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是礼元车站铁路职工, 负责火烧锅炉。年轻时在襄汾县城,给一家独女做了上门女婿,生养一女。因为跟车站附近村庄的老刘,同是河北老乡,所以闲时常来作客。人长的瘦高瘦高,谈吐也很文雅。一身职工服,白衣蓝裤。
村里有家农户名叫新忠。因为比我父亲低一辈份,所以我称呼他忠哥。忠哥人如其名,确实忠厚,不会耍奸。一定程度上脑子不够灵活,只会使力气。老婆叫二妮, 给他生了两个姑娘,三个儿子。在农村,虽然都没什么钱,拉拉扯扯都能活。
忠哥有个妹子,跟老司的女儿差不多年龄,在村里一起玩的时候认识了,很是投缘,并结拜干姐妹。老司返回时,需要叫上在忠哥家玩耍的姑娘,这么一来而去,就跟忠哥家人也都熟悉了。
作为铁路职工,比农村人高出一头,具有很多农村人没有的利益,让农村娃娃羡慕。所以那时有句话叫“要想富, 偷铁路”。但忠哥家有了妹子这层铁的关系,就不用担着心偷铁路。老司为人也很大方,时常带些食盐,酱油,水果,点心等副食品送给忠哥家,忠哥家人都很感激,称呼上也都尊敬起来。
忠哥的两个姑娘相继出嫁,接着三个儿子需要娶媳妇。一个接着一个,这困难就来了。忠哥是个老实人,靠力气吃饭弄不来几个钱。相较手里有几个钱的老司,二妮看他越来越不顺眼,动不动就给气受。忠哥自知有明,没钱没办法,作个闷葫芦不吭声也就算了。这时老司提出拿钱给老大娶媳妇,家里人自然皆大欢喜,感恩戴得。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慢慢地,老司跟二妮粘在了一起。
从年龄上讲,老司大出二妮一代半,在忠哥的孩子们眼里,那都是爷爷级人物。但忠哥不能满足二妮的物质享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扣顶大绿帽子。二妮在老司的眼里,那就是十八的姑娘一朵花,虽然土了点,毕竟年轻。老牛都喜欢啃口嫩的,这样,本来回家探亲就少的老司,就更不回去了。
开始两人还是暗的,给忠哥留了点面子。但时间一长,就成明的了,孩子们也都不乐意。可是吃了人的嘴软,拿了人的手短,在既得利益面前,不得不低头。但是夜是漫长的,两男人该如何共伺一女呢?好在农村自家都有牛圈,忠哥就搬到牛圈去了。老司走后又回到炕上,老司来了,就又搬到牛圈。
农村的墙头不高,好事不出门,就传开了。说三道四的大有人在。忠哥也是硬挺着腰杆来来去去,装作若无其事。不过老司还好,给另外两个孩子也都娶了媳妇。忠哥拿不出这个钱,也只能打掉牙往自个肚里咽。
15年回家,得知老司已去,二妮也走了,忘了问是否二人埋在了一起。又看到忠哥,自己萎缩成一团,反应迟钝,不认得我了。想当年上大学前,还是走他的关系到铁路上做了一段短工。只是拿惯了笔杆子,力不如人,轮羊镐投机取巧,中途被炒了游鱼。想想过去,又看看现在,真不知他在牛圈的漫漫长夜是怎样度过的...心里顿觉有点酸,我赶忙上前,称呼一声“忠哥”,并给忠哥点上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