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问我:最喜欢世界上哪座城市? 我一定答你:斯德歌尔摩。
在北欧读MBA时,我先后去了斯德歌尔摩三次,领略了这座美丽城市的秋天和冬天。斯德歌尔摩坐落在数个小岛与半岛上,有深刻的出海口。优越的地铁系统将我这个还不会开车的留学生带到城市几乎的所有景点。斯德歌尔摩是个步行观光的好地方,我喜欢漫步在老城区蜿蜒的狭窄巷道里,流连于各个贩卖纪念品和礼品的商店。附近的博物馆,教堂,诺贝尔研究所等都是游人如织的好去处。老城区的皇家城堡(Royal Castle)安静肃穆,我可以在那儿坐上好几个小时,想象着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是如何在金碧辉煌的城堡里面或度过岁月静好,或经历刀光血影而劫后重生的。
金秋时节的斯德哥尔摩呈现一种温暖的颜色,走在森林公园里,不时撞见可爱的小松鼠出来觅食。脸上还带着青春稚气的我拿着傻瓜相机,碰到陌生人迎面走来,就将相机递给他,为我拍一张“到此一游”。圣诞节的夜晚,我躺在市中心B&B的小房间里,邻床的几个陌生旅客鼾声如雷,搅得我睡不着。我睁大眼在黑暗中听着雪花静落的声音,盼着圣诞老人从旅馆的烟囱里爬下来为我送一份惊喜。北欧是盛产童话的地方,只要你敢大胆想象,有什么不可以实现?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在北欧学会了独立和自信。
从未在春天和夏天踏足斯德歌尔摩的我,从网站上查到该城市的春天也是很美的。万物重现生机的季节,郊外草地上的野花的主要色调是黄白蓝三种,其中贡献蓝紫色的主力军是雪光花(glory of the snow)。雪光花是风信子科植物,只有十几厘米高,花朵呈星星状,朝上开放,花瓣是明蓝色的, 花心白色。雪还没有化的时候,雪光花小小的身躯就从雪中钻了出来,不畏严寒,全身素雅干净,正气凛然。瑞典人管这些小花叫蓝色的星星,恰如其名,大多时候这些野花是星星点点洒落在草丛里和石缝间,偶尔也能看到大片。
雪光花原产土耳其,作为园艺花引入瑞典,一不小心,成归化之势,比许多正宗的野花还灿烂。
移民温哥华后,我在早春偶尔也见到雪光花,它们和一大丛蓝色的串铃花生长在一起。串铃花长势过猛,完全遮盖了雪光花的风头。串铃花别名葡萄风信子,其实与风信子并不相干,是百合科的。串铃花的花朵呈葡萄粒状,整个花序看起来似一串可爱的葡萄,最常见的是蓝色花,开放时成丛成簇,一片春光明媚。
人说“浓情风信子,悲恋串铃花”,串铃花的幽兰深情,在花语里昭示着暗恋。从心底冒出的深蓝色的温婉,浸润在忧郁的春雨里,专拣灯火阑珊之处停留,即使你从来不曾看我一眼,我也要将纯粹的浅笑绣在你的袖边。
在我的眼里,无论是雪光花还是串铃花,这些早春绽放的明亮的蓝色,看似弱不禁风,却绝对与忧郁的色调无关。我喜欢它们,就像喜欢童年时妈妈为我缝制的那件蓝色连衣裙一样。妈妈在裙边为我绣上五瓣的花朵,穿出去就是温暖的感觉。春天里如果没有了小蓝花,我或许不会注意到春天已经悄悄莅临,残酷的冬天被打败了。这些小蓝花只开一个春天,看到它们就请你尽情欢笑吧,因为你已经在春天的怀抱里了。
今夜寒流来袭,温哥华将很快迎来第一场冬雪。斯德哥尔摩此时已经大雪纷飞了吧?那个当年下榻B&B的外表纤弱的年轻姑娘,如今已为人妻人母,沉稳平和,将心事隐于波澜不惊的眉眼下。十几年前斯德歌尔摩的那个雪夜,她曾默默祈祷,求神指引人生的迷津。她以为神没有及时帮她,非常伤心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一路飘荡,一路辗转,她最终在北美扎根,作为第一代移民为生存艰难打拼,伤感的眼泪只在心里晶莹。在异乡生活十几载,她注意到每年雪化之时,总有一枝蓝花破土而出。已经足够成熟懂事的她,忽然大悟: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蓝花暗自香?提着往昔种种千辛万苦去换取今日的美满和幸福,从此学会知足和感恩,不再自以为是 -神已经给了她最好的答案和祝福。
此时蓝花无语梦柔风,别样芳菲在广袤的心田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