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行母悲歌(四)

双身修法不能成佛

  以上根据密教的经证、学者的研究、当事人的访谈,说明了空行母的语意由来、 类型,及其必备之条件与培训的方式,其中有许多不为世人理解,却是藏密所重视的 内容;作为一种宗教,这样的内容相对于文明高度开发的社会而言,是诡异、野蛮、 迷信的,充满了巫术思想与鬼神崇拜,这与古西藏的地形封闭、文化落后是相称的; 但由于冒用佛法名相,妄作不实宣传,遂令无知者意乱情迷,以为是正法修行,且有 实际的证量,这是必须严加破斥与辨明的。空行母的意义建立在以女性的身分完成修 行,而依附于男性中心的藏密,其功能主要是提供身体与性技巧,配合双修,令彼男 上师于淫乐之中观想“乐受”与“意识”皆空无形色,并以此大乐(受蕴)光明(识 蕴)之不二,作为最高证悟,也就是即身成佛。然而,依佛法(佛教)的正知见与道 次第来看,藏传密教建立在佛父与佛母(勇父与空行、上师与明妃)之“男女”二相 的分别与合修,堕于五蕴的觉知与妄想中,非但当生来世成不了佛,连佛法中最初阶 的声闻初果都无法证得,甚至因造作了极重的邪淫与大妄语而成就了地狱业。为什 么?依佛教之法义,可判定藏密双身修法的实质如下:

  (一)不离欲界贪

  藏传佛教分为四部,以无上瑜伽为最上,其主要内容即男女双修、乐空不二; 外事为礼拜、供养、礼请、沐浴、净身、持咒、忏悔、歌颂、设坛等;内定为天瑜伽、空瑜伽、风瑜伽等。密行者须先学事、行、瑜伽等下三部生起次第;学成之后,乃可 受学无上瑜伽合修双身法。达赖喇嘛说:

  密宗系统有四部。不过,只有无上瑜伽能完全展示密续的深广与独特,因此 我们应该视其他三部为迈向无上瑜伽的进阶。虽然四部密续都是利用欲望来 导引行者入道,但使用的欲望层次却不相同。在第一部“事续”中,入道的 欲念仅仅是对具有吸引力的异性凝视而已,其他三部—行部、瑜伽部和无上 瑜伽部—的入道意念则分别是对此异性微笑,进而想牵手、触摸,乃至最后 想望性的结合。

  宗喀巴在《密宗道次第广论》亦同此说;空行母在四部密续中就是被利用于和合 双修的性工具,其功能是导引行者深入淫欲之道,以协助男上师于淫乐中观空而即身 “成佛”。

  四部密续既然以男女淫欲为法门,在三界中乃欲界所摄,不离欲界六尘的贪爱。 达赖喇嘛也说:“无上瑜伽续施设的对象,是属于欲界的人类。”因修无上瑜伽而 不能离欲得初禅,永不可能转进色界、无色界,其定慧之层次甚低。而藏传佛教的修 行次第,却以无上瑜伽永远住于极粗重之淫欲境界中,作为最高成就法。陈健民瑜伽 士说:

  无上瑜伽部分二道:一为方便道,或曰贪道,必修事业手印;二为解脱道, 即大手印,或曰光明大手印。方便道修至第四灌,即与大手印相合。

  无上瑜伽之“贪道”,以男女淫欲为方便而修,故名“方便道”;方便道修至第四 灌,即与大手印结合,故“大手印”解脱道之修持更不离双身法。密行者要转进更高 阶位,则必修双身法,《那洛空行》说:

  风息融入“不坏明点”亦分二位:第一位是十种风息有部分融入“不坏明点”, 此境可由行者个人独自的禅修获得。然而要证得第二位,令十种风息包括“遍 行风”亦完全融入“不坏明点”,便必须依止“事业手印”。在行者能藉个人的禅修令大部分的风息融入“不坏明点”时,才是依止“事业手印”的正确 时位。

  气息、中脉、明点是藏传佛教修行重点,“不坏明点”即是密教“长时隐伏于心 轮之中”的最细心、常住心;个人独修所得最高境界只能将“部分”气息融入“不坏 明点”,若要将全部气息融入,练就四喜大乐,就须依止空行母,行事业手印──实 体明妃。莲花生说:“汝其谛听:修智慧空行,有男人单修、女人单修法,皆远而难 行。如男女无二而修,则为一切空行勇士法中之最胜者。”达赖喇嘛也说:“当行 者在密宗道达到较高层次时,他们会被要求去寻找明妃或勇父以作为入道的动力。”无上瑜伽是密续四部中最高的法门,以贪得无厌的性交享乐为主修,因此,密教之修 证层次越高,其男女欲越粗重,终身缠缚于欲界最底层;努力“修行”的结果, 其生命层级不升反堕,生前潜通密应于三恶道,死后实现业果即是往生三恶道中。若 依佛教的法义以观之,密教行者淫妄双修,有亏于人道、有违于天道,既不能离五欲, 得初禅;落入识阴及六尘境界中,更不能断我见,得解脱,福德与智慧,两败而俱伤, 又如何奢谈“即身成佛”?

  (二)不证如来藏

  释迦世尊三转法轮所说“成佛之道”,就慧学而言,从“明心见性”为始,次第 进修般若总相智、别相智及一切种智,地地转进,经历三大阿僧只劫而成佛。见道位 所明之心,乃第八识如来藏,又名实相心、本际心、空性心;这是别教七住位菩萨所 亲证,真实不虚,非凡夫、外道、二乘所能知,亦不得以一切思惟拟议之名相而蒙混 之。

  密教中,高阶的空行母也须证悟“空性”,“ 空性”又称“自性”、“法性”,是万 法的根源。莲花生云:“不见自性,决定不得佛果。”此语在字面上是正确的,但 莲花生误以意识觉知心为真实自性云:

  从心要有守意、任运、舍弃、融入、内视等诸要,一切皆只住于大自然、游 戏自在、别无散乱。然心于此并非寂灭。若念无欤?如阳焰亦续照耀,若念 有欤?无表色、形色即为空与完全觉醒—此为汝心本性。得了此体,再加 保任,即为“见” ;住于此境不乱、不守不散,即为“修”;于此境地,对六 入无执无染、无取舍、无期望或恐惧,即为“行” 。……以此,身纵是凡相、 心已与佛无二。

