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青没来得及跟绿珠说话,立刻夺门而出,听见女儿的房门嘭地一声重重地被关上了。汗青立刻前去一推发现门已经被女儿插死。“雯儿,宝贝,你听爹爹说,让爹爹进去好不好?”汗青一边敲着门,一边低声请求着。“汗青,别白费口舌,先把剩下的早饭吃完。等她气一消,自然就会出来。走——吧!”绿珠不由分说把汗青拉到饭桌前,按着他的肩膀,才迫使汗青坐下。“快吃,饭菜都凉了。别回头看了,一个女儿被你溺爱得真是太……好了,快吃快吃,人家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花样,也没有听你说一句好话,汗青,看着姐姐,你说哪样早餐你最爱吃?”绿珠嗔怪道,“姐姐跟你说话时,你再这样三心二意,姐姐就不跟你上桃家坞去,要去你一个人去!”说完绿珠就要起身回正室,想不到栗雯从侧室出来,穿戴整齐,背着自己的包袱,手里拿着随身携带家伙,目不斜视经过饭桌,朝院落走去。“雯儿,你上哪里去?”绿珠立刻冲了上去,想不到栗雯步履轻盈,转眼就过了庭院,打开大门,闪身就出大门而去。“汗青——!”绿珠转头一看,不知道汗青人上哪里去了,真是急死人,情不自禁地高声喊道,“汗青,女儿走了,你在哪里呀?”在门外,栗雯来不及止住脚步,一下子扎进前面一个人的怀里。“爹爹,放开我。女儿不要您了,让雯儿走,再也不要见到你们!”栗雯抬头一看,是爹爹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己,不禁双手挥动,两只小拳头在汗青身上如雨点一样密集地落下,娇声抱怨道,“放开呀?呜呜呜——!”汗青紧紧地把女儿搂进怀里,低头和颜悦色地问:“宝贝,你这是要回辽城呢还是上宋州城?”栗雯一边哭一边说:“女儿回栖霞谷,这一辈子也不要再见您了,女儿实在受不了您这样不重视人家,全部心思都放在一个个别的女人身上,把女儿当作一个受气筒,人家又不是傻瓜,天天把女儿当着三岁小孩,实在受不了爹爹,让女儿走吧,再也不要来烦人家了,呜呜呜……”汗青在女儿哭泣的时候,捧着女儿俊俏的脸说:“宝贝,爹爹以后一定不冷落女儿好不好?等一下我们上桃花坞,一是要制服小诸葛,二是要了解你桃姨的儿子书香,三是要去看你的梨花姨妈和秋香妹妹。爹爹还要带你去大理买大理太极春茶。这种茶叶晋城非常好卖,爹爹跟雯儿合伙买进三十担如何?宝贝,你不在爹爹身边,爹爹万一出一点差错,被人暗害怎么办?上次不是你来救护粮队,你师姐和爹爹可能就没命了。你对爹爹这么重要,爹爹身边如何能够没有女儿你呢?”栗雯瞪着爹爹,满眼不悦地说:“既然女儿这么重要,为什么雯儿老是感觉不被重视呢?昨晚人家什么都没吃就睡了,半夜你们又没完没了地折腾。女儿想起来找点东西吃,都怕撞着你们,让你们难堪下不了台,看来女儿的顾虑真是多余。爹爹,你来这里没到一天,就把桃姨搂在怀里,卿卿我我,在一起睡觉,让女儿好伤心啊!”汗青不解地说:“宝贝,她们是爹爹生命中难于避免的女人,爹爹真心喜欢她们。你呢,是爹爹的女儿,就像凤娇凤霞她们一样,爹爹是疼爱你、娇惯你、满足你成为一个让父母欣慰自豪的好女儿的各种要求。爹爹知道很多方面都做得不好,但是爹爹在认真学习改进,给爹爹多一点时间和机会好不好宝贝,爹爹求你,不要离开爹爹好吗?”