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级的暑假, 我回苏州休假。 有一天收到一封南京来信, 是“梅”的来信,当时心情是十分激动,第一次收到来自异性的信件。信的内容很简单:"我和全家要到黄山度假, 并告诉我回南京的日子。” 我算好了她返回的日期, 给了她一封回信,内容也很简单:“很高兴听说你们全家到黄山度假,羡慕!” 并附上了一幅画,是我画的一只米老鼠, 水彩的。 我又很快接到她的复信, 赞扬我画得很好, 并说我有绘画的天赋。 呵呵! 在情人的眼中对方什么都是好的!这是我第一次从一位异性同学那里得到真诚的赞美,心中感受到从未感受过的滋味。 好像我心中最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一种麻酥酥的感觉走偏全身。 几次通信双方都小心翼翼,没有丝毫浪漫色彩。
青少年时期这种暧昧互动, 大多是女孩比较主动,男孩那时还有点懵懵懂懂。 不过, 由于我在苏州的那次“艳遇”, 虽然没有上钩, 但我的身体感受过女性的触摸。当时,我没有思想准备,对“箐”突如其来的举动只是感到害怕,恐慌,并没有反感,使我在青少年朦胧意识中萌发了对于女性的向往。
60年代青少年的恋爱大概就这样在静悄俏中开始的,不像近代青少年那样轰轰烈烈。
暑假过后, 又开学了。 还是8月28 开始报到,9月1日上课。 第二天下课,“梅” 叫我等一等, 她给了我一个包裹, 叫我现在不要打开,回宿舍再看。 回宿舍后打开包裹, 里面一件暂新的白衬衫,40码, 正合我的身材。 附了一张小条“祝你生日快乐!‘梅’”我的生日正是9月2号。 她在向我示爱?! 这下真正的挑动了我那根爱神所赋予的神经,让我周身麻木,全身热血沸腾,心头小鹿乱撞。
我20岁的生日, 第一次感受到异性的祝福。我记住了,从20 岁开始,除了我妈,还有另外一个女性关心我的生日。
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 她给了我生日礼物, 我一定要还礼的。 等了半年, 4月20号,是“梅”21岁生日, 恰好是周六。 我约她到新街口老广东餐馆,为她庆贺生日。 正好快到月底, 我的零用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向一位华教侨同学借了10元钱。那时物价便宜, 我记得点了一只清蒸鸡块,一盘水晶虾仁, 一盘冬菇青菜, 共8元。 其实她在家里已经吃过了晚饭, 表示礼貌, 和我共进晚餐。 那时, 她也还没有勇气告诉她的父母亲有男友朋友请她吃饭。
当然, 为她庆生, 她还是很高兴的。晚饭过后, 我们俩手牵著手,就在马路上静静地,默默的溜达着。 南京四月份的天气,凉爽中夹带着微风,一轮明月在浮动的云层中忽隐忽现, 街上很少行人。 60年代路傍的路灯是昏暗的,我们走过一盏盏的路灯, 身影投在路面上, 拉长缩短,拉长又缩短。在这样幽静环境中,这对青少年双方的心头是热乎的,但双方都没有一点过激的行动,很隐晦, 没有人向对方表达爱意。 两个年轻人心知肚明,“爱”的种子已经在心头滋生, 发芽了。
此后, 我们的接触比较频繁了, 但都在地下进行的, 因为大学期间是不准谈恋爱的。
“梅” 怕我吃不饱, 经常偷偷地送我粮票,虽然那时困难时期已过, 粮食还是紧张的。 她还经常从家里给我带来各种点心, 我感谢她, 但是没有回报的, 因为我单身一人在南京。
大学4年级,“梅”送给我一张她的照片, 6寸放大照,我带回家里。 妈妈说:“你应该专心读书, 不要因为恋爱, 荒废了学业。” 我哥哥(他比我大18岁)却主张我早谈恋爱, 因为哥哥和姐姐恋爱和结婚都在30岁以上,太迟了! 不过那时,我们双方都还没有表露爱意,尽管有着频繁的往来。
大学的最后一年, 我班到扬州苏北人民医院临床实习。在此期间,除了紧张的门诊和病房的实习外,我仍然是个活跃分子。 在国庆期间,我班和苏北人民医院联合演出了塑雕剧“阮文追”(越南战争期间的一位民族英雄),当然,我又是演主角阮文追。我还是班上排球队员, 和苏北人民医院对进行了对抗比赛。 有空余时间,经常游览瘦西湖,观摩久已仰慕的五亭桥。但和“梅”的种种接触, 我们还是避开同学的, 尽管已是五年级的学生了, 学校还是禁止谈恋爱的。 当然, 除了我两之外,我们班已有好几对都在暗中进行的,和我们一样--地下恋爱。
在扬州,我最最喜欢的还是去“富春茶社”欣赏那扬州著名的“三丁包”。所谓三丁是有鸡丁, 肉丁, 笋丁制成。 据说, 鸡丁选用隔年母鸡,既肥且嫩;肉丁选用五花肋条,膘头适中;笋丁根据季节选用鲜笋。三丁又称三鲜,三鲜一体,津津有味。据传,日本天皇吃到空运去东京的扬州三丁包,赞誉名为天下一品。 三丁包的皮子吸收了馅心的卤汁,松软鲜美。馅心软硬相应,咸中带甜,甜中有脆,油而不腻,包子造型美观,是维扬点心的代表。那时,五毛钱一个, 真是价廉物美!
22岁的我,青春期的荷尔蒙已经到达较高水平,有点按捺不住了。 只要遇到“梅”面对走过, 双方的眼晴都放出异样的光彩, 很明显“我” 和“她”都动情了, 来电了。
一个周六的晚上, 我好想和“梅”单独见面。 她说:“去妇科门诊, 我在那里实习, 有钥匙可以开门, 晚上不会有人到门诊去。” 我们约定了时间, 准时到达。 一进门, 把门一关, 我拥抱了她,这是我第一次拥抱她。 她的身体,温柔如无骨;她的皮肤,洁净似白玉;她的气息,吐气若幽兰。 我一用劲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她双脚离地, 两只膀子紧紧地勾住我的颈子, 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 我迫不及待把嘴唇印到她的唇上, 迟迟不能分开。 通过唇与唇的接触, 两颗异性的, 年轻人的心交织在一起了,心心相印,我们之间的爱情,就这样一吻定终身了!
有了这次的经历,再也忍不住了, 几乎每到周六的晚上, 必然出去幽会。 好在, 从来没有给人发现过。
在苏北人民医院附近有一个小小的公园, 我们就去那里会面。 月光下,柳树傍, 池水边,在一只长凳上并排坐着, 手牵着手,双方都谈论着自己幼年的时光,展望将来的生活, 事业。 偶尔拥抱, 偶尔接吻, 但是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激的行为。
这是后话, 我和“梅”之间的拍拖, 走了7年之久。 后来也是她的爸爸妈妈催促我们结婚的,可能两位老人担心我们未婚先孕。 其实, 是过多担心, 我们两个还挺守规矩,互相守护这道德的底线,结婚之前从来没有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