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死亡

这几天,新闻里少不了与死亡有关的坏消息,而且都是名人,如著名时尚设计师及品牌拥有者Kate Spade, 著名电视厨师,作家及节目主持人Anthony Bourdain 都是活到看破红尘,认为继续活下去沒有什么意义而自了一生的名人。一切功名财富,荣华富贵都救不了他们,甚至亲人小孩也无法将他们留下。这自然是悲伤的事情。

 

然而,现实中更多的是那些在绝望中向死而生,对生命无比渴望的人们。虽追求生命,但当死亡成为不可避免的时候,有些人一点也不恐惧,而是积极地面对着它。

 

今天要介绍的这位名人就是后者。他曾经是哈佛医学院的医学生,麻省总医院的精神科住院医生,后来弃医从文成为有名的专栏作家,查尔斯·克绕特哈默(Charles Krauthammer),他曾获得过普利策新闻奖。本文就用查尔斯来称呼他似乎更简单一些。

 

昨天上午在电视机前听到这一消息,是关于69岁的查尔斯给媒体的一封公开信,信中告诉同行,粉丝观众及读者,他的生命只剩下几个星期了。在主持人念出这封信的同时,可看到主持人在忍住泪水,跟着听众也不得不感慨无语。

 

这封信是这样写的:

 

 

2018年6月8日

 

在过去的十个月中,我一直沉默着,这并不是我的特征。我曾以为这种沉默会很快地结束,但恐怕我现在必须告诉你,命运已经决定了我要走另一条道路了。

 

去年八月份,我接受了切除腹部肿瘤的手术。这项手术是成功的,但它引起了一系列的继发性并发症——从那以后我一直在医院里与它们战斗。那是一场长期而艰苦的战斗,伴随着许多挫折,但我一直在稳步地,但慢慢地克服每一个障碍,并逐渐恢复健康。

 

然而,最近的测试显示癌症已经复发。一个月前都沒有复发的迹象。癌症复发意味着它是侵润性的,并迅速地蔓延扩散。我的医生告诉我最好的估计是我的生命只剩下几个星期的时间。这是最终的裁决。我的战斗已结束了。

 

我想感谢我的医生和护理人员,他们做了非常出色努力。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给了我一生的回忆,你们的支持让我度过了这些艰难的数月。还有我在华盛顿邮报,福克斯新闻和皇冠出版公司的所有合作伙伴们。

 

最后,我感谢我的同事,读者和我的观众,你们才让我的事业成为可能,你们给予了我终身工作的成果。我相信通过诚实的辩论和严格的论证去追求真理与正确的思想是一项崇高的事业。我很感激在帮助指导这个不同凡想的国家的命运的这一工作的讨论中扮演了一个小角色。

 

我将无怨无悔地告别我的生命,她是一个美好的生命——一个充实而完整的,充满伟大的爱和伟大的努力,值得活着的生命。对于离去,我很悲伤。但离去时我却深知,我走过的这一条生活之路,正是我自己所向往的

 

June 8, 2018

 

 I have been uncharacteristically silent these past ten months. I had thought that silence

 would soon be coming to an end, but I’m afraid I must tell you now that fate has decided

on a different course for me. In August of last year, I underwent surgery to remove a cancerous tumor in my abdomen. That operation was thought to have been a success, but it caused a cascade of secondary complications

 which I have been fighting in hospital ever since. It was a long and hard fight with many setbacks, but I was steadily, if slowly, overcoming each obstacle along the way and gradually making my way back to health. However, recent tests have revealed that the cancer has returned. There was no sign of it as recently as a month ago, which means it is aggressive and spreading rapidly. My doctors tell me their best estimate is that I have only a few weeks left to live. This is the final verdict. My fight is over. I wish to thank my doctors and caregivers, whose efforts have been magnificent. My dear friends, who have given me a lifetime of memories and whose support has sustained me through these difficult months. And all of my partners at The Washington Post, Fox News, and Crown Publishing. Lastly, I thank my colleagues, my readers, and my viewers, who have made my career

possible and given consequence to my life’s work. I believe that the pursuit of truth and

right ideas through honest debate and rigorous argument is a noble undertaking. I am grateful to have played a small role in the conversations that have helped guide this

extraordinary nation’s destiny.

 I leave this life with no regrets. It was a wonderful life

 full and complete with the great loves and great endeavors that make it worth living. I am sad to leave, but I leave with the knowledge that I lived the life that I intended. 