栗雯听爹爹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自己,也知道爹爹处处娇宠时时溺爱自己,让爹爹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暗笑了几声,但是见爹爹不能像对待其他女人那样跟自己亲近,内心又觉得好像少了什么,情不自禁地边抽泣边问:“女儿也要爹爹亲嘴、跟女儿在一起睡觉好不好?”汗青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打消女儿这种无理要求,就小心地劝说道:“爹爹跟别的女人是情欲之爱,跟宝贝你呢,就像跟凤娇凤霞一样是亲情之爱。如今你们大了,就不亲嘴更不能在一起睡觉,因为……因为……”栗雯见爹爹结结巴巴,就破涕为笑地说:“因为男女在一起肯定在干坏事,干见不得人的事对不对?”汗青一边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背,一边赞许地说:“也许可以这么说吧!宝贝,等你嫁人前,爹爹会让你师傅你娘告诉你,必须接受女儿的如意郎君对你……也就是……就是……就是在你身上干坏事,知道吗宝贝?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以后爹爹会找合适的人给爹爹的心肝宝贝讲清楚一些。宝贝,要不要爹爹抱你进去?”栗雯点点头说:“好吧,爹爹,您最坏对不对?”汗青一边关着大门,一边吃惊地问:“宝贝,爹爹这么好,为什么成为女儿眼中最坏的人呢?”栗雯笑嘻嘻地说:“谁要您这么笨呢?再想想吧,想不出就算了,女儿懒得教您这样一个笨学生,教了也是白教,哈哈哈——是不是爹爹?”绿珠见父女俩说说笑笑进来,但是见汗青居然抱着栗雯,简直太不像话,但是自己的笑容已经对他们父女俩在脸上开放,没有办法,只好将心中的不快压了压,还是禁不住冷嘲热讽起来:“吓,我们的女儿真是越大越娇气,连路都要爹爹代步,哪早饭为什么不让爹爹代吃呢,宝贝?快下来,别把你爹爹累坏了!”说完绿珠不悦地白了汗青一眼,就把雯儿从汗青手臂上接到自己怀里,一边搂着栗雯,一边跟她说着娘女的悄悄话:“宝贝,你爹爹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真是枉读圣贤书?”栗雯借机取笑道:“他呀还知道这个道理,早扔到蒋家湾的河水里去了。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捡到,打一辈子光棍,哈哈哈——是吧桃姨?桃姨呀,您喜欢我爹爹的话,就做雯儿的娘吧?”绿珠抚摸着栗雯像白玉一样的俊俏脸蛋,叹息了一声,很快就甜甜地笑道:“好啊,哪你现在就喊桃姨一声娘,怎样?”栗雯见桃姨言语如春风,虽然跟自己争爹爹,但却是一个脾气温和善良的女人,又对自己处处容忍,就娇声地喊道:“娘——,哈哈哈……”喊完就害羞地扎进绿珠怀里,还不停地吃吃吃地笑,感动得绿珠双眼含泪,拍着怀里的雯儿说道:“真是娘的乖女儿,可惜书香比你小,要是跟你同龄都好。娘的小美女,心肝儿,真是娘心目中一朵最美的花儿!”
