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生最难的是放手
周一一早，黎悦睡眼朦胧一看，手表指针直指7点半！她慌忙爬起，胡乱洗漱、抓了个面包牛奶冲下楼，惊讶发现那个熟悉身影在楼下，
“Good Morning!" ,
对她笑成朵花，两人一路开心闲聊到了公司，黎悦第一次觉得好像公司也没有那么远了，就这样聊着聊着突然就看到公司大楼了。
下车了Brian还强行给了黎悦一个熊抱。黎悦怕同事看到紧张又羞涩躲开，跑进大厅，Brian哈哈大笑。越是这样，他越忍不住去逗她。这个女人倒是比他印象中还要单纯呢，不过这个印象还没维持到半天。
10点半，黎悦电话了Brian让他过来，说合同的事，Brian很不情愿踱进她小小的办公室。
“黎悦,这条什么意思？交往不少于6个月？”
Brian翻着那四五页纸的合同，密密麻麻，暗暗叫苦不迭黎悦这个做事很严谨认真的性子。
“不愿意？”
“当然愿意”，Brian赶忙补话，碰一鼻子灰的自言自语，“就是好奇而已嘛，哈哈哈”
黎悦想太短了的话每天有种不安定感，总想着他随时会离开，也不会专心付出的，不过黎悦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黎悦，那这条咧？底下的这行小字这里，不多于18个月？”
Brian惊诧万分，瞪大双眼，见黎悦没有想回应的意思，气呼呼把刚想要签字的笔扔地上，啪的一声响。
“哎，如果你总这样一秒变脸的话，我要改成不多于一星期了啊”，黎悦坐办公桌前，头也不抬整理着下午开会要用的一堆文件，写着标签，
Brian不为所动，抱着胳膊，眼睛充满不可置信，直勾勾盯着黎悦，还期待她解释
黎悦忙自己的，两人僵持着，气氛有点凝重
其实黎悦想说，如果爱情的保质期只有18个月，她宁愿在一段感情温热灿烂的时候结束，而不是后面的两个人互相折磨，折磨得一点温情不剩再离开，她甚至不相信爱情会变亲情的话，爱情是不同的，应该是热烈的，而不是琐碎的平淡如水的东西。其实就算亲情，也有那种见面就热烈拥抱honey、sweetheart、i love you、各种花心思的，和见面沉默寡言有话只放在心里的如室友般相处的，她偏好前面这种，可多数号称由爱情转化来的亲情是后一种，多么面目可疑。
黎悦没说出来，怕Brian更反对，他肯定能找到一百个理由，她承认自己是个固执的人，是个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的感情的胆小女人，争论不休没有意义。改变不了她的想法，这些是由那段噩梦一般的婚姻中得来的经验。尤其那个人的爱只伪装到了结婚就宣告成为了亲情，消失不见踪影。
黎悦头也不抬，继续忙活着， 但是想了想，开口打破了僵局，
“不然咧？你要和我结婚替别人养小朋友吗？”
“嗯？？？”
Brian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僵住。
黎悦看了他一眼，早预料到了一样，
“看吧？既然大家都不想结婚，just for fun .要一起那么久干嘛？过了爱情保质期自然就该散了不是吗？”
Brian刚要开口解释，他当然是愿意和黎悦在一起养孩子的，只是他还没有想到结婚，一个人走南闯北的自由惯了，甚至家也没有只愿住酒店，想走就走想离开就离开惯了的一个人，他从没有想象过自己变成已婚男会是怎样的生活，他也没有想到黎悦会突然这样直接问，想开口又一时语塞。
黎悦看他这样，心里各种滋味，心一横决绝地手一挥，推脱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让他下班前签好给她。说完拿起一份文件急速走了出去。
