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睥睨天下》第十章 来时路断箫声远

志遂凌云意自远,墨点江山文如歌
世界Top大学教师,博士,作家,制作人。理性与感性的综合体,旅居欧洲的北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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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散薄雪,亭台楼阁皆披银装。袁怀昭勒住马缰,举目环望京城的大街小巷。果然是天子脚下,虽然未到腊月,离过年还早,这街上却已如此繁华,来往商贾络绎,各色店铺将准备过年的商品摆置得琳琅满目,便是眼前这家唤作燕枫楼的酒家,也搞得雕梁画栋,十足大气。纵然自己闯荡江湖十数年,风浪见得多了,但每次到了京城,还是觉得不似以往各处的自在,凭地生出几分渺小感。

 

 

看这街上时而往来着乘马坐轿的文武官员,巡街护城的也都是衣着华丽的锦衣卫。这些人,都还得在端坐金銮殿那人面前自称一声奴才,所谓九五至尊的威严岂是虚谈?虽然李道长策划得不差,背后又有义父暗中撑腰,筹谋此次行动前前后后也张罗部署一年有余了,但是出手能否一举成功,还是不敢定论。

 

 

怎么了,还是担心?穿了一身男装的凌剑秋见袁怀昭略有踌躇,便接过他手中的马缰,吩咐了小二好生喂马,轻推了他跨入店门,既然我们来都来了,就别愣着了,李道长他们等着呢。

 

 

两人入得店内,只见大厅里吵吵嚷嚷坐满了人,谈天说地,觥筹交错,划拳行令,各行各业什么打扮都有,倒是十分热闹。二人头戴斗笠,身穿寻常青衣布衫,却也没人多瞧几眼。

 

 

 

直上了二楼,转进走廊尽头一家雅间,只见雷厉和丛洲正陪着一位白须客饮酒,见是二人到来,大喜过望,赶忙起身迎让入席。袁怀昭知那白须客便是李子龙,不作道士打扮,却为掩人耳目。

 

 

三人一番见礼,那李子龙久闻袁怀昭大名,倒是非常客气,作揖道:雷兄和丛兄每每把结义大哥挂在口边,大人提到您也是赞不绝口,贫道这几年常驻京师,虽不太在江湖上行走,对于您所做种种英雄事迹倒是耳熟能详,今番终于得见尊面,荣幸之至!此番有袁、凌两位大侠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袁怀昭与凌剑秋赶忙回礼,彼此寒暄一番。袁怀昭见李子龙举止从容,言语淡定,一派得道高人的风度,却也难怪能被京城诸多达官贵人推崇拜信,甚至几次出入皇宫大内讲道说法。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仙人般的人物竟是十数年前以一手暗器绝艺独步武林,令人闻名丧胆的逍遥门掌门人。难为他也能掩藏身份在京城假扮道士多年,借此积累人脉,树立威信。为了一朝行动,隐忍部署数年,也着实算个城府深厚、能做大事之人。难怪雷、丛二人对他此次策划起事深信不疑,连义父也对整个计划首肯,要自己入京助拳。

 

 

雷厉早已按奈不住心中激动,虽然压低了声音仍然难掩兴高采烈,大哥有所不知,现在武林上许多顶尖好手都聚在京城,刚才楼下那些各色人物中,就有不少是江湖上的兄弟。只是为防止起事前消息泄露,大家暂时没有相认。估计近几天还有几批兄弟会到。

 

 

袁怀昭和凌剑秋互望一眼,一路进京看得出不少同行路人都是江湖客,没想到李子龙人在京城多年,江湖上仍不乏号召力。

 

 

一旁丛洲也按耐不住兴奋,眉飞色舞将李子龙这段时日在京中暗地所做的布略和设计讲了又讲,尤其对最近策划的几桩大案,更是赞不绝口。

 

 

凌剑秋尚未进京便已听闻京师闹妖怪的种种传闻,此刻方知原来是出自李子龙的策划,不禁好奇道:“都说京城达官显贵最近莫名暴毙了一大批,乃被妖怪咬食而死,还有人传说连皇宫大内也有黑风怪袭人,皇帝老儿都吓得不轻,却原来是道长的手段?不知李道长使了什么法术竟能驱动妖物,做到杀人来去无踪?”