汗青乐见女儿跟绿珠关系融洽。三个人重新坐下,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充满天伦之乐的早餐。饭后在绿珠的建议下,在王家堡雇了一辆载客马车,三人在中午时分来到绿珠的娘家。绿珠有一个哥哥,住在桃花坞东头一间院落开阔的大宅子里,看样子是东头占地最大的人家。桃家的院落有三进,让汗青感觉出桃家在桃家坞的家世殷实。墙高门阔,院落里有忙碌的身影,看来桃家还是大户人家。绿珠推开大门,迎接汗青三人的是绿珠的嫂子。这是一个年过半百、举止端庄、衣着朴素、崇尚简洁的女人,不过依旧留着乡间的简单发髻,一根银质簪子固定着头发,高领的碎青花月白色面子的棉袄,让人觉得有些臃肿,但是厚褐色羊毛褶子裙,让人感觉出对方家境底子厚实,尤其是绿珠嫂子一对轻轻摇曳的粉钻耳环,让汗青暗暗吃惊,感觉对方娘家也是富裕人家。“嫂子,又来打扰你们!哦,对了,这次跟妹妹一起来的还有妹妹刚认的女儿栗雯。”栗雯一听桃妈妈介绍到自己,就笑着来到对方身边,拉着绿珠嫂子的手说:“大妈,做别人家女儿,是不是应该收到干娘的礼物呀?”绿珠的嫂子不禁莞尔:“雯儿,你干娘看来对你一定是心满意足,印象极好,否则她可不敢轻易认女儿的。告诉大妈,为什么你桃姨要认你为女儿?”栗雯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看了看绿珠又看了看爹爹,才在绿珠嫂子耳边轻轻地说:“还不是我爹爹跟桃姨很好哦!”说完栗雯又有一点后悔,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泄露了桃姨跟爹爹的私情,就紧接着说:“他们都对雯儿好,还说跟雯儿有缘嘛!大妈,门口好冷,可不可以进屋坐在火盆旁再接着说?”绿珠的嫂子因为还没有跟站在栗雯身后的汗青寒暄,就搂着栗雯说:“雯儿,也不给大妈介绍一下这位身份高贵的客人?”绿珠一见嫂子看汗青的眼光充满亲切和某种说不清的情意,就让绿珠内心有些不快,本来想接过话题介绍汗青,一迟钝和犹豫,就听栗雯笑嘻嘻地拉着她大妈的手说:“他呀,就是宋辽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北伐大英雄,十里屯大户李家主人,晋城岳家米行大股东,我爹爹李汗青。大妈,您听说过吗?”女子听完栗雯的介绍,大方地来到汗青身边,居然伸出一双玉手,指如削葱根,跟汗青握了握手,落落大方地说:“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桃家三生有幸!李先生,进屋里坐!”栗雯见爹爹一直不松开手中大妈的小手,就特意把汗青的手拉开道:“爹爹,不能这样拉着我大妈的手,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是有点过时,但是这样暧昧……是不是……是不是……”绿珠见汗青一下子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嫂子身上,内心也老大不快,又听见女儿结结巴巴不知道如何说恰当,就讥笑道:“你爹爹,不但是北伐英雄,也是花园的探花郎,是不是栗雯?”说完见栗雯拉着自己嫂子笑嘻嘻地朝北屋厅堂走去,就狠狠地掐了一下汗青道:“别惹我嫂子,当心我哥哥跟你拼命,知道吗汗青?”汗青忍着疼说:“姐姐,汗青不敢。你姐姐是一个新式女性,并不像一个身居乡野、孤陋寡闻的女人。姐姐,桃楚是不是住你嫂子家,还是元芳在桃家坞有自己的房屋?”绿珠没有吭声,而是拉着汗青很快进了正房客厅里,里面早有下人摆上茶点,三个大火盆燃烧着木炭,发出温暖的热度。“爹爹、娘——,你们喝茶呀!”