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怡 三

第十五天

早晨心怡起来吃完早饭,临出门的时候。耀东也醒了,耀东说今天教授要自己准备订去丹麦的机票和旅馆,耀东问心怡到底准备怎么办?心怡说,‘假请不出来,只去一个星期又不太值得,如果事情搞得太复杂,那我就不去了。’
耀东说,‘那好吧,我就订一个人的机票了。’心怡忽然问,‘冉玲也去么?’耀东说,‘她哪里有资格去?怎么你吃醋啦?要不一会儿去?’心怡说,‘没有呀,我觉得她如果也去的话,你们俩刚好做个伴。’耀东觉得心怡是正话反说,就尴尬地笑笑。
上班的路上,心怡一直在想要怎么样面对桂生。心怡对自己说有什么区别么?没什么区别,嗯太阳还是昨天的太阳。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桂生打电话上来问要订什么餐,心怡说今天不吃中餐了,连吃了几天有点腻了。桂生没有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心怡故意等吃饭的时间过了点,就下去加油站准备去买三明治吃。
到了加油站没想到时间有点晚了,面包已经卖光了。心怡想够倒霉的,于是就买了包薯片准备一会儿充饥。回来路过花园,看见桂生正一个人吃着饭,心怡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桂生问,‘你怎么不吃饭?’
心怡说,‘面包卖光了。’桂生指了指旁边的塑料袋说,‘这里还有一合,有个人订了又不要了,你饿的话随便吃吧。’心怡没有再推辞,就在桂生旁边默默地吃了起来。

正吃着,桂生说,‘我上午已经订好了周日去达卡的飞机,下周日回来。去的时候路过孟买,回来的时候路过新德里。’心怡说,‘怎么这么快呀?’桂生说,‘我老板的老板已经电邮来催了,我不去怕是不行了。’心怡说,‘那旅馆呢?都订好了么?有人来接么?’
桂生说,‘我是代表总公司去的,公司在孟加拉并没有办事处。不过负责这个项目的亚太分公司从新加坡派了一个项目经理和五个技术支持,他们算是外勤吧,会来机场接我的。’心怡说,‘那你还是要小心。’说着握了握桂生的手。
桂生问,‘你的工作没有那么麻烦么?’ 心怡说,‘还行,就是文案比较多,最多平时跑个荷兰,安特卫普什么的。’桂生说,‘那还可以。’心怡说,‘公司还准备给我配车呢。’桂生说,‘就你那水平还要好好练呀,要不我走的时候把钥匙留给你吧,你自己一个人多开开平时练练胆。你要是怕的话让你老公陪着。’
心怡说,‘我老公反对我开车。’桂生觉得很奇怪说,‘为什么?’ ‘他平时老说女司机什么什么的。网上老说女司机不会开车什么的,他就拿来乐。’桂生问,‘那他自己会开么?’‘他也不会开。’‘他自己不会开那跟你乐什么?真奇怪。’
心怡说,‘不说他了。那如果你现在去了仍然帮不了他们解决问题怎么办?’ 桂生说没有如果。

收工一起回家,心怡还是愿意去开车,桂生便把车钥匙交给了她。心怡问桂生周日走要不要机场去送机?桂生说不用了,自己已经是老出门的了,随便叫辆出租车去机场就行。转眼到了家,心怡让桂生上去坐坐,桂生说,‘不去了,怕自己上去坐了心理会有阴影。’
心怡听了有点生气,于是又把汽车发动起来,一声不响地朝前开了。‘去哪里?’‘开到哪里算哪里。’看着心怡一个劲地开车没有说话,桂生也不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今天会有‘暗算’最后两集的重播。’
再次从桂生家出来,天色已暗,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又错过了‘暗算’的大结局,桂生说已经把最后两集用录像机录了下来,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心怡说,‘结果有那么重要么?’桂生说,‘我原来也是只管耕耘不问收获的,就怕别人不这么想。’
有时候,心怡想桂生真是个奇怪的人,他这个人吧,首先一点也不好奇,他从来不会主动地来问你什么事,提任何会让你为难的问题,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但是聊天中自己提到过的任何细枝末节,他都会记得一清二楚,像个复录机一样,有时不经意的提起来,心怡会想,我说过这句话么?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我什么时候说的?
慢慢想起来这的确是自己说过的,心怡就会脸红起来。心怡说,‘那你就留着那盒录像吧,给我一个每次想来看的理由。’桂生说,‘你就是那种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的人。’心怡笑说,‘你也是吧。’
心怡开门回家,耀东已经在家了。耀东问心怡吃过饭了没有?心怡回说已经在外面吃过了。耀东问心怡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心怡说手机没有电了。耀东猜心怡是不是又跟经理一起出去吃饭了。心怡说是的,不过还有其他同事。耀东对心怡说最好下次不要再去了,如果实在要去的话,最好能把手机打开。
说着说着,耀东就哭了,一边责备自己,一边使劲揪自己头发,心怡开始在一边冷漠地看着,后来就有些心软,心怡抓住耀东的手不让他揪自己的头发,耀东止住泪抱住心怡,被心怡挣开了,心怡只是说自己有些累了。


