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个没有母亲的母亲节

妈妈很长寿，去世时享年98岁。她一向身体健康脑子敏捷，让我觉得母亲的存在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到现在， 我还没有习惯无电话可打无礼物可送的母亲的节日。


前一阵，有个美国同事很烦恼，因为她的父亲独自住在维州老家，同事屡次说服老爸搬来加州同住不果，甚是烦恼。

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她，所有的老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和相当的固执程度，离开自己的窝搬去和儿女一起生活意味着放弃自己仅有的也是最后的舒服和尊严，不太容易。

我母亲就是意志坚强始终不放弃独立生活的人。我每年回国的几个月，住在母亲的房子里照顾她。这样一来，要放弃的就是我的一切，包括舒适的生活，自由的话语权。具体说来，遵守老人的习惯是必须的，比方说晚上六点一定倒垃圾七点一定看电视九点一定关灯。继续成为她关照的女儿也很自然，比方说出门一定教你打伞进门一定让你拖鞋，买菜回家一定样样过目。这些真的需要很多的耐心和孝心才能坚持。

真正难熬的是，妈妈九十多岁之后对于吃穿住行全无兴趣，生活过得十分将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我必然过得更加潦草。最后一次，在安排我每天跟她分食一份食堂送的老人饭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违背她的意愿亲自开伙每天帮她做饭 （当然也是给自己做饭）。

美国的老人和子女的关系十分简单有效，规则清楚。中国没有，即便千回百转自己理解，也不如有书本或者课程教育，大家可以学习如何做一个老人或者如何和老人相处。我总觉得现在的家庭真的需要一些这方面的启蒙和教育。

那几年，虽然过了一些比较艰难的日子。妈妈过世之后却无任何愧疚之心。be there done that.

昨天收到母亲节礼物， 很温暖， 也遥祝天堂的妈妈一切安好，


图一，母亲节礼物




图二： 跟妈妈度过 的最后一个春节。 妈妈9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