她和Alec, Taylor商量了很久韩国明星方面的细节，活动就在这一周了，大家都紧张备阵中。黎悦听取了钟晓溪这个神话铁杆粉丝的意见，加了和神话创造粉丝团共同接机、应援物资提供、周边产品共同销售、粉丝信息共享等一系列活动。Serena表示她还请了上海的几个知名fashion blogger 和部分在上海的韩资企业的女性高管，这两个天团在高层白领中拥有众多粉丝，且这些也是她们品牌的主要客户群体。
Taylor不喜欢Serena的擅自行动，不过也没说什么，点头赞同黎悦的方案，叫来几个下属，跟进执行和修改新闻稿。
会议开了好一会儿,在Helen的叽叽咋咋声中结束，
“哇，都聚齐啦”
只见她一进来自来熟的倚Taylor桌边，娇嗲的声音问他
“Taylor你请客吧，好久没大家聚一起了呀，现在怎么见你一面都这么难了呢？”
Taylor笑笑爽快答应。Alec白了Helen一眼，气鼓鼓合上文件。
“今天好像文董也在公司哦，要不叫他一起啊？”serena提议，大家没作声，不过她自顾自就拨起了电话。
黎悦忙站起来跟Taylor推辞说她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Helen和Alec难得一致得大声抗议。
黎悦还是回了自己组的办公区，交待完事情，在前台拿信件时竟然遇到上楼来找她的汤如龙 。平时职场精英一丝不苟的人这会儿却神情寂寞，估计是找她有事，黎悦逗他，
“难得您老人家亲自大驾光临，你看小的在此恭候多时了！”
“哈哈哈哈，是吗？”，只见他摆了摆谱，装腔说：“嗯，难得你有这份心，走，陪朕用膳！”
前台的小姑娘看得一愣愣的，他们俩憋着，进了电梯才哈哈大笑。
老地方的茶餐厅，两人点了菜又开始闲聊周末趣事。
一身西装得汤如龙突然正经危坐却看着窗外，漫不经心说
“其实今天我找你有点事想聊聊，好像突然心里积了有很多话，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你不会拒绝吧？”
“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说吧”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婚后喜欢过一个女人吗”
黎悦惊讶，她以为是工作的事，没想到却是他非常少提及的感情生活，看着表情更加落寞的他，大概每个人都得有个出口吧，“嗯，说过，她怎么啦？突然available啦？”
“她最近总跟我说她过得很不开心，她的丈夫不是个顾家的男人，整日让她独守空房，婆婆也总介入他们的生活，她想离婚”
“你是说她想离了和你在一起？”黎悦端起奶茶，直接了当问。
汤如龙困惑说自己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她从没有明说，只偶尔会试探性来问他，说总是等着他的信息和电话等得眼前的日子都变无趣了，还说过梦到他们俩在一起kiss什么的，对他偶尔酒后的表白也没拒绝。
“表白？在你结婚后？”
汤如龙叹了一口气，
“嗯，在我们都已婚的时候，其实我们读书时候就认识了，那时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就是我结婚后我们也常谈天说地，有烦恼困惑有新鲜事甚至遇上好吃的好玩的都第一个想和对方说，可以说从前到现在进入过我心里的女人只有她一个。只是我自己不清楚”
“你知道，我一直忙于为生活打拼，父母对我期望特别高，很少有沉迷爱情游戏的奢侈时间。以至于情商也不太高，不懂女人！”
“而她......，直到去年，她也结婚了，我才意识到.....”
黎悦不解问意识到什么，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要永远的失去她了，那种心痛.....能让人突然清醒.”