 

 

丛洲闻言笑道:“世间哪有什么妖物,自然是李道长的点子想的高明。闹妖怪之说最能障人耳目,蛊惑人心,制造混乱,李道长这招棋下得真是高明!”

 

 

李子龙听两人讲得起劲,也不禁微笑道:雷兄、丛兄虽是谬赞。不过贫道部署多年,这妖物作乱也是起事前最为关键的一环。如今种种流言已经深入人心,下至贫民百姓上至朝中权贵,对于祭拜仙道可驱妖伏魔一事深信不疑,这几日前来白云观的香客已踏破了门槛。明日,贫道便要奉旨再度入宫作法除妖。到时候,只要贫道扬言,想要彻底镇妖除怪,必须有天子亲往祭拜方有诚意,加上宫中太监宫女中有我们不少的内应,有他们散布流言加以鼓动,再加上大人在朝中的势力,令几位朝臣上书献策,还愁朱见深不肯亲往白云观拜仙吗?言毕便将整个计划同袁、凌二人详尽描述了一番。

 

 

袁怀昭仔细倾听,倒也觉得李子龙的计划详尽周密,并无破绽,遂问道:东厂那帮番子可有察觉?

 

 

丛洲笑道:自从大哥你杀了他们派驻两淮和湖广的掌刑千户,闫是举已失了左膀右臂,如今被京中一桩桩妖孽袭人的案子闹得惶惶不可终日,半夜都在出动手下番子和锦衣卫人马搜捕,可笑他们疲于奔命,却是枉费心机。

 

 

袁怀昭道:东厂是皇帝身边的人,如今刑侦和暗探的重权全在他们手中,须得谨慎诓住他们,免得走漏风声,令宫中起疑。

 

 

雷厉道:闫是举完全查错了头绪,不需担心。本来前两天几个兄弟被人跟踪,以为是东厂的探子,哪知道抓住后一番查问,竟是什么御马监的,虚惊了一场。这管马的几时也办东厂的事了?

 

 

袁怀昭道:御马监可不是管马那么简单,名虽养马,却统领腾骧左、右卫,武骧左、右卫,这四卫营的勇士,算来就是两万多人呢,操练精当的话,便是一队不亚于锦衣卫的禁军。虽然从未听说他们和东厂有什么关系,但总之还是小心为上。

 

 

李子龙和雷、丛二人见袁怀昭对禁军之事如此了解,心下颇为佩服。

 

 

一时酒过三寻、菜过五味,袁、凌二人又与李子龙详谈了一些起事的细节,方才别了众人,另找附近客栈投宿。

 

 

 

 

袁大哥,你觉得那李道士为人如何,这次的计划是否可靠?我起初并未觉得他能有多大胜算,可刚才见面一谈方知这道士竟是来真的。花了如此多的时间和心思,策划也极尽周详,搞不好真有可能被他成事,却也难怪连你义父那样的大人物也支持他的行动。诚如此,则江山易主,咱们参与这样的行动,会不会玩得太大了?”

 

 

凌剑秋沐浴后已脱了斗笠青衣,换回一身女装。原本盘在帽子下的长发也放下梳成辫子,随意垂在肩上,露出娇好的面庞,竟是一位年轻少女。只是坐姿饮态,仍不改男装作风,一派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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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怀昭见她坐在窗边又摆上宵夜和酒坛,一副打算喝个痛快的模样,不禁莞尔,替她抚去嘴边沾的花生皮道:怎么,刚饮过酒还要再饮?”