栗雯帮着绿珠的嫂子,一一把茶杯端给汗青和绿珠,这时汗青见绿珠的嫂子坐在主人的位置,大家都在喝茶,才慢慢抬起头,绿珠的嫂子正好也抬起头,两人的目光一下子碰在一起,汗青含笑问道:“请问嫂子在娘家时称谓可以吗?”对方嫣然笑道:“这有何妨?如今宋州城已经是北伐军国民革命人士的天下,我也听说将士中还有女子从军,如今的时代,女子慢慢崭露头角,地位和身份正在改变,尤其在城镇更是明显。李先生,我娘家姓东方,我呢名倩字巧笑,叫我巧巧便可!”栗雯不明白,立刻插话问道:“大妈,巧巧这么亲昵的叫法,是不是只有我爹爹才能用啊?还是雯儿也可喊巧姨,或者巧巧姨妈?”巧巧亮丽地笑了起来,一口白牙整齐而令人感觉美丽悦目,姿容优雅地说道:“雯儿,真是大妈的好闺女,当然可以!”栗雯乖巧地喊了一声:“巧巧姨妈,雯儿饿了怎么办?”巧巧掩饰不住对雯儿娇娆可爱的喜爱,笑呵呵地拉雯儿坐在自己腿上说:“你巧姨啊,早就准备了各色春节期间的珍馐美味,等你这个可爱的宝贝女儿呢!你巧姨这就去安排一下,很快我们就可以吃午饭!”说完巧巧站起身来,汗青见她身子有些晃悠,立刻扶住巧巧说:“倩姐,让汗青陪姐姐到四周看看?”绿珠来到汗青身边说:“汗青,让我来!”说完撇开汗青的大手,一边扶着嫂子,一边说说笑笑跟巧巧离开厅堂,朝院落走去。“爹爹,也不知道何时能吃上午饭。爹爹,您说的要认识书香,怎么也不提一下,书香人在不在桃家大院?还有就是桃姨的哥哥人呢?”汗青拍了拍坐在自己身边烤着火的女儿小手说:“慢慢来,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餐桌就摆在正房厅堂,三四个下人一直忙碌着,很快就被巧巧招呼上桌开始吃,因为热炒已经开始上桌。栗雯一直低着头吃,又有巧巧、汗青和绿珠帮着夹菜,更是让栗雯没有机会说话。汗青举起手中的酒杯,对身边的女主人巧巧说:“倩姐,这次汗青跟绿珠姐姐来叨扰府上,主要是来看看书香,同时也来看看楚姨娘。听说她身怀六甲,随时都要临盆是吗?”巧巧听完,深深地叹息道:“你们进来之前,她已经破水了,但是孩子一直生不下来,已经换了三个接生婆,还是一筹莫展,让人焦虑不安。昨晚就开始腹痛,出现分娩之兆。”汗青心里非常担忧,脱口问道:“有没有通知元芳?”巧巧点点头说:“昨晚桃家就让人骑快马去了,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再没有有效手段,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也不知道大人怎么办?李先生有何良策?”汗青站起身来,对巧巧说:“倩姐,现在就带汗青过去,人命关天,耽误不得!”绿珠和栗雯也是把筷子一放,跟着巧巧汗青来到后院的西厢房,在后院的厢房外,站着几个男子,其中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身边有几位像是管家、帐房和亲随,还有一位未及弱冠,身材挺拔,身子略显单薄,面如冠玉,星眸俊美秀气,留着时兴的北伐士兵发型,显得富有朝气。“嘉诚,绿珠来了!还有两位贵客登门。这位是栖霞谷风云堂堂主栗雯栗堂主!”被叫着嘉诚的男子,正是那位中年人,也就是绿珠的哥哥桃嘉诚,单名元,立刻来到栗雯身边施礼道:“元因为堂妹临盆有失远迎,请堂主赎在下不恭之罪!”栗雯一下子非常老练地应答:“桃大伯客气了,倒是晚辈叨扰贵府,实在让栗雯不安,当然还包括我爹爹哦!”