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已经八十有过,出生于湖南的一个大家庭,有亲兄弟姐妹十数个,她排行老九。这些兄弟姐妹,各个有故事,每人的经历可写一部小说。 他们之中,有些参加了国军,更多的是参加了共军;有去台湾的,绝大部分在大陆;有嫁给国军的,有和共军结婚的;有1938年去延安路上被截回来,也有软磨硬泡的赖上部队的。老妈就是最后那种人。
1949年,四野大军狂追国军,像赶鸭子一样,把国军从东北一路撵到湖南。长沙解放了,肖劲光的十二兵团占领这个南方省会。肖劲光是湖南长沙人,历尽千辛,终于打回了老家。当时,毛泽东和中央军委考虑要建立海军,把十二兵团集体转为海军。为此,要在湖南大量招收有知识的青年人,尤其是学生兵。次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建立,就是以十二兵团为骨干,肖劲光为司令。
老妈当时十四岁,在一所中学读初中。周围都充满了喜悦,解放的空气新鲜又撩人,大家都不想再留在学校,要加入到这个洪流中去。老妈的一个年龄最接近的姐姐,在长沙周南女中读高一,特别活跃,她听到消息,十二兵团要扩军,招收学生兵,如果能凑够十个学生,就可以集体加入。姐姐就动员周围的人,一共收集了九个人,还缺一个人,于是,她想到了妹妹, 拉着妹妹和另外几个高中的女孩去集体报名参军。
招兵的军代表也就是二十多岁,比她们大不了多少。看到来的这些高中生特别高兴。那时候,高中生属于很有知识的分子,地位不比今天的博士差。可是,看到老妈那么小,还不到十五岁,说什么也不要。姐姐很坚决,一定要带上妹妹,就和军代表们反复要求泡蘑菇。其他的人也帮说好话,因为如果妹妹不算数,她们就不够十个人了。
老妈说,她自己也使出各种解术软磨硬泡,包括哭鼻子,最后,部队终于同意接受她了,不过领导叮嘱:“到部队里可再也不能哭鼻子了?!”。
老妈可高兴了。她说,她当时就是抱着去战场厮杀的念头去的。
那天是1949年9月10日。二十天后的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老妈以参加解放战争的经历被划入离休干部的行列。
穿上新军装,她们被送到十二兵团军事政治干部学校(军政干)学习,学校位于湖南益阳的益阳中学。老妈说,在学校学的印象最深刻的是政委讲授人的起源,还有历史唯物主义。每天,她们都拎着自己的垫子,那是用稻草编成的,坐下听老师讲课。每天的伙食是小米,自己做饭吃。南方人喜欢大米,很吃不惯小米。部队还分配她们把废旧的电影胶片进行处理,洗白后,贴上口号,伟人像,背面附上别针。那时的生活对于这些学生兵来说很艰苦,很多人受不了就开了小差。
转年毕业,学员被分配到各部队,其中一部分,大约50% 参加了抗美援朝。有的在朝鲜战场上荣立了大功。
老妈后来的故事,待有时间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