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阿拉斯加


         
尤茜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她曾跟着朋友到我家参加过Party,我们不熟。直到有一次,我去朋友家学帆船,正巧她也在那里。她穿着泳衣坐在河里的机船上,我问可否用她的手机替我拍几张滑帆船的照片?为了把照片传给我,我们加了微信好友,那时候我们才算认识。

         之后常常看见她夜里12点在朋友圈里晒刚烤好的甜点什么的,感觉上她是一个快乐的热爱生活的人。

         那是在一月初的时候,她私信问我,要不要跟她作伴去阿拉斯加。我想,也许是她看我常常在朋友圈里晒旅行的照片的缘故才问我的罢。

         自从立下雄心,要踏遍世界之后,只要是工作档期允许,我必定外出旅行。这成了我工作之余的另一种生活状态。阿拉斯加是我想去的地方,所以就轻松地答应了她。我们商定旅程放在3月1日。

         之后尤茜常常在晚上微信告诉我,她订好了什么样的酒店,安排好了什么行程。我是甩手撑柜,一切听从安排,反正时间还早。

         直到临出行的前一天,尤茜看我仍是在朋友圈里晒在圣地亚哥的照片,她着急地问我:"你不会忘记我们的行程吧?"

         我笑,并胸有成竹地告诉她:"放心吧!"

         回想起来去阿拉斯加的旅程是艰苦而又特别的。我们从晚上8点钟出发,一直到第二天凌晨6点多钟才到阿拉斯加的Fairbanks ,中途转了两次飞机,断断续续地睡眠不到四小时。整个旅途中,我们常常在零下34度的室外,那感觉就是无论穿多少衣服,也不能防御刺骨的寒风。有时候,手冻到僵硬的无法操作相机。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旅程,却是完美和精彩的。

         记得那天早晨我们到达机场,整个世界还沉沉地睡在厚厚的积雪之下,没有半点喧啸。

         尤茜来自东北,比我扛冻。她要我在机场里等着,她出去看看约好来接我们的汽车有沒有到。我躲在出口的角落里,看尤茜几进几出地东张西望,便走过去问她怎么回事,她告诉我预约接我们的汽车并没有来,打电话问酒店,酒店居然说没收到我们的预约。

         我们只好临时决定找出租汽车。
         
         从Fairbanks 机场去酒店需要一个半小时。机场出口外只有两辆出租车在等待接早班飞机的客人。我们选择了面包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帅小伙子,他报一口价180块,我想还价,他告诉我这是最低的价格了,一边说着,一边不急不燥地给我一张名片,跟我说如果以后的几天里需要车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
         
         尤茜拉拉我,小声用中文说:"上车吧,这比酒店来接我们的车还便宜呢",我一听,赶紧对帅小伙子说:

         "那你就送我们去吧,"看看周围也确实没有其他的出租车可以选择。

         他高兴地打开后车门,把我们的行李放了进去。

         上车后司机小伙子不停地与我们交谈,自告奋勇地告诉我们他是从加州来阿拉斯加的,我很吃惊他放弃气侯宜人的加州到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来,他说他很穷,要辛苦搛一些钱,把母亲也接过来。这里日子比加州容易。听他这么说,我对他有一点刮目相看。

         在黑夜临近黎明时分,我们的车不紧不慢地向着东开,眼前是一条弧形的闪着寒光的道路。两边的积雪半人多高,道路被铲成两辆车的宽度。偶尔有车相对而过。

         一路的经历,是从太阳还没有出来之前,一切都是默声的、兰色的,除了车轮的声音,世界好像沉浸在梦幻之中。

         当天色渐渐地放亮时,我们就看见太阳含苞待放,慢慢地酝酿着从天边掀起一角,这时才兰色退尽。有声有色的世界好像在一瞬间被点亮。这过程就像有谁突然间为我们拉开了色彩斑斓的帷幕。让我们在冰雪覆盖的群山和广袤的大地之间看见了极其壮观的日出。

         尤茜订的酒店叫Chena Hot springs,这个酒店的原址是100多年前由兩個金礦開採兄弟发现的。当时因为其中一个兄弟饱受風濕病的折磨,决定出去尋找溫泉来医治病痛。他們花了一個多月吃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这处溫泉。从此陆续的就有人安顿在这里。之后过去了一个多世纪,这里成了渡假圣地,围绕着温泉,建了一些二层楼的客房來接納遊客。成為在阿拉斯加內陸最著名的旅遊勝地之一。

         我们在清晨9点到达,因为酒店规定下午三点半之后才能入住,我们就决定去餐厅一边用午餐,一边消磨时间。

         餐厅非常别致,地方特色十足,培根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人们在暖溶溶的火炉旁懒散地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说话。我和尤茜沿窗而坐。看窗外屋檐下挂着一排粗粗长长的冰柱被滴水雕刻成不同的花样,一直垂至地上很是好奇。也看见在如此寒冷的窗外还有一群小小的麻雀欢快地在悬空挂着的食盘上不停地飞舞。