绿珠见到书香和哥哥,顾不上来到自己身边的儿子,只是拉着儿子的手,不耽误及时插话说道:“哥,栗堂主不但功夫身手了得,更是一个人人喜爱的女儿本色娇娆性格,妹妹我呀都认了她这个女儿了。雯儿,不要再喊大伯大伯的,喊舅舅就行了!”栗雯笑盈盈地在桃元跟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舅舅,雯儿给您请安了!”桃元被栗雯的乖巧也逗笑了,但是心里还是惦记着堂妹母子安全,焦虑地看着身边的巧巧说:“巧笑,这位英雄是——?”汗青来到桃元跟前躬身施礼道:“嘉诚兄,听尊夫人说楚姨娘生产不顺,不知有何良策?”桃元摇摇头说:“ 没有!不知道贵客有无办法?”栗雯见舅舅还不知道爹爹是谁,就来到他们中间说:“舅舅啊,这位贵客就是雯儿的爹爹,北伐大英雄李汗青!”桃元一听,就要给汗青行大礼,口中大声说道:“在下有眼无珠,居然不知道是恩人光临寒舍!”汗青一下拉住桃元问道:“嘉诚兄何出此言?”桃元呜咽地说:“恩人,小的要不是李大人攻陷辽城,就会死在张司令的死牢里。现在还要请大人出手,救救舍堂妹母子两条性命。现在让在下领恩人进产房,事不宜迟!”汗青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绿珠和她身边估计是她的儿子书香、巧巧和女儿,就拉着女儿跟自己一起跟随桃元进了西厢房。一进屋,就感受到屋里湿度逼人,几口大火盆上坐着大的水壶,正冒着热气。两只大蜡烛在床前两侧燃烧着,冒着黑烟,倒是让整个屋子灯火通明。产妇明显精神疲惫,也许在汗青进来之前已经耗尽体力,正歪着头,身边有两个下人在帮着擦拭着额头上时不时冒出的虚汗。脸色在灯光下显得蜡黄,嘴唇发黑,让人看见心里发毛。一块大白棉布盖在身上,突出而形成一个小山包,让人觉得还有点生命气息。下人见主人陪着一位男接生婆来,都低着头,觉得很尴尬不自在,纷纷站起身。桃元做了做手势,让她们坐下不要离开。“恩人,这位就是产妇,舍妹桃楚。”桃元说道,并让汗青坐在床沿,然后把白布掀开,汗青发现产妇身下,有些湿漉漉,估计是从产道里流出的羊水,根据自己平生了解的医学知识和与几个郎中交流的体会,汗青根据眼前的状况,马上意识到胎儿的胎位不正,或者产妇收缩无力,或者产道开张不到位,迫使生产受阻。汗青看了看桃元,桃元示意汗青自由行动。汗青就跟身边下人要了一条温热的汗巾,擦拭了一下产妇的腹部。产妇好像醒了过来,见眼前一下子来了一个陌生男子,无力地转头看着堂兄,眼里是惊恐和羞辱的神色。桃元在堂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声,桃楚紧紧拉着桃元的手,双眼很快合上,两行泪水沿着眼角很快就流到枕头上。身边的下人立刻帮产妇擦拭泪水,同时轻声安慰劝解。汗青来到一张方桌前,脱去外罩棉袍,慢慢卷起衣袖,同时在一个大脸盆里用胰子清洁双手和前臂,又吩咐女儿帮自己用净水冲洗了几遍,就在火盆上烤了一会儿,把手及手臂略微烘干,吩咐栗雯说:“雯儿,扶起你楚姨娘的身子,爹爹要把手指伸到她的产道,探究一下产道开了多宽。她可能会觉得不舒适,扶正不要让她动弹!”栗雯见眼前这个女子光着下身,白花花地刺目,想不到生孩子是这样,就点头帮助汗青固定好产妇。汗青看看自己的手指,发现指甲昨天刚刚剪秃磨平,心里感到很安慰。抬头看了看桃楚,发现她转过脸不愿看自己这个男接生婆,就躬身在她产道里摸索着,非常惊讶地发现产道开了近十指宽。“奇怪,怎么会生不下,难道是产妇收缩无力?”