第十六天

心怡早晨临出门的时候发现楼下信箱里有封家里的信,是爸爸妈妈写来的。妈妈说心悦快临产了,心悦的外婆和妈妈已经买了机票去加拿大,准备去侍候心悦坐月子,妈妈问心怡有没有准备,她已经准备好随时随地来比利时。爸爸则问了许多耀东的事,特别是毕业以后准备要留在哪里发展的问题。
爸爸说比利时不算是个移民国家,留下来到底有没有前途?耀东可不可以留下来做教师搞项目。心怡看了信不知道该怎么回。这些事耀东从来没有跟心怡谈过,心怡心里有些忧虑,觉得自己像棵浮萍一样。
吃午饭的时候与桂生聊起来,桂生也是没有主意。桂生说自己以前的朋友也是看着他们一个个地最后都离开了比利时。有一两个是自己找公司托公司他们办工卡的,勉强就能留下来。许多是通过离婚假结婚等手段滞留了下来,即使历尽千辛万苦留了下来,那人基本上就残了,后面的婚姻和家庭就只能是将就了。
说话间心怡就想起了王姐,不管她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现在要再找寻自己的幸福也难了。心怡想着就叹起气来,见桂生奇怪,心怡就把王姐的事说了。桂生听着就没怎么说话,心怡说,‘你怎么不发表意见。’桂生摇了摇头,‘婚姻的事我还真没有资格说话。’‘你心虚什么?’‘是虚心好伐。’
看桂生沉闷起来,心怡就避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心怡想本来是自己的烦恼想问问桂生怎么排疑解惑的,没想到把桂生也弄困惑了起来,算了不想也罢,何必要事事求答案呢?

一个短信进来,心怡打开手机一看是耀东,耀东说‘昨晚忘了跟你说,今天是王姐的生日,她请吃饭,晚上收工我去公司接你。’心怡没有马上回短信,心里在考虑晚上到底要不要去。下午的时候,心怡接了个电话,是王姐打来的,心怡忙说生日快乐。王姐说,‘就吃个便饭,刚才问耀东他说你不一定来,怎么你晚上有事?’心怡说,‘没什么事。’王姐说,‘没什么事就一起过来,你们小俩口多登对呀。’
怕王姐再说什么,心怡忙答应下来一定来。等挂了电话,心怡就给桂生发了个短信,‘今晚你自己回家,不用等我了。’
整个下午心怡一直心神不宁,耀东从来没有来过自己的公司,今天破天荒要来接自己下班又不知道要闹哪出?心怡希望他不要闹得太出格。好不容易等到经理下班先走了,心怡才稍稍地安心。等时间差不多了,心怡才下楼,发现耀东只是坐在花园里安静地等,心怡才宽心。耀东说,‘本来是想按铃上来找的,只是怕影响你工作,所以就在下面等了。’心怡看桂生的车还没走,怕他这时候出来,也是就挽着耀东赶快走。
耀东见心怡昨晚一夜没理他,今天心怡主动挽着自己,有点受宠若惊,就高兴地一起走了。正好桂生从楼里出来看见一双背影,留下了一脸的落寂。
王姐的家是在学校附近的一间小公寓里,小巧而精致,周峰围着围裙已经在厨房忙开了,听耀东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住了一段时间了。心怡私底下问王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王姐说,‘看他咯。’不过心怡听耀东说周峰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心怡心疼王姐只是不忍心说破。
心怡想其实结了婚,又能怎样呢?