  “无表色、形色”乃意识之所缘,完全觉醒也是意识之境界,莲花生认为意识就 是“心之本性”,也就是“心体”,证得本性心体而保任之,为“见”;住于此境而不 守不散,为“修”;对于六入而无执无染,为“行”。见、修、行,皆依于意识心之自 性与功能,以为在意识及其相应的境界上作功夫,其“心”即等于佛。殊不知“意识” 乃生灭有为法,是因缘所生法,有生有灭的识阴所摄,不可据为常住不灭的心体。三 世诸佛所证所成的真如心及大圆镜智,乃是常恒不变、能生万法的第八识;莲花生及 西藏密教既不知不证此第八识如来藏,则一切修行落在六识中,未断识阴我见,更未 离识阴我所的男女二根相触淫乐,则其所见所修所行,不离于断常、定乱、取舍,又 如何有一丝一毫“法身、般若、解脱”的功德受用?

  莲花生既已错认识阴所摄的“意识”为空性、心体,后世传承其教法的支派,亦 沿袭同一谬误而不自知、不能改,如达赖十四说:“我们也必须拥有坚定的因,…… 是意识的本体而不是一般的意识,亦即一个持久的连续的意识。”然而,不论是 一般的或特殊的意识,都是生灭变异法,不外于生灭性的识阴,不能出生蕴处界及世 间万法,亦不能持久而连续的往来于三际,更不能收藏一切染净种子,是则藏传佛教行者今生所有修行,乃至所谓“即身成佛”,岂不于舍报之际全然落空?

  除了错认意识心为“空性”之外,藏传佛教有时又称为最细心,如《金刚瑜伽母》 云:

  在我们之心轮中有一状如贝壳之物,其上半分是在入胎时自父亲处得之的殊 胜白菩提心,而下半分乃是得自母亲处的殊胜红菩提心;此二者上下合拢成 盖子般完全覆盖著最细心,最细心便是眠伏于此处。此最细心乃是心的本性, 是心的本初境位。

  此处又以观想所得的白明点为最细心,作为心之本初境位,也就是根本心,其名 与义颇复杂,陈兵云:

  光明、最细心与最细风、离戏明点的自性是一,一体不二。无上瑜伽说见证 光明时,气必然入住融于中脉,使凡夫业气化为智慧气而进入智慧脉道,打 开心轮上缠缚遮盖本性光明的脉结,被无明遮蔽的本有心光于是乎随智慧明 点的凝成或扩张而顿然进发,大乘经中所谓“心华发明,照十方刹”,盖即指 此种情况而言。不过密乘无上部更说圆证光明时,不但证得以最细风或离戏 明点为体、量等宇宙、不生不灭的“法身”,而令现前肉体四大也融入光明中 而发生物质结构的改变,变成“虹光(光蕴)身”,这被奉为瑜伽修炼的最高 目标。

  或称为最细意识,达赖十四云:

  无上瑜伽密续……将意识分为三层次:粗、细、与最细意识。……最细的层 次则是独立于身体之外的。我们的这种最细意识叫做明光、明光心。因为具 有这最细意识做为根源,经由与大脑、神经元、感觉器官的交互作用,才产 生心智的较粗层次。在佛学中,意识的粗层次是细明光现出的性质;……所 有心的较粗层次都由最细意识产生,它们终究会融入最细意识,所以它就像 是所有心智较粗层次的根源。因此我们可以说:意识中的仓库,上面留有所 有印迹的是最细意识明光心。它保留所有储藏的记忆。……那最细心并不是 孤立于身体之外的,因有最细身 verysubtlebody 与“气(wind,梵文 prana)” 相连。

  然而,不论粗、细与最细,既是意识,即不外于识阴,则属无常生灭法:

  (佛陀)预见末法时的法师们会因为证不到如来藏而发明种种的意识不灭 说,所以在阿含解脱道中斩钉截铁的说:【诸所有意识,彼一切皆意、法为缘 生。】强调一切粗细意识都是有生之法。……可惜的是:后代仍然有佛门外 道的应成派中观者,譬如古天竺的佛护、月称、安慧、寂天,亦如藏密外道 的莲花生、宗喀巴、达赖、印顺、昭慧……等人,特地违反佛陀的明言教示, 公然而且坚决的主张意识粗心或细心是不生灭法。这根本不是佛弟子—特别 是出家的佛弟子—所应有的心态与作为。

  由于密教不能亲证第八识如来藏空性心,乃退而主张六识论,依妄想而巧立名 目、另创新说,发明诸多名词来取代第八识,代以证实“第六意识”为心之本性,是 持久连续、常住不灭的主体,如莲花生认为“空性”是意识、是无自性;金刚瑜伽母 以为“心之本性”是有所住的最细心;达赖喇嘛则说“心智的根源”是最细意识。依 此误解而施设一切修行理论与仪轨,纵然倾尽一生之力勤修,却由于不证第八识,终 究不能断我见,连声闻法的初果低阶都无法证得,何况大乘法中的明心、见性,次第 进修佛菩提道?

  如上所述,藏传佛教无上瑜伽既不离欲界贪,又无法断识阴我见,更不能证如来 藏,则实证“解脱道”与“佛菩提道”之基础皆欠缺,又如何发起悟后进修之般若智、 一切种智,并依正法救度众生、广积福德,而迈向成佛之道?若究其之所以悖离佛法 而以神(鬼)道设教之根源,主要在密教祖师之主张“六识论”而否定(误解)第七、 八识,如《入中论》说: “由业非以自性灭,故无赖耶亦能生,有业虽灭经久时,当 知犹能生自果。”月称主张一切法空,不须第八阿赖耶识之储存业种,也能“无 中生有”生出自果,此乃外道“无因论”之同类。《入中论善显密意疏》说:“如般若 十万颂等无量经典说识数时,只说六识身,不曾多说。”宗喀巴明确以“六识身” 为佛经所说“识”之全部,即不承认第七识与第八识,落于五蕴十七界的相互作用之中,只有世俗法而无声闻法的世俗谛,更无大乘法的胜义谛。因此,一切“修行”只 能在色身与意识上运作、观想,不离生灭有为法,最终只能以淫欲之大乐与观空之妄 想合一,号为乐空不二,即身成佛,成为自欺欺人之谭。

