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新晴被他说得有些脸红，反唇相讥道：“那是酒店，不是你的床！”
“有什么区别？”周子恒挑起眉毛看她，想了想说：“要不，今天就去我那儿好了。”
“谁要去你那儿！”郝新晴推开他一些。
周子恒并不介意，拿起茶杯再抿一口，无所谓地说：“去你那儿也行。”
“不不，周公子，”郝新晴举起一根手指左右晃动一下，用陈述事实的语气对他说：“我从不邀请男人上我的床。”顿了一顿，接着说：“还是去你那儿吧。”
“这就对了，”周子恒龇牙一笑，说：“我们一点一点来，不过宝贝，你真得学着听我的。”
郝新晴撅着嘴对他做斗鸡眼，她忽然发现，其实他笑起来嘴角的弧度还挺讨人喜欢的。
周子恒放下茶杯就想伸手捏她的嘴，而里屋的门一下子打开了，赵老板伸了脑袋出来说：“你们俩进来看一下，好么？”
郝新晴和周子恒对视一眼，他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就往里走，说：“正好，赵老板这幕后的房间，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呢！”
他们踏入房间，赵老板仔细地关好的门，说：“随便坐。”
郝新晴这才看到，房间里的布置犹如一个迷你电影院，或者说是一个小剧场。有一个投影大屏幕，一个类似讲台一样的东西，面对它们的，是好几排宽大舒适的真皮座椅。
赵老板手里的遥控器对着投影仪一点，大屏幕上就出现了那块子辰佩的高清照片，比实物大上了几十倍，连郝新晴都没有这样清楚地看过自己的玉佩。
“刚才给它做了基本的清洁和保养，现在用纯净温水浸泡一会儿，”赵老板走到讲台后面，面对他们微笑着说：“趁着等待的时间，咱们来讲一讲这块子辰佩。不瞒你们说，这一块，是我见过最精美好看的子辰佩。郝小姐，您能说一下么，这块玉佩是你拍来的？还是家族流传下来的？”
郝新晴不太好意思地说：“应该算是家里传下来的吧。赵老师，您是专家是国手，我也不说假话，我确实不太清楚它的来历。要是您愿意，我跟着您学一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赵老板早已显得心痒难耐，跃跃欲试地要给他们上课的姿态，开口道：“一般学者认为，子辰佩起源于汉代。最初呢，因为人的自然死亡时间大多集中于子时与辰时之间，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半夜，所以当时的人用代表这两个时辰的瑞兽来辟邪。之后，渐渐演变，到了明朝子辰佩再度受到人们的欢迎，含义也从辟邪发展成为望子成龙的意思。”
赵老板再次点击了两下遥控器，把图片放得更大，接着说：“这块玉佩，正面是一条螭龙，眼睛又大又圆，头仰起着，顶上一簇鬣毛，两个前爪踩在地上，腿部肌肉紧绷，显得极其有力，蓄势待发的模样。身体在洞内穿过，后面没有后爪，只有尾巴划出来的优美弧度。喏，短的这根弧线圈成我们穿挂绳用的圈，长的这根就抛出平面之外，让玉佩有了生动的造型和立体感。你们仔细看一下，是不是这样？”
郝新晴早已拿出了眼镜戴上，跟周子恒一样，身体微微前倾，看得很仔细，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再来看趴在玉佩边缘的小老鼠，”赵老板把放大的区域移动到老鼠身上，说：“小老鼠雕工极其生动，你们看看，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圆，耳朵竖起，四条小腿几乎一模一样，好像是非常机警地注意四周的动态，准备随时采取它认为需要的行动。是不是？是不是？太可爱了！”
周子恒转头看了郝新晴一眼，眼神带着一点取笑的意思，仿佛在说：“这不就是你么？”
郝新晴其实也挺认同这一点的，笑着点点头，还偷偷用手指朝着自己指了指。
“这样的雕工只是它精美的一个方面，”赵老板带着自我陶醉的表情，用一支镭射笔射出红点，打在龙和鼠的头上，说：“你们看，它们的头上有沁色，通常是外界环境的侵蚀造成的。但是偏偏落在头顶，叫做‘鸿运当头’啊！呐，这种沁色我们称它为‘巧沁’，万分难得，万分难得！”