 

读后没法不感慨万千,甚至为之落泪。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有时候不能由生命本身来控制。高兴的是,查尔斯本人对生命的过程有充分的准备,虽然遗憾却大胆地接受,并告知世人而不隐瞒。

 

查尔斯于1950年3月13日出生于纽约市曼哈顿,父亲为乌克兰移民,母亲为比利时移民,父母均为犹太人。他会说法语及希伯来语。5岁时随父母移居至加拿大蒙特利尔,在那儿上学。暑假时全家又回到纽约长滩。

 

高中毕业后,查尔斯上了麦吉尔大学,1970大学毕业,经济学与政治科学成绩优异。之后作为英联邦学者他去英国牛津Balliol College修了政治学。该学院培养出三个英国首相,五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及一个挪威国王。

 

据查尔斯本人口述。为了满足父母的愿望,后来他决定还是上医学院,因他才华横溢,考上了哈佛医学院。

 

不幸的是,在第一年哈佛医学院时,因与同学在游泳池跳水出了事故,一头栽入水底头着池底,导致四肢瘫痪,颈脊髓受压(颈五的脊椎水平),为此住了14个月的院,从此以后他一直坐在轮椅上(电视上一直没看出,因为桌子挡住了轮椅)。戏剧性的是,游泳池边他放着两本书,一本是脊髓的解剖学,另一本是人类的命运!那时他认为一切希望都灭了。不过,超出常人想象,他坚持在病房看书学习,居然他没有推迟学业,但仍然按期于1975年在哈佛医学院毕业。真是一位不向困难低头的人。

 

1975-1978年,查尔斯在麻省总医院做精神科住院医生。在住院医期间,他注意到双相情感障碍(躁抑症)的一个变种,他称为继发性躁狂(secondary mania), 他的发现发表在archives of General psychiatry。还与他人共写了关于躁狂症的流行病学。

 

按照常人的标准,查尔斯将来肯定会是一位好医生,包括他的父母也是这样期待的。但查尔斯似乎不按常理出牌,他没有继续行医。他的选择得到了他的太太罗宾的支持,他回忆道,是太太说要随自己的心去做选择想要做的事情。父母当然有所失望。

 

住院医毕业后,查尔斯便进入政府工作。1978年,他在卡特总统手下管理精神病学研究计划。DSM-III 的形成有他的贡献。开始为“新共和国”写一些政治稿件,1980年,成为副总统蒙代尔的演讲写手,那时政治上他属于左偏中间派。

 

1983年他开始为时代周刊写稿,其中包括“里根主义”文章,从此他便成为美国受欢迎作家。也是那个时期后,政治上他转形成了保守派。

 

次年他荣获“国家杂志散文及批评奖”。当年他成为“华盛顿邮报”的每周五的专栏作家,1987年,查尔斯荣获普利策奖。拿到奖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在医院里住着的八十多岁的父亲,告诉他儿子没让他失望。后来他又加入了福克斯有线台,做时事评论员。

 

2002年,查尔斯在小布什总统任生物伦理委员会任职。

 

2006年,“经融周刊”将查尔斯评为美国当代最有影响的评论家。经融周刊称二十多年来,他影响了很多美国的外交政策。他提出了“里根主义”、“单极运动”、“民主的现实主义”等概念。

 

有人称查尔斯是奥巴马时代中间保守派声音的代表。当然与之政治理念对着干的,便是布什时代左派代表,经济学家保尔克鲁格曼(Paul Krugman)。

 

2013年,查尔斯写的书“重要的事:30年的激情,往事与政治(Things that matter: three decades of passions, past times and politics)”:成为纽约时报最佳销售书排行榜首,持续连续38周。

 

即使是民主党比尔克林顿总统在2010年十二月份的时候也称查尔斯是一个“杰出的人”。

 

他的一生是充实却富含戏剧性,用有趣来形容他的一生是远远不够的,那只是像描述太平洋有点湿一样肤浅。更让人感慨的是他在死亡面前,却是如此地镇定与坦然,犹如平静湖泊中没有一点涟漪。尽管他的生命只有几周时间,我仍然希望他医生作的死亡判断是一个错误。

 
步可妮 发表评论于
对待生和死的态度都是一个“杰出的人”。
风城黑鹰 发表评论于
公开信十天后(6/21/2018)去世了 , 一路走好!
风城黑鹰 发表评论于
回复 '糖糕儿' 的评论 : 谢谢评论!
糖糕儿 发表评论于
他应该是"生命的艺术家",就像你另一篇博文里说的,医学与艺术的相关性一样,每个行业做到极致就都成为艺术。而他,把生命活成了美好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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