第十七天

早晨起得早,心怡能看到晨曦,在朝阳映辉下如牛奶般地散开, 远处的小教堂则泛着金光. 不远处的几个烟囱也冒着青烟, 那不是故乡的炊烟了. 虽然心怡生活在城市,但小时候家里也生过煤饼,煤球炉子. 故乡的石库门房子也是有烟囱的. 那时的厨房叫灶披间. 
想着放学的时候自己背着书包,踩着斜阳,提着空饭盒回家时,眼睛最先抵达的是自家的屋顶和屋顶上的炊烟.那种淡淡的青烟常常湿润了心怡的眼睛,让自己不知道什么是遗忘.
中午吃饭的时候,心怡问桂生行李准备得怎么样啦?桂生说有什么好准备的?心怡说,‘你就这么有把握?’桂生说自己已经跟那个生产读钞机的工厂联系过了,从他们那里下载了一个识别真钞的软件,如果把样钞500张正反左右各4面扫描保存进数据库,应该就可以解决问题。心怡说,‘这么简单,那你还用去么?’
桂生说,‘这么简单?现场永远有你意想不到的事。’看着心怡,桂生说,‘你好像很愿意出差呀?’心怡说,‘我觉得蛮好玩的。’桂生说,‘我上次去印尼单程飞了27个小时,到了那里人都酥软了。’心怡说,‘那是真心不好玩了。’
正吃着,天下雨了。运气不好的时候,看见的就会是一整天的雨了,在欧洲,这样的日子还是挺多的,尤其是在秋天. 有时会絮絮叨叨地下个好几天,心怡和桂生赶紧逃进公司大楼。厚厚的玻璃虽然隔绝了窗外的寒意,不过仍把秋字刻在了心怡的心上.
黄昏的时候,有幸可以看到夕阳,有时那耀眼的玫瑰红会震撼心怡的心灵,让心怡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可惜那落阳只持续了几分种的辉煌,是不是正如人的辉煌不过是那过眼云烟,而迎接自己的仍是那无尽的长夜.
到了落幕时分,心怡便会匆匆收拾自己的行囊,离开这间办公室,去回到那炊烟飘飘的地方.

心怡出了公司大楼进了桂生的车。桂生把车开到对面的加油站,教心怡选加哪种型号的油,桂生对心怡说,‘如果你不跑长途,这些油够你跑一个星期了。’加满油,桂生开着车回家一路无语。到了桂生的家,桂生把车钥匙从钥匙圈里取下来交给心怡,心怡说,‘你不让我进去坐坐?’
桂生说家里没什么吃的了。‘真的不用送么?’‘不用了。’两人拥抱了一下,心怡说一路顺风。
心怡一个人上车开走了,开了一圈心里忽然觉得相当落寂。天色慢慢暗起来,金色的阳光从背后洒过来,前面一片亮丽, 公路两旁的树木也泛着金光.只是远处的乌云仍黑压黑压地笼罩在头上,黑暗和光明居然如此和谐的交织在一起,
窗外掠过一片片草地,在金色的阳光下绿油油的像上了一层蜡,和着满眼的秋枫,如油画般地绚丽.这种厚重而富有色彩的景色是水墨无法描述的意境.
心怡不由得想起了故乡江南的烟雨,那种灰蒙也远非浓重的油墨所能表达。这种差异来自于环境抑或是文化,于心怡此时的心情无关。去国数月,最讨厌的就是讨论东西方的差异。其实,人和人之间心的距离远比这种差异大得多.
心怡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话还没有说完,于是绕了一圈,又往回开。远远望去,看见桂生正坐在家门口抽烟。

