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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我几乎哭了整整一夜,我没有让李东平进我的房间,我觉得在外面已经给足他的面子了,此刻我绝不想再迁就他了。我反锁了门,任凭李东平在外面怎么敲我都不开。后来,还是李父责备李东平吵了小孩睡觉李东平才像被踢了一脚的狗一样嘴里呢喃着离开了。
我实在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悲哀,惟有用眼泪来表达。看着身边娇小的儿子睡得正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不禁对孩子更增添了几分怜爱和担心,这个孩子,他将来的命运会是怎样的呢?如果遗传了李东平的那些品性怎么办?我自身已经是漂泊不定的人生,现在又带了一个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不知道他又将遭遇到什么。我想一会哭一会,哭一会想一会,不知不觉夜已很深。我起身去一下洗手间,怕吵了别人,我走路很轻,走一步停一下,以便眼睛适应客厅的黑暗。突然,我听到李东平睡觉的房间传出一句呵斥的声音说,你的知识和素质本来就配不上人家,不好好多学习来接近她反而这样自己败坏自己的形象,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一听就知道是李东平父亲的声音,虽然那声音尽量压低,但那份怒其不争的情绪比声音更激烈地四射着,我禁不住停下脚步,一阵沉默之后,又是李父的声音说,你以为耍一些诡计把人骗到手就万事大吉了?迟早有一天总会被识破的,她当时为什么突然出走,回来以后说过为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吧?……你以为自己的婚姻就是铁板钉钉的啦?上了保险啦?我告诉你,就你这样下去,你是留不住老婆的!听完这些话,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实在太不了解李东平了,看来这里面真的有阴谋,比我想象的要诡秘得多。我的腿直发软,心也嘭嘭地跳,竟然忘记自己要干什么了,刚往前走才想起自己要去上厕所,又回转身,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沙发边的茶几,响声像钥匙一样顿时把李东平那个房门打开了,李东平的父亲瞬间走了出来,开了灯,看到是我,就问怎么了?我说没事,我上洗手间,不小心碰到了茶几。李东平的父亲说,客厅这么黑,你出来怎么不开灯呢?我很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怕吵了家里人休息,然后就迅速往洗手间走。李东平的父亲狐疑地看着我,若有所思,回头看了看李东平的房间,里面已经传出响亮的鼾声,他失望地摇了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的我却再也无法入眠了,我突然感到非常害怕,也不禁对自己的未来忧愁起来,早上起床之后,我的眼睛红肿得非常厉害,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想今天就带着孩子回林家。说不清是什么心理,我就想马上躲开,也说不清要躲避什么,总之现在马上离开才会让我安心,哪怕只是暂时躲开。李东平的父母都不怎么同意,但也没说出什么理由,也许是看我红肿的眼睛怕引起误会吧。李东平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昨晚的过分,竟然愿意马上送我回去,他看着父母莫名其妙的神情,就解释说可可早就想回去了,岳母也希望她满月后回去住一段时间,我把他们送过去,也在那边好好陪陪他们。李东平的父亲听李东平这样说,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了。然而,无论如何李东平当时的言行还是让我心怀感激。
李东平提着小孩的那些用品衣物,张键帮着拿了摇篮车,我抱着孩子走在最后,张键自从退伍回来之后就一直住在李家,就住李东平父亲有时单独休息的房间。我一边走一边搭讪着问张键说,你的工作安置好了吗?张键说,已经好了,表舅(李东平父亲)帮了很大的忙,今天就要上班了。知道这个情况我也为张键感到高兴,就问他在什么单位?张键说在公路局。我说挺好的,以后好好工作。张键很感激地对着我笑了一下,笑得很腼腆。
到了林家,全家自然非常高兴,小红更是因为终于有机会天天抱着这个长得像瓷娃娃一样的小婴儿而高兴得手舞足蹈。她那张苹果样的圆脸因而变得更圆了。
李东平却并没有像在他父母面前说的那样好好地陪陪我和孩子,当然我也并不盼着这一点,我甚至觉得李东平不在眼前,自己反而觉得清净了许多。有了小红和林妈妈的关心和帮助,我照顾起孩子就轻松了很多。我甚至有时还会在孩子睡着的时候,闲下来写上几句,对林毅那份默默无闻的毫无指望的爱就这样宣泄流淌于笔端。
林毅即将与陈然结婚了。我觉得,两个恋爱的人,只要其中一个人挖空心思想结婚,这婚基本上都能结得成,林毅和陈然就属于这种情况。尤其是在林毅处于仕途的上升期,有一个市长的岳父和在组织部工作的老婆当然显得比较重要,更何况陈然又是那样的主动热情。