汤如龙突然缄默故作自嘲苦笑，黎悦也替他觉得难过。
“这还真是一个sad story,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女人虽然说想离婚，可快速付诸行动的可没几个。”
“是吗？”汤如龙提高声线惊异不已，旋即又神情黯然，估计被黎悦无心的话语打击到了，看来他还真是情商不太高，不懂女人心口不一的天性。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默默吃着饭，回去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黎悦小心翼翼问汤如龙
“你说如果那个女人离了婚你会离婚去追她吗？”
汤如龙坚定回答会。
“你知道女人有时候也很现实的，如果离婚的代价太大，像你说的，她老公家里又有钱，又青年才俊啥啥的是吧？假如他要你为了她离婚先呢，或者说在等你迈出第一步去热烈追求或明确表示心意什么的呢？”
汤如龙停下来，在路边的石头长椅上坐下，缓缓回答说自己不会先迈出那一步，他不想破坏别人的婚姻和家庭，
“我们家很保守的，我做人的原则也不会允许我偷偷摸摸婚外恋，如果她的选择是留在那段婚姻里，那我会尊重她的选择。但是会永远把她放进心里默默去爱。”
黎悦一听这话恼火了，多少悲剧是由这你等我先说、我等你先表白的怯懦者行为造成的？都是狗血剧害得，说了他一通，
“你们这些草食男啊，喜欢又不说，别人等得心都碎了凉了嫁了人，等你意识到问题了吧，两个人又没有一个够勇敢去迈出第一步，那结果只会越走越远啦。”
汤如龙不语，黎悦更是愤愤数落他“这事吧所有责任都在你，我看，你一个人的优柔寡断后知后觉断送了两个人的幸福，两个家庭的幸福”
“可是她结婚啦，我还能怎么办？虽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没有可能的了，虽然我还爱她！”
黎悦瞄了眼手表，也在他旁边坐下，却越说越激动，“看你这以后要怎么过，人生路那么长，思念一个人分分秒秒都难熬，要我说，如果你觉得没有可能了，干脆利落点，总得有一个人心狠一点，从对方的人生中彻底消失。让双方都好好过”
“暧昧不清，到实质问题了期待的承诺又落空，你这就是饮鸩止渴不治本的，没可能在一起的话就不要再联系了，这样钝刀慢锯的，你只会更痛苦，求而不得最苦你不知道吗？”
汤如龙嘟囔了句：“我现在都感觉快要疯了”
“我知道，道理都明白，可是做的时候又太痛苦，我尝试过几天不联系，可每天如坐针毡，总感觉浑身上下不自在。我们都太习惯彼此的存在了”
黎悦偃旗息鼓，哎声叹气了好一会儿，同情得拍拍他肩膀，“慢慢来，慢慢来，就是习惯了而已，不一定是因为爱，没有了谁你的生活都是可以继续的，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如果时间治愈不了呢？”
“会的，time takes it all.”
“如果过了几年还这样的现状呢？”
“那你就还有什么可等的，还顾什么道德准绳个人原则，自己都顾不上了是不是？直接了当把她勾引过来成为你的女人啊”
汤如龙终于哈哈大笑，黎悦也松了口气，看来有时候人是得留点希望在心中的。有句名作家说fear can hold you prisoner,hope can set you free.其实几年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感情的迷障谁又能说完全看得清呢？
她自己还不是害怕再一次的伤害才有和Brian这ridiculous的契约爱情。她自己就是被恐惧束缚住迈往幸福脚步的胆小鬼。害怕Brian爱的还是五年前的她，害怕Brian发现真实的黎悦早已被那段丑陋婚姻蚕食去了各种可爱甜美，美丽俏皮无法让她在那个可怕又壮硕的男人面前生存下来，与日俱增的只有同样的野蛮和泼妇行径，现在她心内只剩和那个人鱼死网破后的副产品—各种不堪回首和冷漠无情。Brian要的温暖她早已消耗殆尽，只剩荒凉。这些是她永远没有办法在旧情人Brian面前展露的秘密。永远没有办法在任何男人面前展露的秘密。
她也没有底气去给汤如龙经验，一纸婚书束缚了太多人心，可束缚得住吗？人的动物性本就不是依照历史长河中这变动来变动去的社会准绳拿捏出的，其实人活得自我一点自私一点就真的有错吗？谁比谁更道德？谁比谁更好？不过是有些人藏得够深而已。
一辈子太短，未知数又太多，并没有一个人在背后记述你的对对错错大大小小事情的。对得起自己、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好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