汗青立刻给产妇把脉,发现脉象缓弱,为气虚之征。“宝贝,《素问》与《难经》中说,任脉起自胞宫,止于会阴。任脉经行的几个穴位,包括关元、气海、神阙、中脘和膻中几个要害之处,尤其在关元和气海两处,你可下手帮着楚姨娘按摩推拿,用外力缓和地疏通和推动真气运行,调理她的气血和腹部肌肉伸展收缩。同时爹爹来感受一下胎儿的头足是不是颠倒,位置不正。”栗雯一听立刻示意桃元过来,代替自己扶住楚姨娘,交接完后栗雯跟爹爹对面站在床边,在产妇任脉运行路径上缓慢地运用外力刺激穴位,促使产妇恢复肌肉活力。汗青凭着早年跟着几个郎中同窗的短暂行医经历,发现胎儿位置不正,就利用自己的真力,配合女儿的按摩穴位推拿任脉,慢慢挤压产妇的胞宫,迫使胎儿慢慢转过身来,一点一点地调整头的位置,逐渐靠近产妇腹部。栗雯见爹爹神色严肃,汗水沿着宽长的下巴,一点点往下滴,就对站在身边的下人说:“这位大妈,帮我爹爹擦拭一下汗水,好不好?”下人有点拘谨,不知何时走进产房的巧巧也不在乎自己的男人在跟前,扯过下人手中的热面巾,轻轻地擦拭着汗青脸上的热汗。汗青未抬起头,以为是女儿,轻声笑道:“宝贝,这么乖!”等巧巧吃吃吃地笑了起来,汗青才发现是倩姐,不禁讪笑道:“还以为是雯儿。多谢倩姐。雯儿,松手!”汗青已发现胎儿的头部进入产妇骨盆,立刻让雯儿护住气海穴,同时击打女子的膻中穴,让产妇一下气息通畅,浑身气血好像一下子顺了,突然之间产妇又开始大声喊叫着,腹部拼命地收缩,恨不得马上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挤压出来。汗青已感觉孩子的头部进入产道,就转身来到桃楚身边,让桃元和栗雯分别扶住产妇的一只大腿,自己双手紧紧握住桃楚,在她耳边说:“楚姨娘,深深地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对,就这样,再来两次。好,肚皮收缩。一次、两次,三次。好,歇一下。慢慢吸气,慢慢呼出去,再来一次。好,腹部用力。”汗青见楚姨娘牙关紧咬,怕她咬坏牙齿,就想把手臂下一块干面巾送到她口中,想不到楚姨娘一口咬住汗青的前臂,一下子使出平生所有力气,就听到一声弱弱的婴儿哭声,汗青立刻觉得一阵钻心的痛,但是见孩子已经生出来半个身子,就乘产妇大哭的时候,从她口里缩回胳膊,立刻把孩子下半身,随着产妇腹部的收缩节律慢慢拉了出来。汗青护着婴儿头颈,用早已准备好的柔细的干棉布,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整个身子擦拭了一遍,就被身边的下人妇女接了过去,包裹在襁褓里,很快就把孩子放在桃楚身边。栗雯帮着爹爹把产道中的胎盘和污血收拾干净,又在产妇身底下垫了许多干净的棉布,才给桃楚盖上一件薄棉被。
这时,桃楚把眼光从刚刚出世的儿子身上,投到汗青身上,眼中充满感激和欣喜的神色。“恩公,元感激恩公救命之大德!”说完桃元不顾汗青手上还是血污,倒身跪在汗青和栗雯跟前,在地上通通通磕了三个响头,被进厢房的绿珠立刻拉了起来,嗔怪道:“大哥,汗青又不是外人,你这样是干什么嘛?”身边的巧巧插话道:“绿珠大妹子,你不知道嘉诚看到楚儿母子两人安然无恙,是多么惊喜和感激!要不是李大人和栗堂主出手,元芳又不见人影,后果真是不可设想。”床上的桃楚挣扎着就想起身,被身边的下人拦住不让。“哥呀,让妾身也给恩人磕几个响头,否则桃楚不知如何报答李大人的救命之恩、拯子之德啊!”