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文革时期,有一年暑假我住在三姐那里。一天中午三姐回来对我说,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拜访践耳。我一脸茫然:践耳?哦,就是那个创作“唱支山歌给党听”的朱践耳。姐姐?充到。哦,朱践耳啊!我又兴奋又犹豫。三姐不等我答复,让我换好衣服拖着我就走。
上海的夏天骄阳似火,姐姐带着我七拐八拐地来到淮海西路附近的一条马路,只见一排排整齐的梧桐树将整个街道密密地笼罩着,顿时觉得格外凉爽和舒适。太阳透过树叶若隐若现,那一束束光照在马路上,随着树叶的抖动在不断变化着光影。街上人车极少,除了蝉声和梧桐的叶声,好幽静啊!
突然我们在一扇大铁门前停了下来,姐姐推开铁门,面前呈现的是一片树木葱茏。一座欧式建筑的暗红色洋房镶嵌在一片绿荫丛中。姐姐轻轻地按了门铃,一会儿,一位四五十岁个头不高,有一张棕色肤色戴着眼镜的男子来为我们开门,他就是践耳老师。虽然模样憨厚,但举子儒雅。践耳老师热情地向我俩问好,然后一边亲切地和姐姐寒暄。一边将我俩引进屋内,在简单却充满着浓浓的书倦气息的客厅里坐了下来。
一会儿他的太太和女儿也出来和我们相互问好,留下茶水后便退出了客厅。
朱先生的太太、女儿和他长得十分相像,连气质也是一样,朴实而优雅。
姐姐不断地在向践耳老师讨教什么,而我的眼晴却渐渐感到疲倦了?不知什么时候后被姐姐摇醒,然后她拉着我的手着离开了那座欧式小楼……
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朱老,只可惜当时年幼,不太理解他们的学术话题。虽然只是几十分钟的见面,而且时隔半个多世纪,可是践耳老师的歉和亲切的模样却一直留在了我的脑海里。
几十年后每次回上海探望母亲,她总是要和我们一起唱一首“唱支山歌给党听”,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这首歌曾感动几代中国人,而我母亲,一位一九三八年入党的老人,在九十八岁高龄的迟暮之年仍念念不忘用这首歌激励自己。
谢谢朱老,为我们谱写了一曲曲美丽的乐章。谢谢朱老,用音乐为我们在那物资匮乏的清贫年代送上了最丰盛的精神食粮。
有些人活着如同死去,有些人死了却好像依然活着。践耳老师,这位人民的音乐家将永远活在百姓的心中,而他在中国近代音乐史坛上所作的贡献也将永远会留下浓重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