郝新晴并没有觉得这巧沁有多么大的美感，只是说：“赵老师，我觉得它们看上去像是疤痕，不是你说的这么好看呢！”
“这不叫疤痕，”赵老板呵呵地笑：“丫头你是不识货，这叫做钉金沁。它形成的原因，是玉石的质地非常坚硬，外物很难侵蚀，只能在一些地方沁出一个个的点，看起来好像是钉子敲进去那样的状态。我们肉眼看，当然是觉得不平整，坑坑洼洼的不好看。所以要在放大镜下面看，能看出不规则的凹陷。像这样的凹陷，没有入土受沁的经历，几乎是不可能的。”
郝新晴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这是陪葬品？！”
“真正好的古玉，自然有很大一部分是陪葬品。”赵老板点点头，道：“你再回头看这条螭龙，头上有毛发，肩膀上有一道阴线，代表它的脊椎，这样的设计是元代的。不过，它的腿部有细毛，虽然几乎烂平了，但是还能看得见一点牛毛纹。腿上有细毛，是从明代开始的，所以，这块玉佩是明代的东西。”
赵老板背着手走到投影屏幕跟前，光线把他的影子打到墙上，他伸手去摸了摸大屏幕上的螭龙腿，犹豫着说：“坦白说，我还是保持怀疑态度啊。这螭龙的形态怎么看怎么像汉代的设计，优美的整体效果，流畅的雕工，我觉得只有设计师亲手制作才能表达地如此淋漓尽致。再说了，汉代信息落后交通不便，不像现在互联网上什么都能找到。谁又能知道，是否在我们国家汉代辽阔的土地上，曾经出过一位雕刻大师，制作了这样的作品呢？”
周子恒和郝新晴都没有说话，这些学问他们没有，便不想打扰。
很快，助理敲门进来，丝绒的托盘上摆着玉佩，已经穿上了丝线。
“好了，郝小姐试一下，看看长度是否需要调整？”赵老板对助理示意，小姑娘伶伶俐俐地帮郝新晴戴上，刚刚好。
赵老板满意地点头，问：“这块玉你应该盘了很多年了？”
“从小就戴着，除了换丝线，没有摘下来过。”郝新晴说：“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赵老师的这番指点，我一直以为这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地摊货。”
赵老板哈哈大笑，摆手说：“不用谢我！地摊货真是说笑了，郝小姐的家人拍下这块玉佩，肯定不是一般的眼光和手笔。哪一天，如果郝小姐考虑出手，是不是可以先给我一个机会？”
郝新晴飞快地想了一下，既然是出土的东西，无非就是盗墓或者拍卖得来的。赵老板见她跟周子恒相熟，自然认为她也是有些背景的。她忍不住问：“我家里人已经过世，无从查找了。但是，如果是经过拍卖的手续，应该会有记录吧？”
“肯定有记录的，”赵老板点头道：“只不过，也许是公拍也许是私拍，又或许是朋友之间转卖甚至相送，没有一点头绪是无从下手找的。”
郝新晴无奈地“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周子恒牵了她的手，说：“什么年代，雕工，质地，其实都不重要。父母给你的好东西，让它好好陪着你，将来你再传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告别了赵老板，他们手牵手走到车子旁。周子恒替她拉开车门，郝新晴忽然一个转身投进他怀里，抱着他腰好一会儿不说话。
周子恒并不催她，只是用手掌顺着她腰间缓缓地游走。半晌后，她才喃喃地说：“谢谢你，我心里有太多感觉，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
“那就先想想怎么谢我，”周子恒把她按倒后车门上，整个身体贴住她轻轻地蹭两下，说：“你真得好好地谢谢我！”
“那我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吖！”郝新晴嘿嘿地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说：“不然，早晚要被你吃掉了！”
“这么小一只老鼠，到了螭龙嘴里，还不是早晚吃干抹净。。。”周子恒狞笑着用手背擦擦嘴角，说：“渣渣都不剩！”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