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系列】尖椒镶肉(上)

带你去一个你不知道的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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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椒镶肉(上)

小西是我在美国读研究生的朋友。

他从来不做饭,一天三顿都是快餐或在别人家蹭着吃,但他在学校好手如云的烹调界却是个传奇人物:因为他只做一个菜:尖椒镶肉。

没有多少人吃过那个菜,但是在校园聚餐、野外烧烤中,总有人说起吃过的那个菜。那种满脸媚态,无耻地咽着口水的样子给人以很多旖旎的想象空间:

那个墨西哥尖椒,像一条火蛇一般窜入你的喉咙里……

嗯,那个肉,外焦里嫩,带着浓浓的汁,入口即化……

对,上面缠绕的那个什么,既透明而香脆……

哪有?我吃的就是囫囵一个辣椒!

嗨,你和小西不够交情吧。他给我做的可都是细细切成两半的……

每当听到这些,我心里总是怒火三千丈:因为尽管小西在我这里蹭过无数次饭,我却连尖椒镶肉是个什么样都没见过!

           

周六清晨,我在熟睡中被急促的电话铃吵醒。

我要做尖椒镶肉了。电话里传来小西深沉带着磁性的男声:你过来吧。    

啊?!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就要吃到那个传说中的尖椒镶肉了?

小西给了我一个校园边上的地址。挂电话前嘱咐我要开车,并把车里的杂物清理干净。

难道这是让我吃完还往家带的意思吗?我睡意一下全无,兴奋地猜想道。

           

到了那个地址,我停下车。

走上台阶。房门虚掩着。我迟疑地推门走进房间。

拉着窗帘的房间有些幽暗,空气中有一种妩媚的香气。客厅里空空荡荡。靠墙的地上整齐地堆放了一些纸箱子。在朦胧的厨房台面上,我看到了我想看到的东西:一排墨绿色的墨西哥尖椒,苗条而细长,带着俏皮翘起的尖端,一盒费城奶油干酪,一瓶意大利香醋,一瓶墨西哥龙舌兰酒,边上散落两个新鲜的青柠。

请问您是……?身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我回过头来。那一瞬间,我脑子一片迷茫,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为什么我站在学校最漂亮的女生雅惠的房间里?

我……我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和穿着几乎透明蕾丝内衣的雅惠面对面站在厨房里,中间隔着墨西哥尖椒,干酪,油盐酱醋……

哥们来啦?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我抬头看去,看见扎着马尾辫,赤裸着肌肉发达上身的小西从楼梯摇摇晃晃地走下来。他径直走过我,赤脚站在厨房的台面前。雅惠随手披上一件丝袍,如小鸟般飞将过去,依偎在他身边。

小西左手拿着酒杯,头略低,停在右手上方。他轻轻吸了口气,伸出舌头舔去虎口上的盐,左手举起杯子,将里面的酒一口喝下,然后把两指之间的青柠迅速地含在嘴里。把酒杯重重地敲在台面上。他的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潇洒自如,最后脸上露出满足而愉悦的笑容。

给我试试!给我试试!雅惠用带着台湾口音的国语娇声请求道。

我略微尴尬地看着他们用这种墨西哥古老的方式缠绵地品酒。烈酒含在嘴里,青柠没有接住,雅惠一阵娇笑……我转头看着台面上静静躺着的尖椒和调料,不知道这个秀恩爱过程要持续多久。

你也试试?小西突然问我。

我支支吾吾说我待会儿还要开车。小西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我们做尖椒镶肉?我语气故作轻快地提议道。

哦……小西像突然想起这个,转眼看了一眼那些等待中的食材:嗯,好!不过,我们先帮雅惠把家搬了。

 

在学生时代,我帮很多朋友搬过家,但这次是最累的。

雅惠的东西并不多。但是整个搬家的过程似乎被分成两部分:我负责一件一件地搬,小西和雅惠承担着卿卿我我,打情骂俏的重任。当我一个人拽着巨大的床垫走上新居的台阶,身上唯一的力量源泉是想着待会儿就要吃到的尖椒镶肉。

 

雅惠的新居是个单独的平房,环绕着冬青和盛开的鲜花。

东西都搬完以后,我们坐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喝着冰镇的啤酒。小西拿着酒瓶,像男主人一样悠闲地四处走走看看,从宽大的窗户看着外面安静的街道,闻嗅着窗外盛开的夹竹桃,顺手拉开房顶上通向阁楼的梯子……

我默默地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再次提醒道:嗨!那个尖椒镶肉?

哦……小西像是突然想起还有这回事,从和雅惠的双目深情凝视中吃力地拔出目光,走到厨房台面前,卷起袖管。

雅惠娇柔地笑着,给他端上日本的菜刀,土耳其的砧板,墨西哥的辣椒,费城的干酪,意大利的香醋,爱荷华的猪肉糜,德国的培根,阿拉斯加的对虾……

赤裸着上身,小西站在厨房里,开始抻筋、深蹲,做准备活动。看着他在那里装模作样,我心里大骂这个反革命装逼犯。

 

三年的硕士,五年的分子生物学博士生小西马上证明他这些年在实验室不只是光在打游戏。他飞快地把那些尖椒按形状分成两组:长形带尖和短形带圆。快刀一闪,剁去辣椒头蒂。尖刀一旋,割断里面白筋,轻轻一拉,拉出长满辣椒籽的芯子。圆头椒放一边。尖头辣椒平置案板上,左手轻按,右手平握菜刀,把一个个尖椒准确地一剖为二。

空气中弥漫着青色新鲜、让人心跳加速的强烈辣椒味道。雅惠站在边上崇拜地看着小西,脸颊绯红,呼吸加快。

把调好的肉糜放在一个封口塑料袋里,小西在袋子底部顶端打一个小洞。拿起一个空心圆椒,把肉糜细轻巧地挤入辣椒。充满肉糜的辣椒排列在平底锅里,开调中火。

薄薄的竹片挑起鲜虾糊,一下填满半个尖头辣椒的凹槽。竹片一刮轻轻,表面平滑整齐。随手从边上拿起一根精肥相间的培根,精巧地缠绕在辣椒和虾肉外面,用细细的竹签一插固定。置于明火炉台之上。

看着绿色尖椒在火的焙烤中变焦,带着香气的油脂在从缝隙中慢慢渗出;听着培根的油滴落在火焰中的爆裂声;闻着空气中蓬勃的尖椒辛辣和油脂和海鲜煎炸的香气,我想把雅惠的家再搬一个来回……

客厅的电话铃响了。雅惠跑去接。

看着面前即将出锅的尖椒镶肉,我不能再等了,冲去墙边,打开其中标有“英国骨瓷餐具,小心搬!”字样的纸箱,拿出三个晶莹如玉的大盘。

小西卖弄本事,拿起香醋瓶,挽一个花,倒在吱吱作响的尖椒上,一种难以形容的香气蒸腾而起。

客厅里传来一声尖叫。我们两人同时转头。看见雅惠脸色苍白站在那里。

怎么了?小西拿着锅铲问道。

我未婚夫来了!雅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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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非常奋青 发表评论于
就因为你嘴巴馋,这下子坏事了吧?
临时上网 发表评论于
这(下)呢?
donzhu 发表评论于
great ending!
lhy86 发表评论于
Like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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