 

 

凌剑秋端起杯子啜了一口,道:“几年没进京了,自然要多喝几坛京城佳酿。袁大哥赶紧坐下来一杯。”

 

 

袁怀昭倒也并不推辞,与她对坐自饮了一杯,感叹道:“一晃这仗剑江湖的日子竟也匆匆数年,真是岁月如梭。”

 

 

“是啊,我追随你闯荡江湖都不止七八年了。杀了许多朝廷狗官,倒也不在话下。只是这次李子龙的目标竟是大明天子,我还是有些担心,袁大哥难道不怕成了满足那道士野心的马前卒?”

 

 

袁怀昭道:“我辈所为,是为打击朝廷腐败,解救黎民苦难。既不贪图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谁当皇帝又与我们何干?本来我也觉得杀些狗官恶吏,肃清朝纲世风便可,倒也不一定非去动那皇帝佬儿。但正如义父所言,当初适逢成化帝继位不久,少不更事,却任凭官员的说辞就纵容他们肆意抢夺边陲土地,层层苛重剥削还封锁食盐,才导致广西民不聊生各族百姓纷纷起义反抗。我的族人一向与世无争,无非不堪目睹周边兄弟族裔受苦才组成援军,哪想明军不分青红皂白便使出灭族政策。那狗皇帝坐在京城糊涂地朱笔一挥,我族便是千万颗人头落地,便是些妇孺也尽遭荼毒,竟残忍得连一丝根脉香火也不愿给我们留下。若论私心,这样的血海深仇我便取那狗皇帝的脑袋也不为过,因此参与此次行动也不能单纯说是为了助拳。只是谋刺皇帝确实非同一般,李道士此举我也料不准到底能有几分胜算,族仇家恨是我的私事,与你并无相关,你若信我一言,这次便不要冒这个险,早日离京静观其变才好。

 

 

凌剑秋柳眉微蹙,决然道:“袁大哥你岂可说得如此见外?我与你共闯江湖,几时计较过生死?你的族事家事,我也是一样的关心,再说大明朝对我们蜀地族裔又好到哪去?还不是一样的仇深似海。我深知你这些年行走江湖,除了惩戒贪官污吏,便是一心想要查明当年灭族真相,重建家园。剑秋愿一直追随你完成心愿!”

 

 

袁怀昭望着凌剑秋眼中闪动的情谊,别转眸光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此事谈何容易?不过倒是听说这个李道士和当年领兵攻入我族的右佥都御史韩雍竟是故交。这韩雍多年前已被贬官,朝中早也传出他的死讯。我曾因此造访此人故里,可以断定他并未身死,只是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这李子龙与他既是故交,我此次前来助拳,他也当卖个面子给我,或许便能打听出一些线索。”

 

 

凌剑秋点头道:“如此袁大哥便不要客气,下次见那道士直接询问就是。你冒死来帮他助拳,作为交换条件,他也必须说出来!”

 

 

袁怀昭闻言轻笑道:“你做事倒是强硬。”

 

 

凌剑秋望着烛光下袁怀昭略显沧桑却不乏英武的面庞,柔声道:“是啊,不强硬几时能帮你了却夙愿?我还期盼着有朝一日我们能落得自在,做一对闲云野鹤呢。

 

 

袁怀昭闻言却不做声,望着窗外夜色中的重重屋脊,端了杯一饮而尽,却自怀中抽出一只晶莹剔透的暗红色笛子,摩挲半晌。

 

 

“你每次来京师,都是这样心事重重。我不明白,你是真得忘不了家恨,还是忘不了你青梅竹马未婚妻的仇?

 

 

袁怀昭将红笛凑在唇边,一缕笛声轻缓流淌,曲毕,方才叹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凌剑秋见他面露感伤,心中也生出一丝恼意,既然忘不了,何不加以寻找?总好过你这些年来自惩般地闷闷度日。你不是说她当年被掠入京城了吗?

