,缺个狠字,打起架来畏手畏脚没往死里整。我挨你的一脚一拳加起来都比不上你吃我的那一拳。他说的不错,那一拳一腿我都没用全力,尤其是那一腿,倘若用了全力应该有可能放倒他。是出于留有余地的谨慎还是不由自主地手下留情,我自己也说不清。我现在唯一清楚的是,只要我狠得下心来,完全可以撂倒他。

春生回到椅上说你今天找我就是来打架?我说是来找你谈你和我们公司合作的事。春生哼了声道你是真的跟着熊矮子干了?我说对。春生看了我好一会儿,按电话键对秘书说你到我办公室来,带这个家伙到盘龙公司去,找梁涛。秘书带我走出总裁室时,春生道记住,中午十二点半把这兔崽子准时带到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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