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美丽园》第十六章（105）

一行人走下了山岗。

刚才的经历虽然是短短的几分钟，却让Lucas非常兴奋，他跟在Cyrus身边问个不停。“Cyrus，《法华经》上就有过让人疑惑的记载，可能跟刚才的事情有关。”

“哦？是么？”

“我觉得是。经书上说，有一次非常大的法会，有几万人参加，佛陀开讲大乘佛法。现场有很多和尚尼姑，善男信女，忽然站起来对佛陀行礼，然后就离开了法会，总共走了五千人。佛陀不仅没有阻止，而且还在他们离开之后说：走了好，这样留下来的都是精华。因为走掉的那五千人，修的是小乘，大乘佛法的境界，他们全看不到。刚才的事，如果不是你的药水，我们肉眼凡胎，是看不到的。我以前是不相信肉眼凡胎这种说法的，现在却不得不信。而且我觉得，《法华经》里说的，那些走掉的人，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你说呢？”

“真是惭愧，佛经我几乎都没读过。很抱歉我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

“没读过？”Lucas非常惊讶，几乎停下了脚步，“我怎么看你都象一个开悟的人哪。”

Cyrus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开悟与否，与读不读佛经有什么必然联系？耶稣的十二门徒，有的以前就是打鱼为生的，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跟从了耶稣，马上就开悟了。”

“有道理。不过按照世俗的观点，你这话真是大不敬啊，甚至是谤佛。”Lucas惊讶道，“按照正统的观点，一个人只有饱读佛学经典，理解了经典的深奥含义，才有可能开悟。”

“用什么理解那些含义？用大脑？”Cyrus戏谑地问。

Lucas点了点头。

“大脑不可能完全理解灵性。它可以勉强理解色界天的诸世界，到了无色界天的那些世界，它就完全无能为力了。中国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Cyrus转身问Enrico。“说一个人爬到树上去捉鱼。”

“缘木求鱼。”Enrico喘气道。

“我刚才说的可能有误。”Lucas不好意思地改口，“我是说，读佛经，然后悟到了那些经典深刻含义。用心灵，而不是头脑。”

“这么说就靠谱了。不过这个我也不敢肯定，”Cyrus笑道，“我能非常肯定，非常明确地告诉你的是，一个开悟的人，是可以读懂一切经典的。反过来是不是成立，那不敢说。”

“别的师兄弟，是不是有人也用过你的药水？”Lucas很好奇。
“呆会儿到了道场，你们千万别提这件事。”Cyrus正色道，“我会挨骂的，因为这算是旁门左道。”
“不至于吧？”Lucas诧异道。
“绝对的。因为这跟修行无关。”

“依我看，这是了不起的科研成果。更严格地说，是了不起的生物医学成果。绝对应该被授予诺贝尔生物医学奖。”Jonathan道，“相信我，我对你有信心。”

“谢谢你。不过真的很难说，因为这是非主流研究方向，文章都难发表。”Cyrus笑道，“这个项目是两年前开始的，但是无论我怎么申请，都拿不到NIH的经费，所以只好自己出钱搞。可见主流科学家并不认可呀，哈哈。Ann和Enrico一直嫌我抠门，可我确实没钱哪。我也想过得好一点，象其他同行一样。但这两年，我的钱全花在搞研究上了。”

Enrico和Ann互相看了一眼。Enrico轻轻地做了个鬼脸，Ann则吐了吐舌头。

“我理解。”Jonathan道，“可能是非主流，所以经费难拿。但你也不至于妄自菲薄。旁门左道？用这个词评价一项石破天惊的伟大成就，我觉得不合适。”

“行而上者谓之道。行而下着谓之器。”Enrico道。

Jonathan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Lucas却点了点头。Cyrus也同意。

“其实一切学科，都是人类在模仿上帝。”Cyrus笑道，“比如医学和生物学，人类开始模仿上帝，试图了解生命。其它的自然科学也是一样的。比如物理和化学，都是基于实验的学科。为什么我们必须要基于经验？因为上帝在造人的时候，忘了留下说明书。”

“这么说倒是新鲜。”Jonathan哈哈大笑，“进化论我早就不信了。现在有多少基因工程的食品？新的粮食种子，新的蔬菜瓜果？每一种新食品，都是一个新的物种，在实验室里搞几年就出来了。如果交给自然界去进化，几百亿年也不够，可能需要几万亿年或更久，因为DNA太稳定了。所以，这个丰富多彩的娑婆世界，更象是被在短时间内造出来的，而不是从无序的世界慢慢进化来的。是啊，如果被造出来，那应该有本说明书。”

