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的——悠悠往事! ------《赤脚医生》篇

人世间所有事情的成败完全在于每一个人是否能够努力去尝试去想然后脚踏实地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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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中的——悠悠往事!

------《赤脚医生》篇

作者:灞水东流去


 那年(1971年)我被队长和社员推荐到大队合作医疗站做《赤脚医生》。在县医院陪训班学习八个月后回到了队里的医疗站。我们的站长是从部队上回来的老医生,此外还有一个女的赤脚医生。我们每人每天都是十分工,晚上出诊不加分,唯有站长每天有两毛钱的津贴。尽管我们的报酬菲薄,因为那时社会风气好,大家都挣一样的工分,干部社员平等,所以大家都没有怨言,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
    
由于我爱学习有闯劲,工作了几个月后大队党支部就又叫我到地段医院培训了半年,回来后就一方面取药打针,一方面跟老医生实习看病。
    
有一年腊月的一天,又轮到我值夜班了,傍晚时分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天气一下子冷了起来,我生着早已准备好的火炉,拥炉而坐,一边看书,一边支应着断断续续的顾客,到了晚上九点钟,我就照常关门下班了。晚上睡在站里的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的!
   
 就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阵紧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了。
  
 “谁呀?”我睡眼惺忪的问道。
   
“是我,庄河村的老胡。”门外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回答。
    
等我拉开了门闩,一股冷风夹着雪花‘呼’的一下子从门外吹了进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就见一个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把身上的雪在门外抖了抖,又用手捋去胡须上的白霜,声音颤抖的说:“党先生,把你的瞌睡打搅了,我是庄河村的,你认得我不?”
  
 “认得认得,都是咱跟前人,咋不认得,快快进来。”我拽着他的袖子把他让进了屋里。
  
 “求求你,党先生,你能跟我走一趟吗?”他眼中满是恳求和着急的样子。
  
 “甭急,甭急,你先说说是咋回事。”我从电壶里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我那小子发热好几天了,来这儿看过一直吃着药,今夜里突然病情加重了,手和脚一阵阵的抽风,呼吸紧促,我想请你去看看。”
   
“老胡,不是我不去,你知道我行医时间短,水平不行,你还是叫我站长去。”我考虑自己经验少,就真心实意的告诉他说。
  
 “党先生,你行!我村里几个人都是你看好的,你就别推诿了,站长年纪大了行走不便,”他拉住我的袖口说:“走吧!”
     
我一看推诿不过去,只好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时站上也给我配备了药箱子,我就带上该带的东西出发了。
    
一出门,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地上的雪已有三寸来厚,哪儿是路哪儿是地一时也难分清,只是凭着记忆慢慢前行。站上到庄河村只有二三里的路程,平时只需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想不到今晚费了好大的神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手电筒在雪地里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好像一颗萤火虫一样。寒风一阵阵的吹来,搅的雪花灌进了脖颈,一阵阵的冰冷直透项背。
   
多亏了老胡在前边探路,我踏着他的脚印才不至于迷路。他滑倒了我拉,我滑倒了他拉,好不易走到了老胡的家。
    
老胡先进屋里点着了灯,然后照着亮把我引进了他低矮的屋子。土炕上睡着他十二岁的儿子,他上前去叫了一声:“强!”见没有回声,他的老泪就簌簌地掉下来了。
   
 原来老胡的老伴过世早,给他留下一个傻儿子又殁了,现在的儿子强,是他自小抱养的。人常说,男鳏夫拉扯个娃娃不容易,看到儿子病成这个样子,他怎能不心疼呢?
    
我赶紧给孩子量体温做检查,看着孩子面孔潮红,干燥的嘴唇停留着一层米汤皮状的异物,不时的咳嗽几声就吐出一口浓痰。我轻轻地叫了几声:“小强,小强!”他才睁开了眼睛,我问他:“想吃吗?”他摇了摇了头。问他想喝吗?他点了点头。老胡赶紧从暖水壶里倒了杯水送到他的唇边,他‘吱吱’的喝了几口就不喝了。
   
 我通过检查,孩子的体温高达41.6度并发肺炎,从皮肤缺乏弹性和嘴唇干燥的程度看,小强急需补水和消炎,多亏我啥都带着,我就叫老胡烧水煮针消毒。(当时农村的条件就是这样简单)
    
待我给小强输上液后,已是零晨两点多了,看到小强的脸色慢慢的变好,电解质紊乱也得到了纠正,我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这是我当《赤脚医生》第一次雪夜出诊,以后还有过很多次,都不复记忆了,只有这次印象最深,我就把它记下来了。离开医疗站已几十年了,不知怎么的,每当我重读这篇小文时,我又回到了那个雪花纷飞的夜晚,我又忆起了老胡和他的儿子,多么好的一个父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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