汗青被绿珠拉着手来到桃楚身边,把汗青交给桃楚道:“妫女,这是你的李大人,你有感激之心,不一定非在今天你身子还没有恢复之时报答,来日方长。他今天来桃花坞,就是跟你和孩子有缘。你现在身虚体弱,等一下让我嫂子给你送来一些煮烂的米粥,慢慢喝一些。明天胃口好了,再吃喝一些汤水,把奶水催出来。现在就可以喝点红糖水,让身子有点力气。等一下就让孩子吸吮奶头,不要耽误!”说完绿珠见汗青嘉诚两个大男人还在,就嗔怪道:“这里已经没你们的事了,上厅堂就坐吧!雯儿,把你爹爹和舅舅赶出去,哈哈哈!”汗青看了看躺在产床上的桃楚,见她对自己嫣然一笑,又低着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片红霞,汗青就转头对桃楚说道:“楚姨娘,你们母子好好歇着,我跟你堂哥走了!”桃楚一下子抬起双眼看着汗青,张开口欲说又止,眼中充满不舍和留恋的神色。“快走啊爹爹!现在西厢房再也不能有老爷们顿足之地,更是闲人免入!”汗青边走边说:“雯儿言之有理,婴儿和母亲必须有一个干净安静的环境,闲杂人等带来各种不洁的外界污秽和气息,对母子身体健康十分有害。”桃楚目送着堂哥和汗青离开,听见汗青的话语,内心充满敬佩、混杂的羞涩和理还乱的心绪。
在大厅,桃元命令家人重新摆了一桌酒宴,巧巧在一边陪着,桃元恭恭敬敬双手举杯对汗青和栗雯说道:“恩公,栗堂主,你们是舍妹母子的救命恩人,更是元的恩公。今天桃家略备薄酒,感激恩人的大恩大德!元先干为敬!”汗青见嘉诚喝完杯中酒,也把手中一杯喝得一滴不剩,同时说道:“嘉诚兄,今天汗青冒昧叨扰府上,想不到赶上今天的事情,真是有缘千里喜相逢,更是有缘人在一起,让家宅平安、老幼健康!嘉诚兄,虽然我们在辽城未曾谋面,但是在桃花坞,我们一见如故,让我们父女俩敬酒,多谢你们伉俪的热情招待!”说完汗青连喝两杯。栗雯不禁笑道:“爹爹,哪女儿就免喝这杯酒是吗?”巧巧来到栗雯身边问道:“宝贝,你想不想喝点甜酒?”嘉诚转身跟上菜的下人说:“烫一壶加饭酒,略放些蜜糖,尽快送来!”栗雯未加思索地答道:“巧姨,您都会喝白酒,辣不辣嗓子?”巧巧摇摇头说:“雯儿,你巧姨也只能喝几口。等一下甜酒来了,我们娘女一起喝好不好?”栗雯高兴地笑道:“好啊,好啊!”说完拉着巧姨靠着自己坐了下来。很快甜酒上来了,栗雯跟巧巧两人一下子边喝酒边说笑,好像把汗青和桃元忘却了一般。汗青见女儿喝酒喝得这么开心,就转头跟嘉诚边喝边聊。“恩公,听舍妹绿珠说,恩公要来看看书香是吗?”话音未落,就见绿珠领着儿子进了厅堂。汗青立刻站起身来,跟着嘉诚来到绿珠身边。“书香,这就是娘跟你提起的李大人,你就跟着娘新认的女儿栗雯姐姐一起叫爹爹吧!”绿珠拉着儿子来到汗青跟前,软言柔声地说道,“书香,给你爹爹请安呀!”想不到书香在舅舅家,也学会了时兴的待人接物方式,就想伸出手跟汗青握握手,被绿珠拦住说:“书香,你想气为娘是吧,刚才怎么交代你的?”书香见母亲这样重视自己跟眼前这位大人物的见面,只好点头说:“娘,孩儿遵命就是了!”说完书香扑通跪在汗青跟前,磕了三个响头才说:“爹爹在上,孩儿书香给爹爹请安。祝爹爹在新年诸事顺心,健康平安!”汗青被绿珠母子一套仪式弄得措手不及,连忙拉起书香说道:“儿啊,爹爹不但被你的真情感动,也被你母亲的一片良苦用心感染。爹爹今天匆匆而来,身上也无拿得出的东西给你作为我们父子的见面礼。等以后回到晋城再补上吧!”说完汗青拉着书香来到栗雯跟前说:“书香,她是你姐姐栗雯!