         室外滴水成冰。我有些怕冷,想躱在火炉边哪儿也不去。尤茜是个严谨的理科女,井井有条地安排了吃完早餐后要去看冰雕;要去坐阿拉斯加哈士奇拉的爬梨;要去泡温泉;还要徒步踏雪去拍雪景……

         既然她已做好安排,我只好乖乖跟着,不敢有半句怨言。

         慢呑呑的用过早餐之后,我们顺着渡假村铲好的道路走了一圏。轻描淡写地拍了一些雪景。身体被冻得毫无热气,呼吸困难,赶紧回到酒店接待处,我坐在暖气机上,身体才慢慢地回暖。

         冰雕展是我们期待的节目。尤其是我,百闻不如一见。在不大的低温室内展览馆里,我见识了神奇的冰雕艺术,也用冰做成的高脚酒杯品尝了香浓的马丁尼洒。

         狗拉雪橇是我开心的选项,在大雪封山的情形下,这样的交通方式是独特的,被一大群样子可爱的哈士奇拉着在雪地里飞奔,它们步调一致,说停即停实在让人喜爱。

         唯一让我犹豫不决的是泡温泉。尝尽整个下午都暴露在极其寒冷的室外,我无法想象怎样穿着游泳衣经过零下34度的雪地走进温泉。

         可是空气里散发着硫磺的味道,温泉的热气烟雾缭绕地诱惑着我们。我看见温泉里的人,光着膀子满脸红光若无其事地在温泉里说笑,他们好像完全不介意户外的寒冷。我站在泉边,大声地问里面的人冷不冷,他们的回答竟让我无法想象。于是咬着牙,我决定亲身经历一次。

         原来进更衣室之后,我才知道在去室外的温泉之前,有一个室内温泉,可以先在那里将身体浸热,这样我才心感踏实。换上泳衣,我依照程序,在室内温泉里热身之后,再跑进十几米以外的雪地温泉里倒也真是并不困难。

         这真是一个好玩的经历,四周白雪皑皑,夕阳将尽,留下一片殷红在天际。我们在温泉里,裸露在低温下的头发很快结了冰,但身体的热度完全不感到一丁点寒冷。我们甚至需要坐在身边的石头上,让身体在寒风中降温。

         泡过温泉之后我们决定去餐厅用晚餐,然后等待极光。
晚餐厅客满,等待用餐的人排成长龙。我们决定在酒吧台用餐,不必排长队,好节省时间看极光。

         我和尤莤点了意大利通心粉,一分为二,美美地吃了一餐便在渡假村的广场上架起了相机,我们听说有四级极光预告。刚架起相机不久,我们就看见了极光,一条长长弯弯的绿光横跨着半个天空,忽明忽暗,有时候会隐隐地拥动。尤茜负责拍照,为了御寒我则不停地在雪地上跳动。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极光依然如是,变化不大。我和尤茜决定早些回去休息,因为第二天我们要早起进北极圏。

         尤茜在达拉斯时告诉我这次旅程要进北极圈的时候,我是有一些兴奋的,感觉这是一个危险的惊天动地的决定,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北极圈是一个神秘之地,好像与外星人有什么关连。所以真的要去时,除了兴奋又有一些紧张。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到达了去北极圈的集中地,我和尤茜加入了一辆大巴士。临时旅行团的游客们来自世界各地,导游同时也是司机。他在做了自我介绍之后,我们便踏上了从Fairbanks去北极圈这12个小时的旅程。

         很难想象这位白人导游的说话耐力,他在这12个小时之中几乎没有停口,从一开始,他讲的故事就深深地吸引了我。

         他讲叙的是如何建成阿拉斯加的輸油管道的真实故事。 这个著名的美国阿拉斯加州北部產油区和南部港口的连接,再轉運到美国本土炼油厂的管道运输系統,是如何在千难万险中建成的。故事中,他好像是经历者一样详细地娓娓道来,牵动着我的心。之后,他放了一部大约一小时的关于建原油输出管道的记录片,我的思绪就沿着记录片的记载,游历了一段艰苦的过程。

         我们的巴士就沿着这条南北全長接近800 英里的输油管道而行,听着他的讲解,亲眼见到管道建築在如此偏遠的位置和面临周圍惡劣環境的挑戰。我们也如同输油管道穿越山脈,也看见因为冻土层一部分需要架于空中的输油管道,是如何艰难地蜿转于山间或飞架于大河的两岸。在他的叙述中,我仿佛看见2万1千名工人从美国各行各业为了一周四千美金的高薪,举家迁至这天寒地冻的北国,有如何悲伤的痛苦和感人的幸福的。
 