 

 

袁怀昭黯然道:分别岂止十年,天地茫茫,生死未卜。纵然相逢,她又岂能识得我这个年近三十的绿林草莽?何况偌大京城,却从何处寻起?见凌剑秋敛颜不悦,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从未奢望过此生还能见她,你也莫在此替我操心了,旅途劳顿,早点回房歇息吧。

 

 

凌剑秋脸含嗔意,我不累,你吹笛饮酒,吊怀故人,我怎能不相陪呢。

 

 

袁怀昭敛了心事,伸手启封桌上一坛美酒,与凌剑秋斟满,道:你不是说喜欢京城美酒吗,今夜便喝个痛快。儿女情长,言他作甚。莫若详细计划一下这几日的行动,明日起来我便先到白云观探看一下地形,顺便问那道士是否知晓韩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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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现,却遮掩在冬日的雾气中,晦暗无光。房宇街市仍是一片萧瑟,连卖早食的摊贩也懒得早起,稀疏的叫卖声仍是透着懒散的睡意。

 

 

楚进良身着一身青绿锦绣官袍,腰配离析双刃剑,急急赶路。在这个哈气成冰的早晨,他有些懊恼自己出门穿得少了。运起内力,身上暖了几分,提气几个纵越,很快便见御马监的大门隐隐就在前方。

 

 

来到执事房,楚进良问道:雨掌印可已到了?

 

 

执事官笑道:我们雨公公起得可早了,这会儿已开始晨操。镇抚使大人若要寻他,便请移步驯马场吧。

 

 

楚进良闻言苦笑,脚下不停,一阵风往驯马场赶去。

 

 

这驯马场方圆二十里,乃御马监放养骏马之处。京畿重地,良驹战马,皆出于此。

 

 

楚进良刚到马场入口,便听惨叫连天,定睛一看,入口左右各有数个兵卒正被捆在树干上,由几个小校执鞭抽打,叫苦不迭。楚进良不忍,停下脚步。边上副官识得是他,急忙上前行礼问安。

 

 

清早鞭打士卒,却是为何?

 

 

副官正色答道:这几人误卯,按掌印大人吩咐,需各鞭二十以警众营。

 

 

楚进良闻言心中乍舌,却不多说,举步往马场走去。但听得喊声震地,鼓声震天。原来这广阔的马场上,竟会集了御马监四卫营中数千人马,正在列阵操练。

 

 

彻骨晨风中,只见各营姿容整齐,变阵迅速,调度有序。那一个个勇士,嘴上既无抱怨之辞,面上也无慵懒之态,聚精会神,动作标准,虽非身着甲胄的正规军兵,但那严整的军纪,却令人侧目。楚进良身为锦衣卫南镇抚使,也监管训练禁军,但这等可观的晨操,却是难得一见。

 

 

只闻鼓声略停,一个炸雷似的男声喝令道:一营鹤翼阵变半月阵,二营锥形阵变长蛇阵,三营四营鱼鳞转雁行!而后又是一阵暗合音律的密集鼓点,众营勇士迅速变阵,毫无凌乱。楚进良一边暗叹,一边走向马场内搭起的令台。

 

 

只见那台三丈余高,两侧各是一面巨鼓,两名彪形大汉正在挥汗如雨,击鼓传令。台中央设有漆金案几,雨沁田悠然坐在案边,身着纯白蟒袍,下踏金缕白靴,外披一件纯白狐裘大氅,耳上戴了白狐耳套。一头青丝并未挽髻,只拿素缎略扎了披在肩上,随风飘摆甚是潇洒。再看那张俊美的容颜,嫩白娇俏如昔,星眸半启,淡淡注视着台下的军士,戴着白鹿皮手套的手上,执一柄小小的令旗。只见他手微微一挥,站在身边的校官便会意,扯开嗓子传喊指令,鼓令官也赶紧变转鼓点,千余勇士得令瞬间改换阵势。

 

 

楚进良只看得哑然失笑,这仙子般的小人儿倒是好整以暇,白衣飘飘小旗一挥,喊破嗓子的喊破嗓子,挥汗如雨的挥汗如雨,这千万条汉子顶着早起酷寒,竟被他差遣得服服帖帖,丝毫不敢怠慢。上任御马监不长时间,倒把一群管马的营众生生训成了一支纪律严明禁军,怕是一品将官也没他这个架势,自己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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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身跃上高台子,眼见那朝思暮想的人黑若点漆的凤眸弯成好看的弧度,朝自己露出一个淡笑,楚镇抚使来得正好,却帮小弟指点一二。