  然而,释迦佛三转法轮所铺陈之成佛之道,包涵了世出世间、利己利人的无量法 门,从初发心至究竟觉,次第胜进,须经三大阿僧只劫乃能修集成满一切功德;密教 对此事实,非但不愿承认,甚且自信己意,背道而行,渐行渐远,每下愈况;乃至成 立“无上瑜伽”之后,已全然撇清佛法,另立门户了,却仍然仿冒佛教之名,这其中 的真相,学者多半不知不察,却仍食其涎唾称之为“藏传佛教”;且冒目地认为后出 转精,是佛法发展之终极最上的成果!释印顺早已看出此一盲点,曾在书中加以评 论。

  《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 8 云:

  佛语诸天子:“菩萨摩诃萨若能学是一切法,所谓檀那波罗蜜乃至一切种智, 以是事故,当视是菩萨摩诃萨如佛。诸天子!我昔于然灯佛时,花严城内四 衢道头见佛闻法,即得不离檀那波罗蜜行,不离尸罗波罗蜜、羼提波罗蜜、 毘梨耶波罗蜜、禅那波罗蜜、般若波罗蜜行;不离内空乃至无法有法空,四 念处乃至八圣道分;不离四禅、四无量心、四无色定、一切三昧门、一切陀 罗尼门;不离四无所畏、佛十力、四无碍智、十八不共法、大慈大悲,及余无 量诸佛法行。无所得故,是时然灯佛记我当来世过一阿僧只劫当作佛。”

  释迦牟尼佛于因地菩萨位时,精勤修学六波罗蜜、四念处、八圣道分、四禅、四 无量心、四无色定、诸三昧门、一切陀罗尼门、四无所畏、十力、四无碍智、十八不 共法、一切种智……等无量佛法,到达第七地满心位时并得然灯佛授记,而终至成佛。 这样的过程与内涵,密教祖师与行者何曾少分经历并实证?若少分功德也无,即不得 妄谈相应之果位;仅以定、慧二门而论,佛果所具足的“四禅八定”及“一切种智”, 密教无上瑜伽古今一切法王、上师们,全都只能想像而一无所证。

  九次第定。何等九?离欲离恶不善法,有觉有观,离生喜乐入初禅;灭诸觉观内 清净故一心,无觉无观,定生喜乐入第二禅;离喜故,行舍,受身乐,圣人能说 能舍,念行乐,入第三禅;断苦乐故,先灭忧喜故,不苦不乐舍,念净,入第四 禅;过一切色相故,灭有对相故,一切异相不念故,入无边虚空处;过一切无边 虚空处,入一切无边识处;过一切无边识处,入无所有处;过一切无所有处,入 非有想非无想处;过一切非有想非无想处,入灭受想定。

  佛说九种禅定,有其次第,先证前者,出入成熟,才能继修后定,不得躐等。而 密教最高修行不离男女淫欲,最多只得欲乐中的专心享乐境界,连欲界定都不能 获得,更何况初禅及其上之根本定。藏传佛教虽套用佛教之名相,却无其实质,如宗 喀巴说:“如是第三灌顶前者,与一明合受妙欢喜。后者,随与九明等至,即由彼彼 所生妙喜。”密教以第三灌与一位明妃交合、第四灌与九位明妃杂交,男女同入 性高潮之觉受,称为禅定之“等至”,既不曾离欲离恶,且有男女交合之动作与极 贪,如何发起欲界定?更如何入初禅?其所谓等至,乃是行淫中男女同时到达性高潮 也,与禅定的本质全然无关。

  一切种智是成佛的证明,菩萨修学一切种智所得之无生法忍,名为道种智,唯佛 地圆满具足一切种智;而一切种智的内容乃是第八识所藏一切种子之智慧,这种智慧 的获得,须于亲证如来藏之后,通达般若系经典,成就别相智,跟随大善知识次第修 习道种智,并广积福德,乃有因缘成就。释尊即是生生世世常随诸佛学,修习无生法 忍,供养十方诸佛,教化无量众生,广修六度波罗蜜,厚积福慧二资粮,最后降生人 间,乃得圆满一切种智。《大智度论》卷 57 云:“憍尸迦!不以是身名为佛,得一切种智故名为佛。”《大智度论》卷 84 云:“佛自说一切种智义,有二种相:一者、 通达诸法实相故寂灭相,如大海水中风不能动,以其深故波浪不起;一切种智亦如是, 戏论风所不能动。二者、一切诸法可以名相文字言说,了了通达无碍。摄有、无二事 故,名一切种智。”若不能实证空性如来藏,则不得次第进修而成就一切种智; 若无一切种智,则不能圆满“佛地四智”而成佛。因此,藏传佛教修习双身法之所谓 “即身成佛”,乃依欲界境界生起妄想之名相,徒然背离六度、增长三毒而流转生死, 于解脱道及佛菩提道皆无所知、亦无能证,实质上不得名为“佛教”,亦不成就具足 十号之无上正等正觉佛。

  以上针对“性力崇拜”及“双身修法”的迷思,不论其目标是掌握“宇宙动力”, 或达到“即身成佛”,都是错误的预设,圣严法师云:

  佛教的根本思想,以淫欲为众生生死的主因;行男女媾合,乃为障碍解脱道 的恶法。……晚期的密乘,受了印度教性力派的影响,就有以淫行为修道的 无上法门了。……这种思想进入密乘,便赋予佛学化,以“般若”的大智,“方 便”的大悲,来适应它,就成立了男性和女性的原理。将般若的“空”性, 配合女性的阴户;方便的“有”相,配合男性的阳具;……悲智双运的结果, 乃是涅槃的大乐(Mahāsukha 大幸福),男女双身的拥抱交合,即是无上瑜伽 的极则。因而成立本性金刚乘(Sahajīya -Vajrayāna)。因为涅槃的大乐,是般 若空性与方便有的融合,那是超越了有与无、主与客、清净与杂染的绝对境 界。

  其实,男女的性(生殖)力不是自然产生的,从佛法而言,是“爱欲”驱动生理 (器官)的运作,依业力而成就某些果报,如享乐、健康、子孙,而“爱欲”缘于“行— 无明”。因此,这样追求遍身大乐的行为或修炼,只能增长愚痴与贪执,而背离了智 慧与慈悲;更何况这一切性行为(双修)与意识境界(乐空),皆从如来藏藉缘而生 而显,若不致力于正确的修法以求证如来藏,不能探得生命的本源,又如何依次第进 修般若智、道种智,并长劫利他、广积大福德,而成佛?

