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心情明净温煦,如同破枝而出的细芽,张开惺忪的睡眼看向世界。天是透明的蓝,云是分明的白。李花浅紫清雅桃花浓粉娇媚梨花淡白羞怯。阳光在草尖跳跃,微风在枝头曼舞。
我在草地上蹲下来细细地看一片蓝色的碎花。小指甲盖一般大小的花朵,每一片花瓣上居然都描着几道清晰的须线。造物神功真是无微不至无所疏漏。心中满溢宁静的幸福:请给我一支生花妙笔吧,让我能够记下哪怕一分这美好的一刻。
想到自己又在无意中向祂提出一个请求,我不由得莞尔一笑,因为那天故意对祂的抱怨:
我:自从我上回写下要学会“拥抱自己的每一个情绪爱自己”之后,看看你给我下了多少个情绪绊子。我简直是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头一路跌过来的。想学点什么就非得这么折腾吗?
我似乎看到祂的一脸坏笑。那是盖博在《飘》里的招牌式笑容,虚着眼睛带着几分了然几分宽容和几分狡黠。有时我会想,难怪女人比男人更容易信神爱神,因为神通常被想象成男性。对男人来说这真是一种不幸。因为女人会下意识地以对神的要求来要求爱她的男人,要他勇敢忠贞仁慈宽容体贴入微无所不能。。。可怜的男人们。
祂:我知道你已经作好了准备。你肯定不愿意收回自己的愿望。
我:那当然。要知道我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么喜欢自己接受自己。“一宿虽有哭泣,早晨便必欢呼。”《诗篇》里这一句就像是为我写的。我只是怪自己虚伪了一点。早知道你这么实诚,我在写的时候为什么不顺便提一下,我还想要很多很多钱,想要每次回国都可以坐商务舱,想要朋友那件Burberry的风衣,还有。。。
祂:你对神就这么一点要求?
我:其实我真不愿意说跟我讲话的是“神”,我宁愿说那是我的内心。但这样又会把你和我自己的内心情感混淆,而且太委屈你了。。。尼尔在《与神为友》里面说,当人们说他们每天对神说话,他们就会被称为信徒;可是当人们说神每天对他们说话,他们就会被称为疯子。尼尔在写完三本《与神对话》之后,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在和自己的内心对话。
祂:你愿意怎么说怎么理解都可以啊。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神的理解,即便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你们无法定义我也无法想象我。所以我只能按你们各人的理解来呈现。但你们也说圣灵住在人的心里。只是你们更喜欢把我放在高处雪藏起来,你们固执地认为这样才是爱我。我们还是来谈谈你刚才提到的愿望吧,你不会认为我没有能力帮助你梦想成真吧?只是看起来你自己并不是那么热切。
我:就在我提到钱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钱的想法有些误区。我一直在想,等我有了钱我就会做什么做什么。好像在告诉自己我的钱还远远不够。按照吸引力法则,这种匮乏感创造出匮乏的实相。事实上在物质方面我并没有过多的奢望。因为你给我的已经足够多。我想要的是安全感和成就感。而这些我只能从你那里得到。有时候我真想说:有你,我就有了一切。但是,我又怕你真的因此拿走我的一切。。。
祂:看来,我在你心目中还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神。你应该经常来和我对话。
。。。
尼尔在《与神为友》的开头部分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我为生活中的一切,为我做过的所有善事、好事、有创意的事和美妙的事,感谢我最亲密的朋友和最亲近的伴侣,也就是神。”这话读来只是平铺直叙。但那天当我读到它的时候,眼泪就下来了。我终于找到一个人,他和我对神有着同样的情感。那些情感飘渺得如同幻觉,又真实得无法舍弃。
这些天一直在用“夏威夷疗法”的四句话。很喜欢这种方法。我既用它来清除负面情绪,也用来为家人朋友祷告。但尼尔这几句话提醒了我,我所做的一切终为与神相依。有了祂我就有了一切。所以又将前面几篇文章改名换姓,收到《长阔高深》之下。以我幼稚的话语记录至深的感恩。以前,强子最爱用的一句祷告词是“你的爱长阔高深”。每一次听到这句祷告,我都不免将思绪从庄重的祷告氛围中游离出来置评一番。我知道他只是喜爱它的朗朗上口铿锵有力,我们并未真正感受过那长阔高深的爱。
而今当我终于触摸到那爱的边角,就深深地俯伏下去:你的爱长阔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