 

 

楚进良闻他叫得生分,但那熟悉的笑容仍是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众目睽睽之下,只得上前作揖,叫一声雨掌印别来无恙。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阵法,知道他操练这支队伍自是游刃有余,并不需要自己赘言。便在他耳边低声道:掌印上次托付之事,我观察多日,已有了些许眉目。

 

 

雨沁田闻言脸露欢喜,只叫人搬了一张椅子放在自己身边,让楚进良坐了,才凑近道:倒让进良哥连日辛苦了

 

 

楚进良听他又叫了进良哥,心中一暖,闻着他身上飘来的淡淡冷香,似乎把什么寒冷辛苦也驱散了,遂道:我差人仔细观查了近日京城各门的通行往来情况,发现竟有一批江湖客入京,看样子多是练武的好手,却乔装以卖艺或行商掩人耳目,不知是何目的。我跟踪多时,发现他们的据点似乎是在雁枫楼附近。

 

 

多谢进良哥提醒,我派出打探的手下,失踪了一个,碰巧也是在雁枫楼附近。如此看来,那酒楼也许是他们落脚的据点,倒是需要我们严加调查。你说这帮进京的江湖客会和流传的妖狐案有什么牵连吗?

 

 

妖狐夜出,闹得京师百姓议论纷纷,人人自危。自那名唤赵灵安的富贾死后,这段日子陆续发生多起类似命案,便是前晚,还死了一个三品官员,手段都是如出一辙。尸体遍体并无伤痕,只颈上一个血红的齿印,而且诡异之处在于并不见死者毙命前有任何挣扎抵抗的痕迹,反倒是脸露笑容。据那赵灵安府上家丁所言,当夜曾有一名蒙着白纱的绝色美人拜访,之后赵灵安便离奇暴毙,那女子也不翼而飞。而毛参将遭害后,也有人看到有白色人影翻墙逃走,因此才遍传此乃狐狸精所为。

 

 

雨沁田目光流转,唇带浅笑,微微贴近几分道:那进良哥可相信狐妖化人之说?

 

 

楚进良被他靠在颊边的白狐耳套上的细毛扫得心痒,眼看他斜飞的眼角含着三分陌生的媚态,心想若说你是只幻化成人的狐妖,只怕我还真会相信。嘴上却不曾打趣,答道:我自然是不信有妖。京里有不少夜行百姓均言曾遇到白衣人午夜现身,高来高去,为此我连续几夜特意埋伏,昨晚确曾遇到一位蒙面白衣人自房顶飞越而行,看那身段轻柔,应为怀有上乘轻功的女子,无奈其功力之高,便是我也难以跟踪,让她给逃了。不过可以肯定是在八大胡同一带。因此今早起身便来向你说一声。

 

 

雨沁田叹道:要是以进良哥这样的武功身手也难以追捕,这妖狐倒是难抓了,需得仔细想个办法。

 

 

楚进良道:“不仅是妖狐案,据我的推测,连前些时日那宗惊扰宫闱的黑眚案,只怕也与妖狐案一曲同工。”

 

 

“哦,进良哥的意思是说这妖狐与黑眚有关?据说黑眚是一种由水中而生的妖異,形狀如人,无质,仅黑气一团,高可丈许,夜出昼隐。宫闱森严,这怪物倒能来去无踪,啸声如霹雳,闻者心震胆落,遇者昏迷不醒。我曾查看过遭遇黑眚的宫人身上之伤,流脓流水,甚是恐怖。”

 

 

楚进良道:“既然这妖物形状如人,那必定也同妖狐类似,是人假扮的。”

 

 

雨沁田点头道:“我猜亦是如此。只是那些中招的宫人都吓得神智错乱,问了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把希望寄托在请进宫里纕祈的白云观道士身上。唯有顺妃颇有些胆识,虽因黑眚出没受惊招致小产,总算还没有丧失神智。可惜顺妃素来与昭德宫不睦,我去探问,她从不买账,还在私下怀疑是昭德宫的人装神弄鬼。”

 

 

楚进良笑道:“万妃娘娘在宫中权势虽重,却无甚口碑。你是昭德宫出来的,自然被其他各宫惧怕。放心吧,这事我理会得,昨日已拜会过顺妃了。”

 

 

雨沁田闻言喜道:“进良哥可曾得到她的说法?”

