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上的蜜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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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都把父母安顿妥了,那你自己呢?”珠海一家咖啡馆里,一对中年男女在靠窗的卡座里相对坐着,差不多的年纪。男人平头,刺眼的白发扎堆地冒出来。他戴着一副眼镜,看着窗外夕阳下人来人往,双手捧着玻璃杯,缓缓说道:“我嘛,还能咋样?公司我是不用再多管了,每年拿分红就成。至于其它”男人的话戛然而止,转过头来看着对面的女人说到:“你也知道,我跟我老婆感情就那样。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嘛,眼不见为净,省得一见面就吵个没完,太累了。再说了,她娘儿俩在温哥华住得不错,学校教育也挺好,不光是英语还能选法语,不挺好的吗?我闺女也喜欢那地方,到处都是华人,跟在国内也没啥区别啊。”听着姚力侃侃而谈,坐在对面的张青想到的是二十多年前刚去那家公司采访时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张青轻声叹了口气,喝了口热茶,“你都安顿好了就成,有些事儿还真勉强不了。”想到明天早上的飞机回北京,张青不多一会儿就跟姚力以整理行李为由打车回到了酒店。

      自从丈夫因为工作原因常驻西藏,家里儿子读书以及妯娌亲家等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张青一手张罗。前两天刚有消息说江阴老家的阿姨癌症要动手术,张青果断地订了去江阴的火车票,准备带上儿子去老家看望阿姨。想到儿子刚出生时,阿姨在上海帮这帮那,而且还在儿子小的时候不定时地送来毛衣毛裤,张青眼眶有点湿润。今年的年假就带上儿子去上海看望父母,再去江阴看阿姨。

      张青出生在上海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纺织工程师,时不时出差,母亲是一家工厂里的工会主席,嗓门很大,见人就笑。她还有个姐姐张芳,大她五岁。如今父母早已退休,姐姐远嫁德国,当年因为同济大学有跟德国大学合作项目,姐姐因为成绩好大三时就去了德国,如今在斯图加特安家,和一个华人博士结婚后基本上就相夫教子,一儿一女挺幸福的。张青大学读的也是纺织专业,可从小爱写作,从高中开始不断给各类报社,杂志投稿,因此在大学还没毕业就已经被现在工作的报社录取了。正因为报社要在北京开办事处,所以张青年纪轻轻就一个人从上海来到北京,并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在北京安了家。

      生活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延续着,可张青心里却很不安,不知是不是因为江阴阿姨的手术还是父亲不可逆的阿兹海默症状把年过八十的母亲拖累得连最起码的大嗓门都不常听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低声的叹气声。每年严冬都是张青最担心的时候,父亲现在每两个月回家两个星期,而这两个星期里,母亲除了要照顾父亲饮食起居,还要应付父亲一些很无理取闹的行为,有时候张青看着都想上前去敲打一下老父亲原本转得特别快的脑袋,想问问父亲到底是怎么了?人世间最残酷的可能就是看着亲人日渐远离却无能为力,这种挫败感以及无奈有时候让张青彻夜失眠,只有在夜里她才能流泪。天一亮,她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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