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善于破坏,更要善于建设

要善于破坏,更要善于建设

一座华丽整洁的豪宅,还有什么比让一帮熊孩子弄得一塌糊涂更糟糕的吗?有的,弄得一塌糊涂之后还没人来收拾,就是更糟糕。
盖房子是辛苦的,每一块砖都要放得对位、每一铲灰都要抹得均匀,横平竖直,吊线取正,吃的是水磨工夫,其中的佼佼者还能赢得巧匠称号。拆房子是轻松的,抡起大锤一通乱凿,管你是别墅还是古董,转眼就一概变成废墟了,还不用费脑,二傻子都干得来。
破坏是一种另类的兴奋剂,一旦着迷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将军们一通炮火过后,城市村庄马上化为齑粉,或者手指轻轻划过,万千樯橹顿时灰飞烟灭,这种快感,是任何事情都没法代替的。所以嘛,人们就不必为淮阴侯韩信的下场扼腕叹息了,所谓“卸磨杀驴”、“兔死狗烹”、“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之类牢骚,发发就完,一个习惯于破坏的人,本身对建设就是个威胁。还不光中国如此,看看二战的战神们:朱可夫、蒙哥马利、巴顿、麦克阿瑟……这些打起仗来不嫌大的家伙,哪个不是郁郁而终的?对了,艾森豪威尔不是当了总统吗,怎么回事?哈哈,那还是人家文武全才,沾了“弃戎从笔”的光。
习惯于破坏的人,为将为相尚且不可,为王为侯就更使不得了,否则,即便强悍如楚霸王李闯王洪天王,也逃脱不掉昙花一现的宿命。昂山、蔡英文、波罗申科……这些以反对起家的领导者,多年的破坏生涯成了本能,上台后,锅碗瓢盆都成了自己的,得亲自动手收拾柴米油盐,忽然觉出,破坏的老办法行不通了,再破坏就是和自己过不去,要低声下气地去妥协、要委曲求全地去平衡,并且,还不得不面对本来很好的政策,却莫名招来了一大帮反对者的疑惑,原先一呼百应的街头大军,也已经不再是跟在身后,而是站在对面了。这偌大的反差,是新官上任之后,不得不解决的首要问题。
极致的民主,就是每个人都不愿意当“民”,每个人都希望做“主”,此种局面,非大智慧大视野大勇气则无法驾驭得住,并非是个人就能做好的。不信,可以问问网上那些未来的政治家几个基础常识:怎样填补后共产党时代的政治空白?哪些政治力量在何种共识下能联合执政?基层管理结构如何推倒重来?经济衰退如何扭转?阶层固化如何打破?分配制度如何向低收入者倾斜?和世界其他权力中心,美国、俄罗斯、欧盟、日本、印度要维持什么样的关系……连十个问题都用不着,真伪就立判出来了。毕竟,能不能把自己画出的宏伟蓝图变成现实,就是诸葛亮和群儒的差距。
世上有一些好为人师的天才,如同猫做老虎的师傅那样,留下了最后一招绝活不肯轻易示人,就是只教给别人怎么去破坏,但从来不教给别人破坏完怎么去建设,满目疮痍、一地鸡毛,在他们眼里,是不可多得的美景呢。那些传授人们如何揭竿起义、推翻暴政、共襄民主,然而后面就没了下文的宏论,也只是看看就好了,当不得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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