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

我本布衣爱田园,人瘦心棉无怨言。 喜交天下有志士,畅谈人生苦与甜。 喜读好写根底浅,闲来垂钓绿水边。 命同吾名多波折,尘心未尽思乡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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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周日,我和一个朋友去他农场看看。农场不大,搞得有模有样,遮阳篷,喷灌一应俱全,里面的蔬果也是生机盎然。看着满目绿色,顿时心欢。
正当我们欣赏满园春色的时候,一个清瘦、精神矍铄的中年人笑容满面走过来跟我们打招呼,他就是这个农场技术员秦工(为了保护个人隐私,我不便给他拍照,也不便透露他的真实姓名。)。秦工带我们在农场走了一圈,边走边介绍各种作物的种植技术要领和农场规划。让我惊讶的是,他们在短短半年时间就把30 亩荒地全部改良成可耕种熟地,并都种上了各种蔬果还有蘑菇,现在每天可以收获一面包车产品并能卖掉。秦工负责农场种植和管理,秦嫂子负责出去销售。我很羡慕他们这样有滋味的田园生活。
参观完毕,朋友招呼我们在农场旁边一个大腰果树下喝茶乘凉。秦工拿来一大兜各种饮料和一盘自种的哈密瓜。我感觉在非洲荒野里搞农场颇有几分惊险和神秘,就问秦工聊他的经历。秦工给我们讲了他的亲生经历。
三年前,我来坦桑尼亚给一个私人公司打工,我本是搞食用菌的技术员,那家公司却让我做工程。有一天中午,突然来了一帮武装警察,他们带着警犬,个个穿着防爆服,荷枪实弹。我看着那架势早已魂飞魄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不由分说就翻箱倒柜,把我们当时的住所翻了一个底朝天。最后,他们拿着我买的准备捎回国的黑木雕和我的行李箱,厉声责问:“有人举报你走私象牙。我们没有找到象牙,但警犬嗅出这个箱子有问题。黑木雕有没有发票?” 我再三解释自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打工仔,哪有走私象牙?黑木雕是在市场小摊上买的,没有发票。警察不等我再解释就要把我押上警车带走,我们老板看势严峻就跟那些警察求情。经过再三讨价还价,警察要求给100 万坦先令(合600 美元)就不带人走。老板觉得欺人太甚,就没有给他们钱。
我被警察带到了警察局,他们强制我脱去鞋子,抽掉皮带,收去身上所有的物品包括现金和手机,把我关进一个不足10 平方却关着十几个黑人的囚房里。警察告诉那些黑人囚犯说:“这是一个中国贼!” 同室里的黑人囚犯马上起哄,他们像推皮球一样把我推来推去。在我的苦苦哀求下,那些黑犯人才手下留情不再推我了。囚房很小,有一个没有纱网的窗户。黑人身上令人作呕的狐臭和汗臭味引来无数蚊子,我不停用手驱赶蚊子。夜深了,我实在是精疲力竭,连驱赶蚊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就任凭蚊子叮咬,实在是困得站不住了,就让黑犯人给我挪出仅能坐下的一块地方坐下打个盹。那一夜,我经历了生平最艰难的时光,仿佛在地狱中煎熬。我心里想:“这下我可能要死了!” 天亮后,囚房四壁全是苍蝇般大黑黑的蚊子,它们吃得太饱了,飞不动,只好趴在墙上。
昨天两顿没有吃饭,现在饿得肚皮贴着脊梁骨了。我怎么吃得下他们猪食不如的饭?到了开饭时间,狱警端来一大盆豆腐渣一样的“饭”(乌咖喱,木薯粉和玉米粉掺在一起煮出来像豆腐渣一样),那些黑囚犯个个用黑“爪子”去抢着吃,我一点食欲都没有。早饭除了乌咖喱还有一些“汤”(样子像淘米水一样的蔬菜汤),我坚持不住了,就饥不择食喝了一点汤来延口残喘。
我在囚房里开始精神恍惚了,隐约感觉自己的魂魄在慢慢游离躯体。我没有犯罪,为何要死在囚房里?我太冤屈了!
大约在第二天傍晚时分,我被提出囚房。经过一个多小时录完口供后,我被老板带回去了。
事后我了解到,老板求救过中国驻坦桑尼亚大使馆,他们却让我们自己去解决。找过其他商会和当地朋友,他们也无能为力。最后老板跟警察商量,给了他们80 万先令,他们才放人。
我被放出来了,他们只把手机还给我了,现金和其他物品无一归还,护照也被扣押,理由是这个案子没有结。
我似乎逃过了一个生死劫,期盼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找人让使馆办理了一个旅游证回国了,决定以后再也不来非洲了!
再后来,一个姓赵的老板找到我,他想请我来帮他搞农场。他在我被关押期间曾帮我找人疏通关系,在我出“狱”后主动来看我,安慰我。我觉得他是好人,经过他再三说服,我再次来到坦桑尼亚。
我聆听完秦工的叙述,心揪到一坨。My God ! 我原来知道中国人在外没有尊严,但像秦工这样被黑人无端如此凌辱,实在是太气愤了!我们的使馆是干嘛的?你们口口声声为人民服务,你的子民被如此凌辱,你们觉得很爽吗?
我想起几年前在坦桑尼亚发生的一件事。一天傍晚,一群黑人围住一对美国老夫妇,要打劫他俩,辛亏被几个中国人看见,他们在帮助周旋期间,那美国人给他们使馆打了一个求救电话。美国使馆立即给当地警察局打电话求救,并同时派人去了解情况。事后那帮劫匪被抓住,那对美国老夫妇毫发未伤。
我在坦桑尼亚十多年,耳闻目睹过很多这样华人被黑人欺负、被打劫、被杀、被凌辱的事件,我们使馆都知道,几乎无一解决。遇事他们要么让你自己想办法,要么在事后派一个人去慰问一下了事。
呜呼,中国人没有尊严,此事自清王朝末期至今都是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On my way to Dodoma 
Feb 27,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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