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上高中
“是学校推荐的书目,任意选十本就可以。玛丽曾经给我说过,艾米谭的书很好看。明天我们就去图书馆借。”余青青回答。
肖雨禾有些感触地说:“高中还没有进门,就要求读这么多名著,我看中国高中生也应该要求读点名著,最起码是中国的名著。”
她又有些不放心地问余青青:“先上哪些课是你自己决定吗?万一选得不合适怎么办?”
“开学前还有一次选课会,我会再去和高中资询辅导老师谈谈,看老师推荐哪些课。你不懂就别操心了。”青青有点不耐烦了。
肖雨禾喃喃地说:“我是不懂美国高中,可是我知道上课必须由浅入深。美国中学生的自由度也太大了。你们才懂多少,选漏了课怎么办?别把自己耽误了。”
“怎么会?”青青很有信心地说:“我刚上六年级的时候,还不是苏珊帮我选的课,那时候你和爸爸都不懂,也没有帮过我,我还不是成绩很好吗!”
余争鸣也对肖雨禾说:“我们没有在美国上过高中,帮不上忙的。让青青自己决定吧。”
高中开学前,学生要到学校参加一个大会,算是开学典礼吧。没有正式开学,就没有校车,开会时间只能是周末,家长们才能给孩子当司机,陪着孩子去学校开会。
高中建筑的结构和初中建筑很相似,只是大了很多。原本是食堂的大厅当了礼堂,大厅中间摆着一排排折叠椅。余青青和好朋友玛丽,艾米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天。
主席台上好几个人依次讲话。肖雨禾的英语还是不够用,和人面对面交谈,她基本没有问题,但是开大会她就有些跟不上了。加上扩音器里那种‘嗡嗡’的杂音,更让她觉得听不清楚,不过她也不在乎,余青青已经上了三年初中,对学校的事很明白,让她自己去锻炼更好。
台上的人讲话结束了,肖雨禾看见余青青和玛丽,艾米一起说说笑笑,转眼就不知去了哪里,她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只好继续坐在厅里傻等。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头,抬头一看,是玛丽妈妈。
玛丽家和肖雨禾家是邻居,常见面打招呼,肖雨禾有时也和玛丽妈妈聊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玛丽妈妈是个极爱说话的人。孩子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也正等得无聊,看见肖雨禾,就赶紧坐过来,高大肥胖的身体把折叠椅压得吱吱响。
“你知道吗,”她有些神秘地对肖雨禾说:“我丈夫亨利去路易斯安娜州,去接玛丽爷爷去了。”
“喔,你好像上次说过,玛丽爷爷九十多岁了,你们决定接他过来同住了?” 肖雨禾随意地问。
玛丽妈妈说:“不是住我家,我们已经联系好老人公寓了,就在附近。一个月三千美元,条件很好,床头上有电铃,如果他需要,服务人员随叫随到。”
“玛丽爷爷怎么突然决定到德州来住?”肖雨禾问。
这一下玛丽妈妈打开了话匣子,她笑着说:“很长的故事,记得有一次我对你提起过,老爷子二十多年前和一个女人结婚的事。”
她拿出一付要讲故事的架势:“那个女人从来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孩子。他们结婚的时候还没有玛丽呢。那时我们也是刚刚订婚,去参加老爷子婚礼仪式的只有我和玛丽爸爸,就在结婚登记处的办公室里。”
“他们结婚前,那个女人刚刚买了一栋房子,只付了最低限度的头款。老两口都不懂法律,以为既然成了夫妻,房子当然就是两个人的财产,如果一方死了,房子当然就是另一方所有,所以房产证上没有加上老头的名字,也没有立遗嘱。”
“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老头在付房子贷款。前些日子,老太太八十九岁,死了。因为没有遗嘱,按路易斯安娜州的法律,老太太的房子归老太太的家人继承。所以老太太的一个远房侄女来要房子,硬是把老头赶出来了。老头哪里辩得过那个侄女的律师,一下子气病了。”
“所以啊,亨利这才赶过去,一方面是把他父亲接过来,另外也想和律师谈谈,找一些证据,证明房产证上虽然没有老头的名字,这栋房子实际是老头付的房贷。想争取点钱回来。”
肖雨禾一下子好奇起来:“还有这种法律?太荒唐了。”
“是啊,”玛丽妈妈叹息:“要是不遇到这事,我们都不知道路易斯安娜州有这种法律,大概是从奴隶时代延续过来的,亨利的父母是波兰移民,他妈妈去世后,他父亲才从纽约去的路易斯安娜州,英语都不流利,哪里懂这些。德州的法律就不会这样。没有遗嘱,财产第一继承人就是配偶。”
“看来还真的需要立个遗嘱。”肖雨禾若有所思地说。
玛丽妈妈说:“我们也这样想,原来也认为,我家只有玛丽一个孩子,等我们不在了,东西还不都是她的,立不立遗嘱无所谓。可这件事给了我们一个教训,咱们不懂法律,立个遗嘱放在那里,可以避免麻烦。”
正聊着,三个准高中生回来了。余青青对妈妈说:“我和咨询老师谈过了,她问我高中想几年毕业。如果三年毕业,我就不能上那些选修课,全部时间都要用来上必修课。可是我喜欢那几门选修课,所以我还是计划四年毕业。”
“你想上什么选修课啊?”肖雨禾问。
“我想上文学写作课,还有ROTC(军训课) 我也想试试,我见过别人训练,他们好神气,还要练习射击。再说,你不是希望我上中文课吗,我选了高级班。”余青青很肯定地说。
玛丽说:“我也要上四年,我想选修雕塑课。”
玛丽妈妈问艾米:“艾米,你想上几年?”
艾米说:“我也想上四年,我想选修游泳课,或者足球课。”
肖雨禾笑着逗她:“女孩子踢足球?”
艾米笑嘻嘻地回答:“我想踢足球,我跑得很快的。”
听见女儿选了中文课,而且是高级班,肖雨禾才放下心来,暗自庆幸自己天天念叨总算没有被她当成耳边风。
她曾拐弯抹角地对余青青说过很多次:“你的长项是中文,尽管你写不好,可是听说都没有问题,外国人要学中文,到你这种程度,恐怕要好多年呢。”
“你学其他任何语言都是浪费时间,不论你多么努力,都不能和人家讲母语的人竞争,保持住自己的中文才是最佳选择。 ”
“在美国最不缺的就是会说外语的人,在这里,全世界的每一种语言,只要是需要,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以那种语言为母语的人。记得吗?那天的新闻里,一位阿尔巴尼亚人出了车祸,警察竟然在现场高声问周围的人,有没有人会说阿尔巴尼亚语,立刻就有人自愿站出来当翻译。”
余青青果然被妈妈说动了,肖雨禾真的是有些窃喜。
艾米说:“我觉得我的中文很好了,我选的法语。”
玛丽妈妈回头看着玛丽,玛丽笑着说:“我选的西班牙语。”她看出妈妈有些失望的眼神,又说:“妈妈,我知道你想让我选俄语,我不喜欢。所以就选了西班牙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