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社会问题和国家问题是经常要到古代去找个模子比比的。因我们每个人都深陷在现代这个坑里。多数人没有坦然接受己不如人这个现实的。就算我们自己其实混得很不错了,总能找出些朋辈比我们混得好,种种情感的想象的东西会使我们戴着有色眼镜去看社会和国家。每每都牵扯到祖辈父辈以及自己的历史里去。拿古代当镜子有时确实是个好办法。国家社会政治,不管时代怎么变,假定那时的精英们的脑子并不比我们差,总不过是酒色财气在高大上层次的表现而已。
修宪使很多海外华人十分郁闷。从小我们就被教育开历史倒车不会有好下场,可是,谁耐烦等20,30年去看他倒霉啊,再说到时候我们算对了又怎么样,引以为豪的中华复兴完蛋了。郁闷之余回头看,从反右文革到64原来就是一路窝囊下来的。
再然后,就象我的恶习一样,大家又往前找,焚书坑儒,两晋南北朝,五胡乱华,宋元清,我们引以为豪的历史居然被蛮人统治的时间不比汉人扬眉吐气的时间短。结论就是中国人就有个逆来顺受的民族性。
长话短说,中国被征服过很多次,这是事实,但用这个事实论证中华民族就是逆来顺受就过了。世界现存所有民族都多次被征服过啊,数吧,你绝指不出一个民族没被多次征服过。别不服,我还有哪,中华民族是唯一一个多次反噬征服者的民族。想想看除了中国,世界上还有哪个民族,征服者跑去祭奠被征服者的祖宗,然后自称被征服者正朔的,蒙元拜孔夫子,难免被赶回大漠,满人更干脆被汉文化连皮带血给吞掉了,就只剩下电视屏幕当皇上的份。
中华文明到近现代,确实对外来文明是有点反噬不动的意思了。因为不象以前,这次打败我们的是比我们更文明的西方思想。西式工业摧枯拉朽一般打碎了我们的资本主义萌芽,把本来也存亡两可间的,建立在自然经济下的乡绅体系和宗族体系,这个中华文明传承的筋骨给彻底打断了。
没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是不行的,中国的精英阶层不是没挣扎过,体用之论,全盘西化之争,最后不仅洋奴代出,而且都是饱学之士,甚至到国学大师一级心甘情愿法去作洋奴。
所以我们与其埋怨是共党破坏了中华文明,不如批评它白掌权这文么多年,反右跃进文革改革不停地闹,我们连老百姓带文化人逆来顺受地由着它折腾,甚至帮着它折腾,到底共党也没本事重造一个新的中华文明出来。
熟读古书的毛太祖破而不立。熟背洋书名的习某,您要是能在电视上禁了辫子戏,我都觉得连任一回半回的也不是不能商量。
有过几拔把主义放在民族前边的几任领导人,太祖把这帮不靠谱的家伙赶走了。可就是靠谱的太祖,每天早上醒来,脑袋里转转,就把自己吓得要死。马列主义是起哄,民族主义,除了四旧以外,哪里还有什么好使的东西?好几亿人跟着自己跑,敢让他们知道自己其实是在瞎跑吗?所以太宗是个聪明人,比太祖胆子也大。我不知道方向,但是你们最好跟着我!大家想想不跟着你跟谁啊。所以太祖可以说三七开啊二八开的,到太宗这里,对了都是他选的,错了都是大家选的。
太祖熟读古书,除了权谋政争以外,传统都是四旧,早过时了。以前每回政权走到无处可去的时候,大家就格式化到孔夫子那里,只要回到他老人家的原教旨去,一切的一切,不就是从食色出发,捯到眼前的问题,把一路上积累下的自作聪明去掉,简化,从男人耕女人织开始,总能找到出路。
一到工业化,归零也归不到孔夫子那里去去。日本那种二流国家都能把我们打出翔来,我们的文化反噬不了列强啦。
威权统治下的统治者,清醒地明白自己其实在意识形态上是完全的懵懵懂懂。我以为这是个折磨,惨烈到令人难以忍受的折磨。我在大学的前半年里,最怕的就是教室门一开走进个教导处的说,抱歉啊,录取通知书送错,你其实落了榜,收拾书包跟我走。大概就是这个味道。
中国政治从来都是精英统治。精英心里明白自己手里没有真理,这精英当得真揪心。更可怕的是,万一真理被别人先看到,这人跟自己又不是一条心,就是从人民和民族大义的角度来看,谁知道这个把我辩倒了的体制外文化人是不是真圣人。
所以从建政以来,就不停地折磨知识分子,从脊椎动物都折磨成腔肠动物了,还没事就在后背上敲两棒子,生怕会有个类似脊梁什么的危险部件出现。
习某不知道真理越辩越明吗?估计知道。但他一来知道书名不代表文化功力,正如背菜单背不饱人,二来天朝那帮文化人的不靠谱也是吓人。真出来个比他能说的,比如得了挠背儿奖的少正卯似的,上去一棒子打死,只是对一个人不人道,真让他得了势,是对民族和国家的不人道。
我只知道从历史判断我们中国人只会逆来顺受既不对,更帮不上我们。对了,北大那个什么副院长也不行,他连犬儒其实不是服从者,而是反抗者这么个意思都不知道就出来瞎侃,不就是犬儒也是个希腊传出来的洋词么。洋奴肯定不行。
我这样的,自黑自嘲里夹着自傲的,才是犬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