第十八天

心怡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等耀东起来的时候发现心怡还在睡,耀东摸了摸心怡的额头好像也没生病。等心怡起来的时候,发现耀东正在看爸妈的来信。昨夜心怡把车停在隔壁的小区,自己走回家的,然后心怡把车钥匙放在自己的首饰盒里。
心怡知道耀东有翻看自己包包的习惯,心怡可不想弄出什么意外来。耀东看了信说,‘心悦都快生了呀。’心怡没有应耀东的话题,只是说,‘爸爸问我们今后的打算呢?’耀东说,‘现在还看不太清楚,导师说去了丹麦以后见的人多了,在这一行混个脸熟,以后深造或找工作都会有多些机会的。’
心怡说,‘你的机票和旅馆都订好了,是么?我不跟你一起去,你可以安心做报告,反正以后玩的机会有的是。’耀东说,‘对呀,反正是最后一年了,是留是走总会有个答案的。’

下午无聊的时候,心怡还是习惯翻看桂生的博文,有一篇写他的暗恋,心怡洞若观火,心情很好。
胡思乱想
很久以前,有个女同学问我:"你知道男人的三件宝吗?" 我说不知道. 她说:"手表,打火机,剃须刀."
她是我的中学同学,同窗六年. 因为她的名字拼音跟我的一样,所以老搞错了.我有点暗恋她.不过当时她喜欢班上另一位男同学,而我也喜欢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初中女生. 
那时是八十年代初,邓丽君的时代,我们的问题被学校抓了典型.不过由于我们功课好,所谓早恋,学习两不误吧. 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以后我们考了不同的大学,不过还保持着联系,除了班上的聚会,还不时的约出来聊一聊,或去她学校蹭顿饭什么的. 后来听说她和那个男同学分手了,可惜我又有了女朋友.但这不妨碍我们的联络.
20岁的生日吧,那天我给室友灌得烂醉,不过接了她的电话,还是忍不住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逛了两条街,我实在走不动了,就到电影院去看了场电影. 那是种很纯很纯的感情. 记忆中只握过手,没牵过手吧. 她送给我一副金属画. 至今仍保留在书桌上,无奈已有了岁月的痕迹.
后来我工作到出国一直有联系,通信.生日,圣诞节时不时的寄张卡, 到三十岁那年,听说她结婚生了孩子,就没有再联络了.
有一种心跳叫冲动, 有一种感觉叫朦胧, 有一种羞涩叫初恋, 有一种回忆叫青涩.

‘心怡别玩电脑了,出去shopping了。’心怡说,‘冰箱里不是有菜么?这星期都没怎么做饭。’耀东说,‘出去买点新鲜水果吧?要不又在家里捂着一天。’心怡说好就合上电脑去换衣服。
看见首饰盒里的车钥匙,心怡犹豫着要不要开车去,因为每次从超市里大包小包地shopping回来,可真是累呀。但是怎么跟耀东解释呢?心怡脑子里晃过各种各样的借口,不知怎么的,心怡觉得让耀东坐桂生的车不好。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好,心怡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果然,说是只买水果,耀东和心怡还是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回来了。耀东说太累,不想做饭了,于是就打电话订了两个披萨。心怡就打开电脑继续看桂生的博文。

胡思乱想二
我有个钱包,用了十五年了,是以前女朋友送的. 24岁那年,经历了那场情变. 我毁掉了一切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那种撕裂般的痛,是我一辈子不愿再碰的伤口. 痛一次才叫男人,是吧! 
阴差阳错,留下了那个钱包. 时间长了也不想再扔了,留着就留着吧. 好歹也是个念相. 什么叫睹物伤情呢? 若干年后,想起来还是隐隐作痛. 有个小插曲: 有一次我在酒吧下棋,钱包被人摸了去, 我以为就这么丢了,没想到过两天,警察局打电话让我去取,里面除了现金,身份证,保险卡,银行卡,月票.钱包一样没少. 
你说比利时小偷可爱吗? 这是我一辈子唯一被偷的一次.
说起手表,我有两块.一块是结婚时的对表. 另一块是老婆买的生日礼物. 所以一直带在身上.
我不抽烟,不用打火机, 剃须刀没人送过,我不喜欢电动的. 所以刀和剃须摩每次都是自己买给自己的.
看来还是老婆送对了礼物.呵呵!

