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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尚存否?

人的一生總是與機遇相連帶的,特別是我這一批人,更是有些傳奇的色彩。下過鄉的、進過工廠的,在大熔爐裏焠煉過的,然後在最難得而罕見的七七年高考中擠進了高等學府,集聚在了一起。畢業迄今整四十年了,這也就是説在社會上又混了四十年,想著我們是不是要成精了?

前些日子和同窗們又聯係上了,絕大多數我都四十年未見了,歡欣鼓舞地定下日子要在國內母校慶賀,心中那個激動。大學那四年的日子我不用去回顧,因爲除卻我們自己,怕是很少有人會理解那種友誼的。但因故實在無法成行,遺憾久久。

好在同學們建了個羣,有話可以在羣裏聊。常見的客套後,發現大家關注最多的是養生,然後是那些象白水一樣的雞漡,要不就是花啊草的、也有打球劃拳之頖。最開始覺得理工科出身,又是唯物論者,難不成連是藥三分毒,天下無治百病之藥的道理都忘了?有些不解。我不是反對養生,我只是説多喫多喝有益建康的食品卽足矣。喫什麼也得看自己的體質,比如我到是知道牛奶好,但肚子不爭氣,喝了就屁股下雨,所以也只能作罷。

這些閑情尚可理解,我自己釣魚捉蟹,人家侍花弄草就不妥,那不是馬列主義口朝外?哪知川普搞事,這當然是個話題了,大家都吵吵,我挿咀說大豆高粱和科技產品不是一個等級,再説了買賣嗎,漫天要價就地還錢,談唄,不行的話,買賣不成還有仁義在啊,天朝有人民墊底還怕你個美帝,結果招來些異聲,但總算給我留著面子。

哪成想這個中興可是不得了,羣裏那叫一個義憤填膺啊。我不識趣,又去挿話。中興就一個企業,那是資本家的,怎麼會成全中國人民的了?人家是不賣,你要是守規距沒問題,認什麼罪呢?還把司法部網上的一些證據給獻上去。這一下可給發現了,原來階級異己分子已經打入了內部,看在友情和治病救人的方針原則尚未一棒子打死。我立馬閉嘴,那什麼貿易啊、中興啊,和我嘛關係都沒有,挿什麼嘴呢,該打,打得還輕。前些年那些小年輕的和老頭老太太們去渥太華國會廣塲喫包子順帶搞個五星紅旗的海洋,雖心中看不慣,但都沒説一個字,今天這是怎麼了?還和國外的朋友們吹過我是見識過文化大革命的,真是屬貓的尥爪就忘。掌嘴,自己掌!

靜下來一觀察,同窗們除去出國的,在國內的僅剩三個將在今年退休,其他人皆賦閑久之,這一下可用震驚來形容。聽説聚會我還花枝招展地准備向同窗們顯白我的風華正茂呢,這一下癟茄子了吧,沒想到都老到被作廢的時候了。多虧沒回去,想當年我胸懷祖國放眼世界,抱著解放全人類的偉大理想深入敵後,起早摸黑地緊撓抄,這些年我容易嗎?現在國內正掀起拒絕洋垃圾高潮,我要是回去了,趕巧碰上個眼神不好的,我又嘴拙,拿我當假洋鬼子,二毛子處理了,留下孤兒寡母在蠻夷,你説我冤不冤?想起都冒虛汗。不禁捫心自問,下次再有同窗聚會,還想去不?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可奇怪的事。比如有兩個華人在中國的名頭當我讀大學時幾乎可以説是家喻戶曉、人人皆知。背景、經歷、成就等等在美國時兩人幾乎是鏡像的,但當分處中美兩國時就完全的不同了。在美國的那個一直從事著科研和教學至今,其妻子去世後建立了以愛妻命名的蕙莙基金。該基金一直支持著北京大學、上海交通大學、复旦大學、蘇州大學、兰州大學與國立清華大學的優秀大學生進行基礎科學研究工作,入選的學生名为莙政學者,可他在國內現在幾乎一文不名了。另一個則回到國內,聲名鵲起,他的事跡也遍布世界。在美國的是李政道,在國內的我就不提名了。

我很明白也確信,中國“芯”一定會成功的,但心還是那個心嗎?

不管了,反正我們七七級的在國內已經是廢人了。多虧是現在,如果像故事講的那樣,我這樣的是不是得扔到深山裏了?

順便貼篇別人的文章,供有興趣者讀讀。

http://finance.ifeng.com/a/20180428/16218798_0.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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