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社里的木头美人
数学家工作之余在戏剧社飚戏有几个年头了。飙戏对家庭的好处大概有如下几点:
1. 每周为家节省一顿晚餐(因为那天回家晚);
2. 经常让我检查台词背的对不对,满足了我纠错的阴暗心理;
3. 每学年底家长们(包括孩子)可以看场免费的汇报演出(如果家长们不去,他们就只能演给板凳看);
4. 回家爆料剧社各种花絮。
去年看汇报演出时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她:30来岁,长相端庄,个头适中,骨肉停匀,麦粒色的长发挽个髻,脸颊旁散乱的发丝让本来就柔和的脸平添了几许妩媚。剧社的头号美人无疑了!奇怪,之前竟然没有听数学家提起过?去年的剧目是莫里哀的“Le Bourgeois gentilhomme ”,整个演出过程我就关注她了,当然也替数学家捏把汗,毕竟用非母语飚台词还是有点吃亏的。
美人在台上挺不灵光的。常常是演对手戏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开腔了,或者是该她说时却瞪着栗色的漂亮眼睛一脸茫然,对手只好给她大量地提词。原来,台词她只背自己的,前后的对白一概不管。所以,要在合适的时候说出自己的那段话几乎就成了个运气活。
不光台词马虎,台步也踉跄,常常站错位置。有一次往那一站,对手适时调整后,发现观众席应该在墙里面。“那,她去剧社干什么?”我问数学家。“谁知道呢?” 是啊,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神秘的存在。
美人演戏时禁忌却不少。演对手戏的台词:我把印了吻的手轻轻抛向你。。。台词连带动作,对手正沉浸在浪漫的剧情之中,结果,美人不收飞吻。因为不能接受“用手送吻”这样暧昧的动作,要求导演删掉这一条。业余戏剧社,就是个玩。导演也没有那么多艺术理念要去实现,只好把那条改成了:我把心中的玫瑰送给你。。。全眼神戏了。反正美人是不跟人有眼神交流的,送与不送都是你自己的事。
莫里哀吧,还好。旧时代人的东西都被礼仪道德把表面的举止束缚得严严的。今年的剧目是现代作品,言词、动作解放得差不多不可能再解放了。美人咋过呢?有一幕是数学家和美人的对手戏:数学家要用眼睛盯着美人的胸脯,导演激情要求“至少2秒,2秒!”。“不行,不行!”美人每到这一幕就转身,给数学家一个销魂的背影。剧情就只好这样尴尬地不合情理地跳到下一幕。搞得数学家很恼火,在家跟我吐糟。想起几年前我买的擦碗布,上面印着各种面包。“要不你把它带去上课,到时候让美人把布围在胸前。表演时你就盯着面包看,只看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