‘哼,你不抽烟?昨天还看见你抽了呢。’心怡这么想着。

第十九天

心怡早晨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看了看表觉得桂生应该已经到机场了。心怡发了条短信,‘怎么样还顺利么?’ ‘在候机,还没有起飞已经误点了,说是10点半开,现在改到12点一刻了。’‘那不是要半夜才到?’‘要求不要太高,能飞已经不错了,哈哈。’‘好,一落地就联络我。’
收起手机,心怡觉得自己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多了,自己又不是他太太。
耀东起来见心怡坐着发呆,就问心怡星期日到底想吃什么?心怡说随便,耀东说吃怎么能随便呢?于是就叮铃咚哢地到厨房忙碌起来。
看耀东忙着做饭,心怡拨通了王姐的手机。‘王姐,忙么?’‘不忙呀。’‘今天有什么节目?’‘没有呀。怎么又想给我过一个生日?’‘可以呀。’‘好,我跟周峰商量一下,一会儿再给你打过去。’‘好的。’
过了一会儿,王姐的电话就进来了,‘心怡么?’‘嗯。’‘下午去海边挖生蚝,怎么样?’‘可以呀,这主意好!还是王姐有创意。’‘好,那你们准备准备,一会儿过去接你。’
看海,有意思。生长在上海的心怡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的海,心怡没想到第一次看海会是这么个场景.慢慢地在海滩上散步,踏着细沙,听着海浪有节奏的拍打声,人会变得非常的平静.风吹在脸上一点儿也不冷.顺着海峡深处望过去,对面应该就是英国了,据说天气晴朗的时候这里是可以望得到对岸的.
有了王姐他们作伴,心怡喜欢并珍惜大家一起相处的时刻,但是没有能够和桂生一起来玩,心怡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耀东和周峰他们正在远处挖滩泥,心怡和王姐赤着脚并排坐在岸边。四周真静,只有海浪声和偶尔海鸥掠过时的尖叫。心怡觉得惬意极了,似乎什么都可以不用去想,所有烦恼都可以化成阵阵涛声。‘真美呀。’王姐细声说道。心怡抬起头,落霞的余晖洒在沙滩上,发出耀眼的金光,刺得心怡一下子睁不开眼睛。
心怡眯着眼,望着夕阳,四周映着五色的云彩,一架带着引擎的滑翔机掠过头顶,迎着那夕阳飘去。心怡记得桂生的博文里有几篇写过看海的文章,心怡想有机会找出来读一下看有没有共鸣。
心怡衣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有个短信进来,心怡想桂生可能已经到了,应该是孟买吧,差比利时三个半小时,心怡前几天特意查过地图。心怡拿出手机准备回复,‘朋友?’王姐问。‘是同事,正出差呢。’‘周末还要旅行?真辛苦。’
心怡看了短信,‘刚到,快子夜了,明天一早8点换坐去达卡的飞机,先找个地方睡觉。’‘累么?’‘还行。’
偶尔有几架路过的喷气飞机,在天上划过几道长长的白烟,远去近来,起起落落,像浮云般聚而又散,又如人生般的浮浮沉沉。心怡想起桂生写的那篇‘过客’来。

也许你我只是生命中彼此匆匆的过客,任何一次不经意的转身,就会把你轻轻地失去.
有些失去也许是注定的,有些缘分也许是不会有结果的,但我珍惜和你每一次交汇的眼神.珍惜和你相处的每一秒.  
今天午夜梦回,想起的只有这么一句话,于是刻舟求剑,也许追求的只是下一次美丽的错过而已.
如果我不小心流下一滴眼泪,那是因为我不愿意忘记你是谁。

第二十天

早晨心怡被一个噩梦惊醒,怎么会梦到祥林嫂呢?心怡有点困惑,想起柳妈说过的话,‘你想,你将来到阴司去,那两个男人还要争,你给了谁好呢?阎罗大王只好把你锯开來,分给他们。我想,这真是……”
看了看早起的太阳,心怡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心怡起床拉埋床帘,看了看手机并没有进来的短信,于是就找出首饰盒把车钥匙扣在手心里。
晨曦薄薄地撒在地上,像上了一层暗黄的涂料。门前的两排樱花树,抖落了一地的秋色,在晨曦中泛着金黄。有点冷,心怡不敢在瑟瑟中流连,忙躲进车里。第一次一个人开车去上班,心怡还是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兴奋。
出了家门.拐过一个十字路口,很快上了环城公路。天色慢慢亮起来,慢慢的车开始堵了起来,满满地塞了四个车道。心怡看到每辆车都几乎只载一人,这是怎样的一种浪费呀!
心怡摇了下窗,早晨清醒的空气慢慢透了进来,思绪也随那空气,在阳光下飘散开去。春夏秋冬,花开花落,大自然把一切都安排得错落有致。心怡是不信世上有造物主的,不过自己信世间的次序和规律。
一切的一切,冥冥中都是安排好了的,强求不得。心怡想,顺意时我们叫它缘分,无奈时我们叫它命运。花开花落终有时,相聚相散需有缘。
车道慢慢地顺了起来,天色也已经完全亮了,乌云散去了七八成,光线的增强反而色彩倒暗淡了下去, 也算是大自然的造化吧。快到公司了,心怡想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一大堆烦心的事等着呢?星期一通常是最忙的。