林家都为这件事而忙碌和高兴着,林毅并不想张扬,但林妈妈当然不能错过这个热闹的机会,而陈然更是要用这个仪式来向全世界展示她那令之倾倒的白马王子,于是,婚礼的筹备工作就在婆媳这两个女人的口中和手上轰轰烈烈地进行着。我希望林毅得到真正的幸福。我明确地知道自己是爱着林毅的,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祝福便源源不断。而陈然更是那么狂热地爱着林毅, 跟一个“我爱”的人在一起固然是一种心灵的美好体验,但如果没有互相爱着的人或不能与互相爱着的人结合,嫁一个或娶一个“爱我”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更何况,林毅始终逃不出陈然的网。我相信林毅会幸福的,陈然完全有这样的能力,虽然我并不喜欢她的那些自以为是,毕竟,对于男人,事业才更重要。
不知是对林毅几次为他解除尴尬的感激还是心底对我莫名的牵挂,韩冬突然又来拜访林家,他是来给林毅送贺礼的,他即将去省城参加一个庭长封闭式培训班,时间三个月,恐怕不能赶回来参加林毅的婚礼了,所以提前把贺礼送了来。意外地遇到我在,他似乎喜出望外,一时间都高兴得像做错了什么事而有点语无伦次了,因为林妈妈和小红都有事情要忙,所以就只有我抱着孩子陪着韩冬。韩冬问我那次的事后来有没有给你带来什么不愉快。我知道他在说孩子满月酒那天的事,我当然是不会告诉韩冬实情的,本来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韩冬了,我说没事,李东平当时喝多了。韩冬说是啊,他是喝多了,过去了就算了,后面这句话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劝慰他自己。
我很感激韩冬的善解人意,于是便不再提此事,而是谈起了他去省城学习的情况,韩冬对自己的新岗位显得踌躇满志,所以谈到这些的时候,他就滔滔不绝地慷慨陈辞了。我并不懂太多司法方面的事,但看到韩冬那种专注的神情还是让人挺敬佩的,李东平就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这么专注过,除了在我没有答应跟他结婚之前的那股以爱情为借口的赖和横。
韩冬谈完了自己的事业之后,我想起刚才林妈妈问韩冬什么时候结婚而韩冬避而不答,就禁不住问,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过有女朋友了?那什么时候结婚?韩冬顿时怔了一下,说还没有确定,然后就又避开了。我不好再追问,毕竟他跟林可和李东平三个人之间有一些过节,提得太多反而显得自己在探询什么隐秘,就低着头默默地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而韩冬因为在林家被再一次问到了这个问题而感到很慌乱,随之脸也红了起来,这个时候,林家的门铃响了,小红跑去开了门,李东平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一看韩冬在,感到很惊讶,再看客厅里只有我和韩冬相对而坐,脸色马上就阴沉了。韩冬本身就处于慌乱中,又看到李东平来了,怕再引起他的误解心中就更慌乱,而他更担心如果他一直呆若木鸡地站在这儿势必又要造成尴尬,这样又将让我受委屈,于是他对着李东平笑了笑就站起身准备告辞。李东平当然不会留他,我也不想造成不愉快,也就顺势让他走,抱着孩子站起来送他。
林妈妈再三挽留了韩冬,但韩冬还是执意离开,送走韩冬之后,林妈妈又去厨房忙了。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我和李东平,李东平阴沉着脸看着我,鼻子里哼哼了两声,一缕坏笑掠过脸上,那神情像是他潜伏很久终于抓住了一个小偷,有几分得意。我从眼角看到了,心中觉得很厌恶,就抱着孩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东平马上像跟屁虫一样粘在后面跟了进来。我也并不理他,而是静静地把孩子轻轻地放到摇篮车里,然后就蹲坐在车旁看着儿子睡觉。李东平说你没有什么话跟我解释吗?我没有理他。他又问了一句,我还是没有理他,李东平被激怒了,就走到我的身边大声说,韩冬到家里来干什么?是不是对你还没死心啊?孩子一下子被吵醒了,嘴一撇哭了起来,我非常恼火,一边起身去抱孩子一边冲着李东平说,你给我滚出去。李东平说,滚出去?让你跟那个姓韩的幽会?你休想!我抱着孩子不停地两边摇晃着,李东平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几乎是冲着我咆哮了,为什么我一回来那个姓韩的就屁股着了火似地溜掉?心中没鬼干吗那么怕我?我轻轻地也是冷冷地说,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东平说,你说什么?我是小人?那他韩冬就是君子啦?他他妈的还真会装!做班长的时候装,现在还装!看来老师没一个好东西,都喜欢假装的学生!你是不是对他还旧情未断啊?
我冷冷地瞪了李东平一眼,不再说话。不管李东平怎么吼叫、跳高,我都不再理睬,我觉得自己不该再跟他说什么,我心里万分厌恶和鄙视。我越是这样,李东平就越来火,感到自己的子弹总是发射到一堆沙土里,很是憋闷,孩子在他的吵声里一直哭,李东平更来劲了,说他韩冬是君子?他是君子为什么做事总是偷偷摸摸的?
谁偷偷摸摸的?不知何时走进来的林妈妈很不高兴地说,人家是提前来给林毅送贺礼的,这又怎么啦?孩子睡得好好的被你们吵醒了,一点小事就吵成这样!要吵出去吵,别在这儿折腾孩子!李东平不知是感觉到误解了我还是怯于林妈妈的威严,竟然不再出声,我这时反而眼泪像决堤的江水奔涌而出,李东平已经变得让我不认识了,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此刻我第一次想到了离婚,但看着怀里的孩子,我又根本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