 

 

楚进良道:“那晚顺妃确实遇到黑气袭人,而后头晕眼花摔倒在地,致使小产。在场的两个宫女也一起晕厥。但顺妃向我描述,她晕迷前紧盯着那妖物身形,可以肯定那东西应该是个男人。依我所见,同妖狐一样,定是有人假扮妖物,以毒药迷人,扰乱人心,却不知其目的为何?扮妖之人,黑白装扮不同,男女有别,却不知是否乃同一团伙所为,究竟几人参与其中。”

 

 

雨沁田望着楚进良英俊的侧脸,开心道:“进良哥所言甚是。有你助我查案,此两桩奇案不日可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狡黠笑道:案情进展,实有赖镇抚使大人魅力无穷,在后宫广受爱戴,连嫔妃主子们也卖你的人情。”

 

 

楚进良知道雨沁田话中故意揶揄,也不与他分辨,只道:“我同你一般心思,只盼能早日破获京中作乱之人。”

 

 

雨沁田正色道:进良哥如此助我查案,小弟万分感激。却不知可曾惊动东厂那边?

 

 

楚进良忙道:我或是派几个得力手下秘密查探,或是亲自前往,你在意的事,我怎会随意泄露?

 

 

雨沁田淡淡一笑:这本不是我御马监管辖之事,只是看不惯东厂那帮废物查案不着要领,竟让这妖物作乱之事越闹越大,才想暗中彻查。瞒住闫是举,破了悬案看他个笑话那才痛快!

 

 

楚进良看他自信的笑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叹。自留字离别后,也不知道他回宫究竟发生何事,这番重逢,不但改了名字升了官,人也变了很多。比起那时的小雨,清纯退却人更美了几分,只是那抹浓浓的哀伤却被隐于无形,如今再难触碰他的心事了。

 

 

二人又低声谈说了一番。雨沁田仍旧指挥操练,楚进良望着他手套上戴着的金链子随着轻挥令旗的动作微微晃动,只是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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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两个时辰已过,晌午将近,雨沁田传令收兵,自与楚进良下了令台,准备一起到御马监休息午饭,却见谭永压了顶黄呢轿子等在马场入口。

 

 

谭永见雨沁田出来,赶紧上前作揖行礼,却附在耳边悄声说:请雨公公往宫里走一趟。

 

 

这才晌午,我御马监尚有诸多事务……”

 

 

宫里的意思,这就请掌印赶过去,上头传话等您一起进午膳呢。

 

 

雨沁田闻言,眉头微蹙,看了楚进良一眼,却不言语。

 

 

谭永见他似是有意回避着楚进良,也不敢造次,只退在身侧等着。

 

 

楚进良早瞥见跟谭永一起来的二人抬着黄呢软轿已候在边上,知道必是宫里宣召,不想雨沁田尴尬,赶忙谎称南司尚有公务,便要告辞。

 

 

雨沁田把那秋水般的眼光在他脸上停了片刻,终究没说什么,只客客气气把他送到御马监门口,才转身上了轿。谭永命两个服侍妆容的小丫头捧了梳妆匣子和衣服跟上,见楚进良还立在不远处,朝他笑了笑,便命人抬了软轿,一行人朝着神武门方向去得远了。

 

 

楚进良呆望着不知几时下起的小雪,慢慢模糊了轿子远去的踪影,心里只觉得怅然若失。那个在自己床上亲亲热热叫着进良哥的小雨,不知还回不回得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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