  六、始乱终弃:藏传佛教女性的悲歌

  如上分析:藏传无上瑜伽双身修法不离欲界贪、不持菩萨戒、不得根本定、不断 我见我执、不证第八识如来藏,三学六度皆不成就,又如何次第进修而成佛呢?既不 能成佛,则施设整套的理论、名衔、条件、培训,逼诱女性扮演佛母、明妃以配合双 修,最后是修行落空,上师与女弟子两败俱伤,成了一场庸俗的骗局;在男性还能终 身受用淫乐,在女性则是全面丧失人格。

  (一)“身体”的剥削

  以色身为祭品,任由摆布、配合行淫—男上师的性工具。始于欺骗(利用), 终于遗弃。《金刚瑜伽母》云:

  于续乘中有四部修法。惟并非其中之每一部均有能力令行者速能救渡有 情,……唯是“无上瑜伽续”方具此大力。无上瑜伽续是最高级之续部修 法。……La-me gyu 一辞乃指无有高超于彼之续部。

  “速能救渡有情”是藏传佛教引以为傲之大力,然观其无上瑜伽续所谓“救渡” 的方法,却是男女双身法,引导众生一起身作邪淫行、口说大妄语、意起贪瞋痴,师 徒共造恶趣业,相牵入火坑!这对于求解脱、证菩提之佛教行者,乃避之唯恐不及的 邪教导;然而,千余年来,密教祖师大量编造续论,将这类“淫行”“妄想”合理化、 神圣化,迷惑藏地信众;尤其“双身修法”所需之女性(空行母),始自物色人选, 就刻意欺骗:以高贵的头衔、神圣的承诺,及威权的命令,公然在各地拐带“良家” 处女,可说是半骗半抢。然而,多数女性成了双修的母/妃之后,除了专业扮演性工 具或性奴隶之外,并无任何高尚的身分与活动;且随著男上师的喜怒无常与喜新厌 旧,内心备受煎熬,缺乏安全感;甚至不久就被遗弃、驱逐,严重者或因过度蹂躏而 致命。1

  至于藏传上师们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的欺压少女、凌虐女幼童,乃因这样的行为 在其宗教法义与戒律中,是被规定、被鼓励的,如《密宗道次第广论》宗喀巴云:

  如是离贪欲,汝终不应为;汝受用欲事,但行无所畏;食五肉五露,亦护诸 余誓;不应害众生,不应弃女宝,不应舍师长,三昧耶难违。由慧方便心, 无少不应作,汝无罪莫畏,如如来所说;心意净信金刚性,自誓依止无尽乐, 少乐诸趣汝当到,金刚萨埵常住性。

  如是以欲贪为道,食肉饮甘露及“不应弃女宝”,全为了受用淫欲事、依止无尽 乐;这对于动物本能所驱使的欲界男性,是求之不得的受用,如今更因师长的加持及 三昧耶的开许,在行淫无罪的保证下,喇嘛们就为所欲为,肆无忌惮了;然而,在男 性权威与宗教阴影双重压力下的空行母、明妃等女性,就只有任人宰割了。世间男子 每将“女体”物化为泄欲的器具,藏传佛教则将之神化为道具,表相上虽有高低,同 样是对女性人格的侮辱;然而,前者出乎无知,易于矫正;后者则意在欺瞒,且是集 体性的欺瞒,难以对治。

  藏传佛教认为空行母之生殖器受加持之后,即可为“供佛之上妙品”,如《那洛 六法》云:

  《秘密经》中有云:“世有四物不可离弃,即一、花,二、酒,三、媾合,四、 三宝之物是也。”前三项粗视之,似乎不甚良好;但有力者可加持之,以成供 佛之无上妙品……。花有内花外花之别,外花即是花卉之花,内花女子有之; 此女子之花苟善于用之,则有莫大利益;苟不善用之,则贻害无穷焉。”

  内花是“女阴”的代语,乃私密不净之处,本不宜在公开场合露出,何况于三宝 所在之处作供?密教却谬说:经有力者加持,可成“供佛之妙品”,若能善用之(合 修双身法),有“莫大利益”。这可是千古奇闻,所谓妙品、利益,都是从“男性情欲” 出发的密教狂想;以此为主,加上“饮酒、媾合”,且认为“女阴”的价值与“三宝 之物”平等;粗看似乎是高抬女性的地位,细思却将女体限缩于生殖器,并物化为供 品,以此亵渎佛教三宝!

  再来看密教的灌顶,有云:“灌顶是一切证悟的根本心要,若未获得灌顶而传承

  月称的论著把整个密续分成五次第……,因为道有不同的次第,所以有成熟 这些道的四种灌顶,授权行者修持生起次第。第一是瓶灌,第二是秘密灌,…… 第三是智慧灌,……第四是文字灌。

  “宝瓶灌顶”:密宗修行者先向上师供献一位明妃,上师纳受之后,再将明妃授 予行者,行者抚触明妃的乳房,拥抱其身体,由此引发大贪(性兴奋),因为明妃的 乳房像盛乳瓶器,故此灌顶即名宝瓶灌顶。“秘密灌顶”:上师与明妃行淫同入性高潮, 并收取上师之精液、明妃之淫液混合物(白、红菩提心),置入弟子口中服下,并观 看明妃之女性性器官(莲华)而引生更大的性兴奋。“智慧灌顶”:上师将同一位明妃 还给弟子,要他与此明妃行淫入高潮。“文字灌顶”(名词灌顶):弟子与明妃等入双 运,但为了维持高潮不断,须忍住精液,不泄出性器官尖端(金刚宝珠)。这四种灌 顶,都与女性有关,此处依宗喀巴《密宗道次第广论》略说其事:107“初触祥慧乳, 即是瓶灌顶。……以父母菩提心密物灌顶故,名密灌顶。”又云:“第三灌顶,慧谓 胜智,于此有故,是为外印。智谓从彼所生离分别心,清净俱生欢喜。”这是品尝了 上师与明妃交合所生之淫液,了知“大乐之味”而引生如何发起淫乐的智慧,消除“淫 液不净”之想法;但还没亲自双修,故名为外印。又云:“所传后密灌顶,谓由师长 与自十二至二十岁九明等至,俱种金刚注弟子口,依彼灌顶。……与九明等至即由彼 彼所生妙喜。……是谓世俗第四灌顶。”男弟子初学第三灌顶,上师虽已解说双身法 之道理,仍恐男弟子于实修细节之种种善巧及其理论,未能完全了知,且彼弟子于第 三灌所领受之乐触亦少,未能领受乐空不二,须于第四灌上师与九位明妃交合之过程 中现场详说;然后收集上师的精液与九位明妃的淫液而成“俱种金刚”,注入弟子口 中,并将部分或所有明妃赐与弟子合修,上师在旁指导,乃能于实修中领纳第四喜之 “胜乐”,因而圆满第四灌之“功德”。所谓“明妃禁行”云:

  此中授三禁行(明、金刚、行),授明妃禁行者,谓第四灌顶后,将明妃手置 弟子手,以自左手执彼二手,以右手持金刚置弟子顶。教云:“诸佛为此证, 我将伊授汝。”谓以诸佛作证。“非他法成佛,此能净三趣,是故汝与伊,终 不应舍离。此是一切佛,无上明禁行,若愚者违越,不得上悉地。”授与明 妃禁行。……舍去具相明妃,以他方便不能速疾成佛。……谓三趣由此清净, 故汝不应离此明妃。由具相明妃修行大乐三摩地,是一切佛无上明妃禁 行。……禁行之义,谓为得一切如来悉地,故决定应作。

  就是说,要与真人女体实修双身法,才能到达最高成就;欲修此法须先受密宗三 昧耶戒(十四根本戒及八粗罪),此戒的内涵全是为了方便修双身法所施设的;受此 戒之后,双身法就成了无所禁忌、每日必修的事。兹举其中几条为证:

  第 5 条,断正法根菩提心:舍弃或漏失能生不变大乐的菩提心(精液),即是犯 戒;就是要依明妃行淫同入性高潮,并忍精不泄。第 13 条,不依已得三昧耶(拒受 誓句物):修持无上瑜伽双身法,须定期荟供,受用那些特别加持的酒、肉,不吃即 犯戒。第 14 条,毁谤妇女慧自性:依女根所生的二根和合之触乐,能增上乐空智慧, 故不可毁谤女子(智慧)的性器,否则犯戒。

  从这四种秘密灌可知,密教男弟子经由“瓶灌”的触摸女性乳房而生欲念;“密 灌”与“慧灌”先取上师与明妃交合之淫液为男弟子灌顶,并令尝其味;“第四灌” 由上师与明妃现场双修,令男弟子观赏并为彼解说,随后将明妃赐予男弟子交合,并 临床指导……。密教男女弟子经由这种“淫乐”的教学与实习,深陷于色欲的贪爱与 幻想,永劫不得解脱。而空行母作为“四种灌顶”的道具,从始至终可说是无言以对, 只如无魂有体的充气人偶,甚至在彼(男性)师徒性交传授的过程中,成了出租肉体 的旁观者。

  除了性交淫乐之外,藏密女性在无上瑜伽双修中另有“采阴补阳”的功能,莲花生 云:“空行、勇士,任运摄持,福寿增上;身鲜明如童子,顶无白发,额无绉纹。他身 红分不可多提,多则身成紫黑色,故当知其量。具堪能者,如此要诀,当知受持。”这是说双修法可令男子福寿增上、皮肤光泽,头无白发、额无皱纹;但对于空行母精 血之采提,应适(承受力)可而止,以免伤其身命。

  由上可知,空行母在藏传佛教双修法中扮演的是“满足男子性欲”的性奴隶、或 “提供女性能量”的性工具两种角色,女性的身体是被侵犯、被利用、被掠夺者。初 始的人权已失落,最终的命运更可悲,在牺牲小我,成全了喇嘛现实的淫乐及幻想的 “成佛”之后,必然被遗弃—空行母的条件是年轻貌美、鲜嫩敏感;然而,每 一个色身都是无常的,都有使用期限;既然喇嘛对空行母的需要量极大,而天下女子 多的是,那么,对于被物体化、工具化的双修女性,在男上师的逻辑中,“用过就丢” “迎新弃旧”,对于被物体化、工具化的双修女性,则是必然的结论。

  藏传佛教以无上瑜伽双身法为“即身成佛”的修持,每个阶段皆须女性配合,因 此以自创的角色虚名及宗教境界来笼络、误导地位低下的藏地妇女,让她们以当空行 母为荣,而“无私的奉献”其身体与精力;任由上师们在她身上领受淫乐并吸取能量, 不久之后,精疲力尽、色衰爱弛,以残败之身心而被弃,在现实与心灵两方面皆无所 得,最后才终于明白“被欺骗、被虐待”。在前引的基米雅佛母口述中,她是深刻的 经历并了解在双修过程中,女性身心是如何严重的被侵犯、被扭曲;而喇嘛所说的修 证成就,对她而言又不切实际,因此,在业力的摆布下,她们只成了沉默的羔羊。

  (二)“心智”的蒙蔽

  本论文所谓“角色(扮演)”是说藏密教团的主事者先虚构了一些崇高而神圣 (证悟空性者)的角色,让学密的女性扮演,如:佛母、度母、金刚瑜伽母……。以 此作为典范,诱骗一般女性陷入这些虚名中,因而在被蒙蔽的状态下,服从于藏传佛 教男性制定的各种条件,并接受(满足男性淫乐)的特殊训练,美其名曰明妃、女活 佛、事业手印……;这其中就有了自我与理想(本人与角色、凡人与圣女)的差距。 被选中的女子,纵然很努力的扮演那个角色,本质上却是违背人性又亵渎佛法的,到 头来,男性上师精尽人亡,成不了佛;空行母也色衰人老,但有虚名;甚至用过即丢, 下场可悲,这才是西藏多数空行母的现实处境,空来空去,命运落空。这其中隐藏的 是男权主导的宗教骗局,女子只是男人淫乐的性工具、牺牲品;男乐女空,美其名曰 乐空双运。现实社会中的女性,本已附属于男性;有幸入选,进了宗教领域的藏传佛 教中,命运不但没提升,又多一层欺骗与剥削。至于佛法真实义里的无男女相、平等 平等,在西藏密教中全然颠倒,空行母的低贱与悲惨,更甚于世间女子。若加以省思, 不论是双修之“双”或一体之“一”,或分或合,皆是意识的妄想分别,既不能改变 “男女”的认知与业报,更不可能因此成佛。因为,上师与明妃、勇父与空行,交 合时虽有淫触之乐,迷醉中以为“无我”而成佛;分开后则男女各别,清醒的了知彼 此仍是凡夫。