“说明书也许有过。”Tina插言道，“但是被人类弄丢了。”

“很可能。”Lucas道，“根据两河流域的考古学证据，我们这一次文明最早可以追溯到大约一万年前。而根据亚里士多德的说法，一万一千年前，地球上存在另一个文明亚特兰蒂斯。换句话说，我们这次文明不是第一次，很可能也不是最后一次。也就是说，地球文明曾经被毁灭过很多次，然后又慢慢重生过很多次。上帝的说明书也许存在过，但是在一次次毁灭的过程中，没有被流传下来。所以每一次文明，人类必须再创造一次自然学科。通过模仿上帝的过程，了解自身和世界。”

“了不起。”Enrico竖起拇指，“我对历史了解得不多，但我相信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人生不过百年，这百年人生在历史长河中不过是一个点。我们站在这个时空点上，却试图了解宇宙真理。”

“我们模仿上帝。”Lucas沮丧道，“可上帝为什么把人类创造到这个世界里？离天国那么遥远。”

“各人有各自的原因，但我们和上帝同一体。”Ann道。

“正是。”Cyrus对Jonathan和Lucas道，“所谓的‘我们和上帝同一体’，指的是灵魂。灵魂从净土降生到这个世界为人，中间是一个漫长的旅程，因为它必须经过一系列低等级的天堂和其它的世界。每经过一个世界，灵魂就要穿上一层属于那个世界的业障的外衣。所有的这些外衣一层层加在一起，很厚很厚，这就是原罪。”

“所以，从一个洁净的灵魂到人，是一个业障逐渐增加，智慧逐渐降低的旅程。人，其实很可怜。”Ann道。

“所谓无上法门，就是逆势而上的旅程。因为来的路就那么一条，回去的路自然也是这一条。当然也可以走别的路，可能绕点远，最终也回去了。”Cyrus笑道，“那些其它的路呢，就是其它的修行法门。但是正路只有这一条，因为没有其它捷径了，所以称为无上法门。”

“明白。大道无二，就是这个意思。“Lucas点头道，“我比较过各种宗教，早就体会到了这一点。但是，即使是无上法门，也总该有个名字吧。”

“道有名字么？”Enrico反问道，“《道德经》一开始就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是什么意思？道路啊。名是什么意思？道的名字啊。道当然可以有名字，但是不是我们想象的名字。”

“咱们说的太多了。啰嗦。再说下去，我们恐怕连口热汤都喝不上了。瞧，太阳快落山了。快点吧。”Cyrus催促道，“名字么，有。但是有很多。摩柯般若波罗蜜多，恒河大手印，大光明。如果你喜欢，也可以再取一个。就象你说的，大道无二，名字不重要。”

“我现在有点明白了。我们所做的一切，为什么叫旁门左道。”Jonathan终于插了句嘴。

Cyrus哈哈大笑。“还抓住不放哪？我早都放下了。快走吧。” 

他们翻过了最后一个小山丘，走出了一片森林，眼前忽然开阔起来。又走了大约两分钟，远远地看到了一大片五颜六色的单人帐篷，大概有二三十座。帐篷前面，是一个一层的小木屋，这就是道场了。

“你那药水卖不卖？”眼看道场近了，Jonathan走到Cyrus身边小声道。

“我没想过要卖。”Cyrus道，“你感兴趣？我可以送你一瓶。但是我有个条件。”

“不能研究它的配方，也不能交给别人。是不是这个条件？我答应。”Jonathan道。

“对。”Cyrus点了点头，“请原谅。配方非常复杂，研制过程也异常艰辛。但是对你来说解密这个配方也许没有那么难，因为你是制药的行家。”

“我明白。我只是用户。你会保有你的发明权，以及相关研究成果。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向第三方透漏任何信息。这样可以么？”

“好。我感觉我可以信任你。如果你只是自己用，我可以给你一瓶。”

“配制药水总是要花钱的，我愿意支付你的成本。”Jonathan笑道，“你想好了价钱再告诉我。如果便宜一点，我想多要两瓶。”

“你有我的名片，我们回头联系。”Cyrus叮嘱道，“这几天就别提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