心怡停好车进了公司,发现经理他们正在茶水间有说有笑的。‘什么事这么高兴?’心怡问。露西拿起桌上的巧克力招待心怡,‘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心怡挑了块黑巧克力放在嘴里。心怡冲完咖啡回到自己办公桌上,露西手里拿着两个信封就跟过来了。
一张呢,是给同事安的结婚贺卡,露西让心怡在空白处留个言,另一个信封里面是大家随的份子。露西交给心怡后就走开了。心怡不了解外国人的风俗习惯,正疑惑着,就翻开那信封往里面看,里面是一大堆零钱,最大的是一张50欧,有一张20欧,几张10欧的,其他的都是5欧的,居然还有不少钢嘣。
所以显得挺沉。心怡打开钱包往里面放了10欧,赶紧关好,怕被别人看见。写点什么呢?心怡翻看着别人的贺语。还是写中文吧,估计没有人会懂,心怡喜欢标新立异,于是就写下了祝安,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你真诚的心怡。心怡写完了就乐了,那真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一个上午心怡不停地翻看着手机,没有桂生的消息,估计他应该到了达卡吧,误点了?可能工作不顺利?每次想起他,心怡就会恼自己,为什么要想他呢?他不会这么想我吧?
中午心怡到对面的加油站买了一个三明治,便坐在楼前的花园里一个人吃起来,认识桂生不过才几个星期,对吧?这几个星期里好像时间又特别长,从认识到一起吃饭,打羽毛球,学开车,来我家,去他家,心怡屈指算来似乎真的没有满一个月呢。
‘自己了解他么?他了解自己么?这事情展开得太快,一下越过了友情,方寸已经乱了,好像是要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了。我想要什么?他能给予什么?不知道!我能给他什么?他要得到什么?不知道!
是序曲,主题曲,结尾曲?还是插曲?不知道!是继续,回车,还是断片?不知道!’心怡开始胡思乱想,一问四不知。‘也许两人只是两根抱团取暖的火柴而已。’心怡想。

第二十一天
早晨醒来没有太阳,天色有些暗,心怡以为还早又眯了一会儿,再起来就过了头。窗外的风声很大,心怡想昨天的太阳还很不错呢,只是夜里起了风,吹了一夜,心怡向窗外望去,满地的落叶。
手机振动了一下,有条短信进来,心怡以为是桂生的,打开锁屏一看原来是经理的,那边问能不能9点以前到公司?心怡收了工一般是不看邮件的,心想一定又是哪里出了什么状况了。来不及吃早饭了,心怡洗漱了一下就出了门。
一路开到公司,9点不到,经理已经站在公司楼前等了。看见心怡从车上下来,经理有点吃惊,对心怡说,‘你什么时候买了车了?你应该问人事部要个公司的标志贴在玻璃上,这样可以在公司停车场里停车。’
正说着,显然经理发现了车玻璃上贴着别的公司的标志,经理反应很快马上就闭嘴了,心怡就尴尬地笑笑说,‘这不着急么。车是借的。’经理说,‘你不要上去了,我们马上走吧,坐我的车吧。’‘出什么事了?’‘一会儿路上再跟你说。’
上了路,经理说,‘你知道我下周开始放假么?’‘对,上次你跟我提过。’‘我放假这段时间,你最好早晨翻一下邮件,如果有急事你就可以上午跑一下客户,这样中午前你可以把问题反馈给厂家。不是有时差么?如果下午你发邮件,那边反应慢通常会耽搁一天。’心怡嘴里应着,心想这算不算是变相加班?
经理接着说,‘昨天这边的POS机客人用了后,发现打印有乱码。他们是收工前发的邮件,可能你没看见。’‘严重么?’‘本来你转发邮件处理一下可能也行,不过跑一趟不是说明我们重视么?再说你也没有去过,带你跑一趟你下次自己去就方便了。’心怡忙说谢谢。