         途中我们停在Yukon River附近的小餐馆用餐,我和尤茜意外地吃到了还算正宗的牛肉面。我猜想一定是中国人做的,不然味道不会这么地道。心里不免佩服中国人的吃苦精神。之后导游带我们徒步去Yukon River。
 
         河面结了厚厚的冰,我站在冰上,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想像着在冰底下,是川流不息的河水呢。
 
         这一路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北极圈。我们轮流着在牌子前留影,这是一个不易踏足的地方,谁都想留下证明。尤茜在途中千辛万苦地买了一只墨水笔,她告诉我网上说在北极圏的牌子后面,可以签名留念,要我一定要在那上面留名。
 
         之后,我们与大巴士的行程就结束了,大部分人返回Yukon River,我和尤茜及一个华盛顿DC来的三口之家换乘一辆小型面包车继续进入北极圏。
 
         汽车沿着山道一路向着地球的最北端前进。我们的奇遇才真正开始。满天闪烁着灿烂的极光!我们兴奋地嚷着停车,不管严寒奋不顾身地跳下汽车,绿色的极光里夹着粉色和紫色,在黑色的天幕上像变换交替此起彼落,好像是幽灵在另一个空间里操控,我完全惊讶地经历了它展现的过程,没有任何语言取代。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我们就在去驻地的途中,由于极光太过强烈,开车的年轻人也不由地停车,大家都不愿错过这美妙的时刻,而在公路上伫立了很久不舍得离去。
 
         好不容易到了住宿地,是一个大货车司机的停靠站,也是我们落脚的地方。房子虽然简易,但室内温暖如春。
 
         我们丢下行李,就按照预约去Wiseman怀斯曼。这个北极圈内仅住着十一个人的小村庄。已经是深夜,去看极光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四个人,我、尤茜和两个从别的旅行团并过来的人 。
 
         当我们到达怀斯曼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正走近一段美国阿拉斯加历史。我以为,只是来这里看极光。
 
         夜里的气温降得更低,天气晴朗,极光在我们来的路上就不停地预演。当我们在目的地停下时,满天的极光以无数不同的姿态呈现在天空,闪烁着不同的光彩,毫无停息。

         由于寒冷,只能在室外站立几分钟我便钻进了小木屋。里面很溫暖地烧着火,一切看上去陈旧,屋子里的主人叫杰克坐在里面。我們打了招呼之后,我便端詳起這個好像有很多故事的小屋。
 
         那天的極光非常強烈,杰克有时候陪我们在木屋外看极光,给我们讲述极光的各种情形。有时候也在小木屋内回答我们的问题,讲解木屋的墙上挂着的照片和一段历史。小木屋仍旧保留着最后一位在1991年92岁去世的长老的床,被子,和一些生活用具的原样。我一一拍了照,因为它的陈旧,我好像有一种置身于一段历史之中的那种不可思议。
 
         回来之后上网搜查,才知道这竟是一个著名的小木屋,里面的主人杰克,与我合影的,竟是美国杰出的千人之一!
 
         从网上得知小木屋位于懷斯曼,在75 英里的布魯克斯山谷,1180 英尺海拔在北極圈內。 它的全盛時期在1910年,众多的淘金者在小河里诺兰附近发現了黃金,于是他们住足下来。 这里冬季氣溫非常寒冷,有时在一月、二月会在零下50 至70之间。 他们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夏天打猎种菜和土豆,以防过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人口从2003年的30人,现在已经降至11人。杰克是坚定的留在怀斯曼的人,他保留着上一代人在这里生活的全部历史,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那天我们看极光直到夜里三点钟才回到货车司机休息旅馆。我一觉睡到太阳高照才慢呑吞地爬起来,吃了早餐,我们坐螺旋桨飞机历时50分钟回到了Fairbanks。
 
         短短的旅程结束了,阿拉斯加有很多吸引我们的地方,尤茜好像有点着迷,她约我秋天的时候再来,她听说那里的秋天更美。
 
写於2017年3月16日凌晨






































問鶯燕 发表评论于
寫得好!如何申請遊阿拉斯加?謝謝!
五湖以北 发表评论于
故事有声有色,片子也让人身临其境
蓝蓝馨 发表评论于
回复'Stone_简言2016':谢谢啦,也很向往
Stone_简言2016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小二哥李白' 的评论 : 谢谢夸奖。
Stone_简言2016 发表评论于
回复 '蓝蓝馨' 的评论 : 行程一共五天。
蓝蓝馨 发表评论于
行程一共几天?
nightrose 发表评论于
照片很漂亮
为写而写 发表评论于
同喜欢阿拉斯加。好美的极光!
小二哥李白 发表评论于
写得很美,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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