  达赖喇嘛说:“当进行双运时,男性行者有较高的证量就可以帮助女性行者证悟 佛果;同理,女性行者如果有较高的证量也可以协助男性行者证悟。……其效果是互 补的。”话虽如此说,但我们却不曾见过任何密宗男女在双修中“证悟”的事实, 全都落入识阴境界中,何况证悟佛果?因为,依彼所施设的理论与方法而修,其心智 既不离于欲界贪,亦不信有如来藏,又坚执识阴六识及所住六尘境界,则无法断我见 证解脱果,也无缘明本心证菩萨道。因此,从事于双修的密宗男性行者,不论是法王、 上师喇嘛、男行者,依三乘菩提的内涵而观,从未有“较高的证量”,如何帮助女行 者?而女行者年轻被选为空行母,二十岁就被弃置,也不可能有什么修行的证量— 除非此处所说的“证量”是性交淫乐的能力与经验。

  藏地女性在选为“空行母”及配合“双修”两方面,几乎没有任何自主权,既生 为女人,便丧失一切人权;如密教根本戒之第十三条: “不依已得三昧耶”,陈健民说: “此即指铃杵三昧耶。谓双身法既已得之而不肯实修也。在吉祥天母特别戒条中,无 上瑜伽士能修双运法,而不肯努力修之。日有所阙,令明妃不欢喜,即算犯戒。”密教无上瑜伽士已受双身法,却不每日实修,令空行母不喜,即是犯戒;同理,空行 母不配合喇嘛双修,令喇嘛不欢喜,也是犯戒。只有每天与空行母合修双身法的人, 才是密宗里的持戒清净者;因此,身为空行母,每日配合瑜伽士“努力”修淫欲 法,是其义务,若不如此敬业,或怀疑双身法,便犯三昧耶戒,持戒不清净,要下堕 “金刚地狱”。这对空行母又是一项沉重的压抑。

  或许有人认为,除了成为“空行母”实修双身法之外,也可独自修行而成就;这 可能是一种奢侈的想法,且看:曾在喜马拉雅山的偏远山区进行了十八年艰苦修行的 丹津葩默(Jetsunma Tenzin Palmo),却不能在西藏受持比丘尼戒。直到 1973 年,来 香港才正式出家。她在一篇会议论文中提及,藏传佛教以男性主导:

  所有上师都以男性为主,藏传的女性甚至没想过有女上师的可能性。藏传佛 教的另一个传统─活佛,也理所当然地只有男性。转世灵童刚出生或于“坐 床”后便接受上师的专门教育与训练,到他们长大了,亦只会把最重要的教 法传给他们上师的转世(亦是男儿身)。所以,藏传的最高教法一直是“男士 俱乐部” 。……第八世康楚仁波切(the 8th Khamtrul Rinpoche)曾分享他姐姐 的故事:他的姐姐出生前出现了很多上师转世的徵兆,甚至比他出生时的还 多。可是当她出生后,大家都非常失望于其性别。……这些女孩子在童年时 连修行的机会也没有。究竟是女性的能力不足或是被抹杀了心灵发展的可能 性?西藏的女孩子往往要等到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才能开始修行。由 于她们的教育水平较低,就算她们的修行能达到很高的水平,她们也没有弘 法的能力。这个负循环让女性上师在藏传佛教中鲜有出现。

  (三)“恶业”的成就

  身体的剥削与心智的蒙蔽,令假名“空行母”在世俗上丧失了男女平等为人的“自 主”权及“知识”权,这是今生可见的人权剥削;然而,这些不人性的待遇却是假修 行之名而行的,更在宗教上成就了多种恶业:当一位女性被选中而献给上师,经过培 训(邪教导)与实修(邪淫行)而成为空行母之后,身口意三业与上师共同毁犯了佛 所禁制的十恶业;空行母虽是无知、被动,只是从犯,但今生所遇或乃宿业现行,而 再次受污染,罪上加罪,无力自拔,与邪师的再三接触因缘,经由淫合双修而更密切 纠缠了。

  空行母与上师和合大定之后,又被转授给男弟子:“诸佛为证,将伊授汝”,再次 与男弟子淫合;如是先后与师徒二人非法行淫,严重违犯了佛教(邪)淫戒,而日后 又继续与诸学密男性合修双身法,大半生以此为常业,虽有瑜伽理论及三昧耶戒的支 持,却都是邪见邪戒,更加深了身口意的污染,陷于恶业中难以自拔。

  其次,在双修过程中,空行母被教导或自认为“已证空性”;然前文已说明藏传 佛教的行者,不可能证空性—因为其法义及行持皆错谬故,然彼等以邪见观想所得 之境界,妄说为证空,如是“未证言证”,又触犯了大妄语戒。尤有甚者,高阶空行 母(佛母)取得“传法”之资格后,以传承所学的一切法空“断见法”或意识常住的 “常见法”,取代佛教以如来藏为核心的“中道法”,而传授其弟子,又成就了毁佛坏 法的根本大恶业,死后难免下堕三恶道中。

  从事相上说,空行母的生涯,由于依附于密教上师,而随顺的成就了(邪)淫、 大妄语、谤三宝等重大恶业,舍寿必堕恶道或转生魔界。此类果报,乃藏传女性修行 者,所不可不知、不可不慎者。若依佛教经典考察之,则西藏的密教上师及空行母所 修的邪法,已同时造下四类重业,如《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 卷 6 所云:

  纵有多智禅定现前,如不断淫,必落魔道。上品魔王,中品魔民,下品魔女。 彼等诸魔,亦有徒众,各各自谓成无上道。我灭度后,末法之中,多此魔民 炽盛世间。广行贪淫,为善知识,令诸众生,落爱见坑,失菩提路。……纵 有多智禅定现前,如不断杀,必落神道。上品之人,为大力鬼;中品则为飞 行夜叉、诸鬼帅等;下品当为地行罗刹。彼诸鬼神,亦有徒众,各各自谓成 无上道。我灭度后,末法之中,多此鬼神炽盛世间。自言食肉,得菩提路。…… 纵有多智禅定现前,如不断偷,必落邪道。上品精灵;中品妖魅;下品邪人, 诸魅所著。彼等群邪,亦有徒众,各各自谓成无上道。我灭度后,末法之中, 多此妖邪炽盛世间。潜匿奸欺,称善知识,各自谓己得上人法。 詃惑无识, 恐令失心。所过之处,其家耗散。……若大妄语,即三摩地不得清净。成爱 见魔,失如来种。所谓未得谓得,未证言证,或求世间尊胜第一。谓前人言: 我今已得须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罗汉道、辟支佛乘、十地、地前诸位菩萨。求彼礼忏,贪其供养。……

  所谓“广行贪淫、杀生食肉、潜匿奸欺、未证言证”,邪淫、杀生、偷盗、大妄语, 四重罪皆犯;且是每一重罪的根本、方便、成已三法具足,更自作而教人作;在配合 密教上师行双身修法的过程,空行母以其身分与功能,共同成就了如上恶业;不论彼 有知或无知、主动或被动,现实上之微小利益(名闻利养),抵不过来世长劫之恶道 (魔民魔女、夜叉罗刹、妖魅邪人)果报也!

  七、结论:藏传佛教女性的“双重”伤害

  从上论述可知,空行母的命运是双重的失落:世俗上“男女”不平权,宗教上“成 佛”没希望;虽然密教祖师与学者从理论上极度夸说藏传佛教最尊重(或平等对待) 女性,且女性成就者最多,121 但我们从无上瑜伽双身法中“空行母”的定义、类型、 角色、功能,及最后的结局,总和来看,他们的社会地位是低下的,宗教身分是附从 的,从始至终被男性视为性工具或性奴隶,予取予求;而结局是被遗弃,自生自灭; 现实上不平等,信仰上无著落,空行母可说是藏传佛教“淫欲双修”的主要供应者, 也是最大的牺牲者。

  藏传佛教虽以拥有许多“女佛”、“女上师”、“女成就者”而标榜其对女性的尊重 或崇拜,然而,这只是表面的、理论的说词,若更深入观察其历史与制度,便可发现 其表里不一、自相矛盾;尤其施设了双身修法,似乎抬高了女性在“无上瑜伽”法中 不可或缺的地位,且滥用“双运”、“合一”等概念以示至高究竟的(男女)平等无别; 但其实,从始至终,由于(男女、阴阳、智悲)二相分明,才须双修、和合。若在正 统佛教中,男女虽二众,修法只一种,各修各的,各自成就同样的解脱与果位;尤其在亲证如来藏之后,乃知真如本净,实相无相,于男女之中完全无异、平等平等;这 才是真正的平等、庄严。于君方云:

  正如卡贝松(Cabezon)所提醒的……女神与女性象征在宗教上的出现,并不 能解释成是在文化上对妇女们的尊重。一个尊崇女神的社会,与妇女在该社 会中的地位,两者并没有一定的呼应关系。……。蕾?明顿(Leigh Mintum) 在她研究印度妇女的著作中,质疑为什么在一个拥有强大神力的女神文化 里,女人竟被视为附属品?女神并没有赋予妇女任何实际的及世间的权力,但 在我看来,祂们却给予了印度妇女性格中极重要的坚忍与自尊。

  藏族学者德吉卓玛也云:

  被誉为“空行母”的女性,她们当中有出家的女性,也有在家的女性,在藏 族社会生活中享有很高的地位。……同时,来自社会的、习俗的女性观也在 藏传佛教中发生作用。因而,藏传佛教对女性的态度和价值标准具有双重性, 一方面崇尚女性,另一方面却又贬抑女性,有两极化的倾向。

  藏传佛教对女性的态度两极化:一方面将女性捧得很高,如佛母、智慧母、空行 母等;另一方面却又贬抑女性,将女性视为双身修法之性工具、性奴隶,如事业女等。 藏传佛教的空行母,在教义的“强化”下,表面上有很高的地位;然而这样的地位主 要是依附于男性本尊与上师而有的,若无男佛则无佛母,若无勇父则无空行,若无上 师则无明妃……。达赖喇嘛也承认:“西藏佛教里之所以忽略女人的地位与权利,部分原因是过去的人根本不去考虑它,我们多多少少以此为理所当然。”德国学者 说:

  藏传佛教中的女性,更是什么都不是,她们服侍他人且必须听命于人。…… 女性在藏传佛教中,是属于次等人类。……“藏传佛教负面对待女性的态度, 在谭崔/藏传佛教的“内密”修法中,尤其明显;这个修法成就的是男性的即 身成佛,女性只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的必要工具。……当“性”牵扯进来的 时候,男人就有可能多多少少使用一点柔性暴力,以贯彻他们的父权思想。

  藏密男行者对空行母及空行净土的迷恋,或可诠释为心理学之回归“子宫”的愿 望;126 以空行母为双修的物件,其理论是从男性的器官功能与心理需求而施设,可 说是性幻想与性焦虑的挣扎,却以意识心迂回曲折的将之崇高化、神圣化以欺骗女 性,诱令她们半自愿的献身合修。表面上似乎是男性主导,其实是女性依赖,不自觉的退回原始的女神崇拜与唯身主义,127 而这又相应于彼所主张的“六识论”之缘起 性空,落在色阴与识阴的境界中计著。总结如下:

  1、其修行始终不离男女二性分别,虽抽象化为阴阳二气,或哲理化为智慧与方 便,说是一切物之身中同具此二元,藉由外相的交接而完成内在的合一,即 可成佛;既须双修,然后合一,则其意识中仍是差别见,而不知不证那个本 来清净、自性圆满、本来涅槃的本尊(如来藏),此本尊既无男女相,亦不 须双修;本无分别,不须区分男女;本来自性圆满,不须复合。

