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

本能

见今的国家体制,不外是两种:“民主”的和“独裁”的。按主流舆论说,“民主”的是好的,是大方向,“独裁”的虽然说起来不怎么好听,但论及优越性,也能提出来不少条。至少现在,两者还能并存,没走到一方彻底吃掉另一方的地步。
人类虽贵为万物之灵,但从科学角度上说,只是群居动物的一种罢了,除了聪明些,和别的也没甚大区别。探讨国家体制的异同,不妨从动物性上找一找参考。
巧了,群居动物的社会结构,也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有阶层和有分工的,如数万只的蜜蜂、数十万只的白蚁,都各自有着高高在上的蜂后和蚁后,下面依次有雄蜂雄蚁、兵蜂兵蚁、工蜂工蚁、幼蜂幼蚁,等级森严、分工明确,俨然一个人类社会的小小缩影。这种结构,种群的生死存亡完全由上层主宰,低等级的只有奔波劳碌的命,说不上一句话,可对应为“独裁”。反之,另一种是无阶层和无分工的,全部个体都做着差不多相同的事,如铺天盖地的蝗虫,协作严谨、进退有序,所到之处片草不留,但谁又听说过“蝗虫王”这种东西?这样的结构,当然就是对应为“民主”喽。
那么,是不是低等生物才有区别,高等生物就趋于大同了呢?也不是。虽说进化越完全,脑子就越好,社会关系就越复杂,种群的结构也就越靠近于“独裁”,比如狮群有狮王、象群有象王、猴群有猴王、猩猩群有金刚,等等,但“民主”的成员也不容小觑,百万数量级的沙丁鱼群和角马群,并没有产生出“鱼王”和“角马王”。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一个谜,只能说,是数千万年的自然选择塑造了这蔚为壮观的两大阵营。从动物性上看,“民主”和“独裁”都能在自然界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那么具体到人类社会,恐怕也不能讲,哪个是绝对合理、哪个是绝对不合理的吧。
不过,人类既然是脱胎于猴群和猩猩群,在潜意识里,“独裁”的基因可能更多一些,或者说人类的本能,就是“独裁”的。这可不是无凭无据的臆想,因为即使在最民主的国家里,也存在着一个“绝对独裁”的部门,此部门就是军队,无一例外。打仗时,是往东还是往西、是出兵一万还是出兵十万、是今天开打还是明天开打,诸如此类的决策,是全体官兵公投出来的吗?当然不是;是全体军官公投出来的吗?也不是;是全体高级军官公投出来的吗?还不是。军队的决策,基本上就是最高长官一个人的意志体现,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简直比君权还要独裁。五个参谋,三个说应该往东,两个说应该往西;或者四个说应该往东,一个说应该往西;再者五个都说应该往东,到了司令那边,也可能还是往西,这里没有“民主协商”、“利益均衡”、“少数服从多数”一说。甚至关键时刻,最高长官“拍脑门”式的决策,也能被给予最大限度的宽容,人们都觉得,不管什么样的决策,也比束手无策坐以待毙要强。为何?一旦动用了军队,大多数情况下,国家和军队自身,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这时候,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最值得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本能,其他都是瞎扯,没这么多时间和机会让你慢慢动脑子。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虚招,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如果这次能活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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