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的一九七六年是毛泽东生命的最后一年,当时的他已经日薄西山、风烛残年,日常吃药吃饭都需要靠人喂,而且每天只能吃一二两饭,行走更是困难,有时坐在沙发上就不知不觉陷入了昏睡状态……
老人家的这种健康迅速恶化状况,只有叶剑英和江青等几个人清楚,绝大多数人都还蒙在鼓里,因为中央的两报一刊(两报一刊,为旧时文化大革命时期的词汇,两报指《人民日报》和《解放军报》,一刊指《红旗》杂志。)在宣传毛老人家的时候,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用“神采奕奕”、“红光满面”“步履稳健”这样的成语来描述他的光辉形象,以此来迷惑蒙蔽全中国广大的亿万军民。
我至今还是不可置信的是,吴勤峰的妻子小高竟然也采用这样瞒天过海的手法来忽悠愚弄周围的亲朋好友,这两年里,峰哥的癌症病状一直保密到只有她、峰哥自己以及峰哥母亲三人知道。
二零一四年四月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回上海和九十有一的老母亲小住一个月,期间我忙里偷闲的带上在蒙特利尔购置的西洋参和海豹油等保健品相约老妹一起前往吴勤峰府上登门拜访,峰哥不在家,是他母亲接待的,老人说真是不巧他儿子刚骑自行车去自家开的照相馆忙乎了,我和老妹连连说没有关系,我们下一次还要来再来呢,紧接着我们就彼此互相询问了各自的近况,峰哥的母亲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遮遮掩掩还是没有实话实说,轻描淡写的咕嘟了一句他身体还行,只是近来有时候会感冒发烧……当时我和老妹没有在意,因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俗人凡夫,哪个平时会没有头疼伤风的小毛小病啊。
第二天上午,峰哥的妻子小高来我们家回访,也是将她丈夫的癌症病情搁在一旁故意不提,谈兴甚浓说他们除了在某处某处有多少房产,还又在上海的繁华地段花了两百多万人民币为儿子购置了结婚用房,自家老公正在忙碌着为宝贝疙瘩装修呢,呵呵!呵呵呵呵!!这些钞票都是近些年做生意炒股票赚来的……说得人说的轻巧无意,而且滔滔不绝洋洋洒洒的,倾听的我却脊梁骨一个劲的黄汗直淌,无地自容。在羡慕他们一家幸福美满,人财兴旺的同时,自己禁不住为当初一时冲动选择移民加拿大而懊丧后悔,混到如今手上的银子还没有人家的四分之一,马上就要花甲了还猫在厨房里没有出息的挥动手臂不停的颠勺抛锅……这种苦涩郁闷的复杂心情直到返回蒙特利尔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由于忙碌,更是由于羞愧,我食言了,终于在临走之前没有再一次的去拜访峰哥,留下了终身的遗憾。
在异国他乡漂泊的这些年里,我和远在万里之遥的母亲老人家都已形成了这样的生活习惯,每天蒙特利尔傍晚六点左右,也就是上海清晨七点左右的时候,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有事没事,我俩都要张家长李家短的聊上几句,因为彼此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方能安心静心。
那年的立秋傍晚六点左右,我工作中忙里偷闲,抓紧时间又和老人家电话唠嗑拉家常了,她声音呜咽的告诉我,吴勤峰今天凌晨走了,走了,永远走了…
我听后五雷轰顶,悲痛欲绝的不能自己,他仅仅比我大两个月啊,竟然狠心的丢下我们大家,擅自的挤上阎王大帝派来的头班车离开人间奔赴黄泉(头班车之说是峰哥生前的语言,他经常这样自我安慰),人的生命有时候怎么竟然如此脆弱呢。我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否母亲老人家九十多岁了眼花耳聋的搞错了啊。于是我慌忙的拨打电话给峰嫂小高,电话那端的她这时才嚎啕大哭的把其中的一切情由原原本本一一倾述于我了。
我听着听着无名火从胸中升腾而起,同时也有被人愚弄以后的淡淡悲哀,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唯有安慰小高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多多保重自己节哀顺变啊。
那天晚上我一夜无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但是想到如今我的脑瓜子生疼生疼的还是没有整明白:患癌症(而且是易治的肠癌)又不是象嫖娼召妓得风流的艾滋病那样的见不得人,为何他们要鬼鬼祟祟的隐瞒呢,如果早点让我们知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的农场好友吴勤峰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英年早逝啊。
呜呜,只可惜人生是直播,没有彩排,历史从来就没有假设的啊。
唉!而今又遇立秋时,洒泪蒙城悼故友。
峰哥远去三年久,追念永远我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