她是爹爹最喜欢的女儿,跟爹爹闯荡江湖,为北伐之战立下汗马功劳。她是爹爹的骄傲,我们又是一对天下最快乐的父女。书香,跟你姐姐问个好吧!”栗雯想不到爹爹不但娇宠溺爱自己,还对自己评价这么高,真想立刻扎进爹爹怀里,跟爹爹撒撒娇,讥笑讽刺挖苦一番爹爹的甜言蜜语,增加自己心花怒放的快乐心情。“姐姐,书香给姐姐请安!祝姐姐在新年建功立业,让爹爹更满意更自豪更对姐姐感到骄傲!”书香把时下的口语和新词都用在对栗雯的祝福上,让栗雯眉开眼笑地说:“书香,想不到你在舅舅舅妈家进步惊人,学得满口流行话语,让人耳目一新!书香,这次陪娘和爹爹来舅舅舅母桃家,主要就是来探视你这个天下第一弟弟哦!”书香不禁轻声笑了起来:“姐姐,何为天下第一弟弟?”巧巧见他们寒暄完毕,就拉着外甥说:“先上酒桌再说,不然这些酒菜都凉了,就不好吃了!”这时管家来找桃元,说是有人来购粮,桃元只好对巧巧轻声叮嘱几句,又跟妹妹绿珠吩咐几声,才跟汗青和栗雯告辞道:“两位恩人,在下有一些急事要暂时离开一两日,家中有贱内和舍妹照顾,请在寒舍多住几日。元一旦办完急事,就立刻返回,再跟恩公请教!”汗青感到很突然,本来想嘉诚在桃家,一旦元芳回来,有个缓冲。现在嘉诚外出,自己就要直接面对元芳,让自己跟他接触时发生的变数立刻增加许多,但是汗青又不能强人所难,何况还没有跟嘉诚说到元芳的事。汗青很想立刻说出自己的要求,希望嘉诚不要外出,等把元芳制服再说,不就是购粮的事情吗?自己完全可以赔偿嘉诚失去这场买卖交易带来的损失,但是还没来得及跟他坐下来商讨此事,就见嘉诚跟着管家和几个家丁匆匆离开。“唉,真是出师不利,这可如何是好?”汗青虽然心里着急,表面还是一副轻松的面容,跟嘉诚话别后,就回到厅堂,跟大家慢慢喝着酒、吃着菜和聊着天。期间巧巧离开酒席几次,汗青觉得好奇,等巧巧坐回酒桌,就问她道:“倩姐,是不是到后院去照看楚姨娘去了?”巧巧低声地,带有一点神秘语气说:“刚才元芳回来了!听说前院摆酒请的是你这位大名鼎鼎的北伐英雄,就拒绝过来一起喝杯酒,暖暖身子。汗青,姐姐问你,你这次是不是专为元芳之事而来?”汗青点点头说:“倩姐冰雪聪明,汗青瞒不过姐姐的蕙质兰心。姐姐,帮汗青好吗?”绿珠见汗青这样说,怕嫂子没听明白,就来到他们中间说:“嫂子,汗青是为了攻打晋城才不得不这样。如今宋辽晋,就剩下晋城还在王司令的控制下。虽然辽城虎狼之师可以轻易将晋城打下来,但是汗青为了避免两军伤亡,想让元芳配合,尽量减少炮火给人员和晋城城池带来的损伤,而把晋城攻陷。嫂子,元芳很听你的话对不对?”巧巧离开酒桌,低着头慢慢回到堂前坐到太师椅上,端起桌上的茶水,打开杯盖,轻轻地吹了几下,慢慢地呷了一口,才抬起头对来到自己身边的汗青说:“汗青,姐姐不能管这件事!虽然北伐军一路打下来,让大大小小的司令闻风丧胆,但是这只是他们男人们争权夺利的狗咬狗之举。虽然北伐的口号喊得震天动地,姐姐以为这只是为了迷惑那些理想血性青年。一旦这个国民革命军消灭了大江南北举国上下的军阀,他自己就摇身一变蜕化变质为一个新的军阀。汗青,姐姐不觉得北伐是一件多么惊天动地改变历史的事情,跟以前满人夺得汉人天下是一回事,没有本质的区别!汗青,你跟元芳各为其主,姐姐不想插手对谁偏颇。这件事情,还是靠你们两人推心置腹地交流,达到求同存异的目的。”汗青听完,被倩姐的见解惊异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