下雨了,车窗外的风一阵紧似一阵.气温也慢慢降了下来。已是入秋的时分.古籍云:“九月节,露气寒冷,将凝结也。”经理在车里稍微开了点暖气。开了一个多小时,经理说快到了。
客户是在Liége的一家燃气公司,刚用了新POS机不久,经理介绍管事的给心怡认识。对方见来了一个中国人,还以为心怡是厂方派来的技术支持呢。心怡红着脸说不是。刚巧有个用户来购气,燃气公司的经理就拿过打印后的收据给心怡看,果然有一组乱码。
心怡接过收据看了一下和POS机的屏显作了下比较,发现乱码都发生在字母有音节的符号上,像éùàè都打印不出来。心怡知道那家厂商技术支持的电话,在通讯录上搜索了一下,心怡就找到了那个号码。心怡问经理可以打长途么?经理跟对方沟通了一下,心怡就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还好厂商的技术支持没有下班,那边问明了情况,就给心怡说了一些指令。心怡说,‘等一下,我记性没那么好。’ 于是就把POS机移到了电话旁,然后说,‘你可以讲了。’经理看着心怡讲了一通中文觉得很神奇,好像在听天书一般。
心怡跟着指令把POS机的语言键盘和打印机重新设置了一番,对方说着中文,心怡脑子里翻译着法语的意思按着屏显对照,弄错又重复了好几次。最后对燃气公司的经理说,‘你现在可以再试一下。’经理用一张用户卡样品试了一下,这次居然没有乱码出来了。
对方的眼神里很是惊喜,原来他们以为至少要等上两三个星期才能解决的。心怡骄傲地说是中国速度。经理看着心怡有些崇拜地说,‘太好了,你以后不用做文案了,简直可以升技术总监了。’心怡心里很有成就感。

正说着,有个小胖哥走了过来,经理对心怡说,‘这就是管测试的Joel。’Joel一边说你好,一边就过来贴心怡的脸。心怡想自己都帮他解决问题了,他还来占自己便宜。想归想,心怡脸上仍是堆着笑。‘你怎么会说中文?’Joel用磕磕巴巴的中文说,‘我去台湾旅游过。’
Joel边说边给心怡秀自己胳臂上的纹身,心怡一看是‘忍辱负重’四个小字,心怡忍俊不禁,心想这小哥这么胖,估计忍了不少别人的嘲弄吧。这心态真好。两个经理正聊着,心怡听他们说以后会让心怡多往这儿跑跑,用户有什么特别要求啦,换打印格式啦,增加税单啦,都可以找心怡。
Joel就缠着心怡问她的名字怎么写。Joel用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心猿怡马四个字,说是自己属猴,还问心怡是不是属马。问得心怡有些恼了,心想这个小胖还真色。
正事办完,心怡跟着经理的车往回开,一路上经理都很开心,说是自己可以放心度大假了。心怡的手机振动了两下,心怡打开一看是桂生终于来消息了。桂生说装了复读软件后,重试的样钞数据打包还要寄回英国重新认证,估计还要两天出结果。
心怡想只要是技术问题那一定是可以有办法解决的,于是回说,‘只要安全就好。’ 看着车窗外的雨,心怡轻轻念道:

起风的时候,喜欢看树叶婆莎的身影;
下雨的时候,喜欢听细雨敲打的音韵.
听雨的时候,可以唤醒沉睡的自己.
看风的时候,可以让思绪飞起寻你.

寒露时节,
惊蛰心情,
我的心绪空荡深邃,没有回音.

昨天的云,
今天的雨,
我的世界真实梦幻,充满新奇.

时空穿越,心念一样可以飞奔5000公里.
没有理由,想你也可以跨越4小时的距离.
我可以用昨天的梦来堆积明天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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