  2、而又贬低女性的身分,如藏族起源说:猕猴与罗刹女交合而生。男为畜生道, 女是鬼神道,层级有高低;之后才美化为观音与度母的化现。而罗刹“具神 通力,可于空际疾飞,或速行地面,为暴恶可畏之鬼”,此或为空行母之形 象来源之一。“男罗刹为黑身、朱发、绿眼,女罗刹则如绝美妇人,富有魅 人之力,专食人之血肉。”这是很明显的从男性观点来塑造女性形象, 而密教多数双身(佛)像之狰狞恐怖,正是这种畜生、罗刹、饿鬼的综合体, 在淫欲与血(肉)食中修行;虽然此生化为人形,号称学佛,所思所行却不 离三恶道的境界。又由于男性主导的文化背景,在共业之下又刻意压抑女性 的自觉与地位,突显了威权统治的陋习,违反佛教之平等、慈悲之心量;与此相对,空行母的功能是献身于双修,故须年轻貌美(引发男性淫欲) 、 柔顺配合(满足男性需求);为了成就这两项功能,不得不自我牺牲、任人 摆布,以换取基本的生存与卑微的希望。

  空行母起源于印度教性力派,是湿婆神之妻“伽梨女神”的女侍,属鬼神类,由 莲花生引入藏区而有演变:种类增加,有佛母、金刚瑜伽母、金刚亥母、度母、智慧 女、明妃、事业女、天女、鬼女、夜叉女、罗刹女、女信差、供品等多种角色。从藏 传四大派选用空行母的条件及培训过程可知:空行母只是引起喇嘛淫欲、配合双修的 性工具;因此必须年轻貌美、阴户弹性之女性,再施以密法、空性、密戒、灌顶的培 训,并授与智慧空行母之美名,让她们在藏区民众中有光辉亮丽的身分,而乐于提供 性器官与喇嘛行淫,并幻想“即身成佛”的可能。然而,这些女子如物品,被送来接 去,弟子将她们献给上师,上师用完又将她们交给弟子使用;一段时日后,则弃而不 用;喇嘛不可对这些女子有任何感情,所以“空行母”在无上瑜伽中,只是被利用的 “性交工具”。

  藏传空行母多是未成年的少女,在实修双身法的过程中,自身并无任何证量;而 每日几小时“乐空双运”,已被折磨得“精疲力尽”,不可能在性高潮中,藉由修证高 的上师来提升她“证悟佛果”。女性在旧西藏地位极低下,但藏传佛教以双身法作为 “即身成佛”的理论,需要女性配合双修,于是运用“淡化与稀释”的手段,表面上 不断的“强化”提升空行母的地位,乃至称为“佛母”,以此笼络女性加入双修;因 此,旧藏区女性以身任空行母为荣。起初,自认为“是一种无私的奉献”,长年累月 的淫合,体力透支、能量流失,因而提早年老、色衰,则被“弃而不用”,于佛法修 证一无所得,这才明白“我在被虐待”,真是藏传佛教里女性的悲哀。虽短期内衣食 无缺,却过著“性虐待”的日子,其地位的升降,全由喇嘛决定。

  密教以印度教性力派所施设的双身修法,含带许多落后的信仰及幻想,空行母的 来源是神话式的,纵然在印藏密教的流布过程中不断被提升而复杂化,但这只是一种妄想施设,不是佛法修证的结果,其目的仍在人间阴阳二元论的合一。若真想学佛成 佛,仍须回归佛教正法,归依佛门真善知识(而非诱导弟子双修的邪师),男女在其 指导下各自依佛菩提道的知见与次第而修,先如实观察五蕴虚妄而断我见,真发菩提 心、培植大福德,进而参禅证悟如来藏心,发起般若慧,进修道种智,从别教七住位 渐次向上,三大阿僧只劫圆满五十二位阶,乃至最后身究竟成佛。这原本就是佛佛道 同的一乘修学法门,从古至今到未来,皆不可躐等、亦无捷径;若不信此道而另创新 法,则非佛说之正教,所修所得之因缘果报,皆与佛菩提无关,亦不能成佛。如上述 西藏密教之耽溺于身(男根)与身(女阴)交接的触受中,妄想观为空无形色,以为 透过乐空双运之“男女”结合,可复制转化为“行者与本尊”的合一,这其实类似一 种文学想像的“移情”,所根据的不是佛法的“生佛不二”论(众生皆有如来藏),反 而是婆罗门/印度教“梵我合一”论。

  由上可知,建立在无上瑜伽双身法的西藏密教,本质上是发乎性幻想、止乎性满 足的性力崇拜;虽然披著佛教外衣,却从来不是佛法。并且,普及于藏地、绵延十世 纪的密教,从政治到宗教,都是男权主宰的思惟与实践,“空行母”的名义,自始至 终是附属性、工具性的,并无任何“独立”的人格与“去性别”的修证—因地是“明 妃”,果地是“佛母”,仍然不是佛。可以说,西藏密教的性别歧视是彻底的,贯穿了 俗谛与圣谛,一世为女子,永劫为妃、母;而藏传佛教中女人的宗教价值又偏在“色 身”的功能,且限缩于局部“器官”—乳房与阴部!最后,所谓的“女人”并不存 在,只剩下象征性的约尼(Yoni) ,无怪乎空行母的意象取自印度湿婆神之妻(伽 莉)的女侍(荼吉尼),是双重的低贱;虽然为了攀附佛教而举《华严经》“婆须蜜多” 为双身法的代言人,但一者,婆须蜜多在佛经里是特例与孤证,不可扩大解释为 密教无上瑜伽的通例;二者,婆须蜜多于佛法之修证在十行位,尚无道种智,并 不能如密教所夸说的让人即身“成佛”;三者,“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与婆须 密行欲者,确实入于佛法断我见及证如来藏的般若智慧中,且从此断淫;非如密教之入于外道见,终身邪淫。

  空行母的施设,只是密教许多谬思与邪法之一例,余如上师崇拜、三昧耶戒、活 佛转世……,数不尽的怪力乱神,多少都巩固了男性在最高密教双身法的主导权威, 不可质疑,亦不得违逆。

蔡志成 正觉佛学研究院 助理研究员
张火庆 中兴大学中国文学系 教授 

空行母悲歌——女性在藏传佛教的角色与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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