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声乐十多年了,爲了给自己一个总结,录制了一张唱碟,一共十六首歌,包含了我所喜欢的中外歌曲。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会喜欢上声乐的。回想起来,在上小学的时候,每星期都有音乐课。音乐老师王玲华是位三十出头的女士,身体很单薄,戴着一副厚厚玻璃的眼镜,讲话时还有些气喘,看来体质也很差。也许是她第一个发现我的声音不错,唱歌没有五音不全,就推荐我和全校其他几个学生去参加区少年宫的合唱团。经过几年的训练,潜移默化使我真的喜欢上了唱歌。看来一个老师的鼓励与提携会影响人的一生。以後师生情谊慢慢加深,对老师也越来越了解。有一次,她请我们这批爱唱歌的学生去听音乐会,想不到那天她在台上出现,原来她是“教师艺术团”的独唱演员。她在台上脱掉眼镜化了妆,简直换了一个人,漂亮的认不出她来了。她是一位抒情女高音,音色纯美圆润。我们爲有这样的音乐老师倍感自豪。但是不久传来噩耗,王老师因爲气喘,断送了生命。她只教了我们没几年就走了,太可惜了! 这麽优秀的老师却英年早逝,世上的事真是难料。至今我们还存有与王老师的黑白合影照。同学相聚时就会聊起她丶怀念她。
由於在小学时打下音乐基础,到中学生理变声期,没有很大的变化,我还是喜欢唱高音。班上排大合唱,就会请我领唱。同学朋友之间聚会,想听我唱歌,我扬声就唱,不觉得害羞也无需伴奏。这样声音越练越大,越唱越喜欢唱。有时候在家里也会练唱,现在想来多麽不好,大声高歌会影响邻居们的休息。
走上工作岗位以後,也常常代表公司去独唱。公司系统和局系统要举办什麽“游园会”或者什麽“会演”,也会常常请我去。年轻时锻炼的机会很多。
文化大革命後期,上海市工人文化宫组织合唱团,需要考试才能进入。我被选拔爲声乐组成员之一,专门有音乐学院声乐教授给我们一对一上小课,这样对我的歌唱方法和技巧又更进了一层。文革时期,一切专业文艺团体全部呈瘫痪状态。後期才开始慢慢恢复,他们需要招收一批新的专业人员。有几个专业团体,在业务上都表示要录用我,但是到公司去政治审查,却不能录用我。原因是当初我母亲在香港,属於成份不好,这样我的前途就给扼杀了。那时音乐学院也开始招生了,但是学校连报名的机会都不给我。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我郁闷丶难受,但是日子还是要过。虽然不能搞专业,却并不能摧毁我的爱好。我继续向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周碧珍学声乐,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多年,其中也常常出去表演。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周老师教我怎样呼吸,她说:“妳要用闻花的感觉来吸气,然後在腹腔保持住,唱的时候慢慢吐出来。”这真是太形象的比喻了。对喉头打开,她又说要像打哈欠那样,这就是唱歌的状态。
来美国以後,开始爲生活打拼,还顾不上很多。不过也曾参加华人组织的合唱团,也常常爲教会的诗班献诗。等到再婚以後,生活慢慢安定下来,才想到再要进修声乐。因爲学习是无止境的,特别是声乐这样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老师提示的,全靠你自己去体会。我在发声上还有不少毛病,需要去改丶去练。打听到上海著名歌唱家王伟芳丶殷承基夫妇都在授课,就想去学。他们住在圣市,我住在橙县,每次上课,要开高速四十分钟才能到达。开始我跟王老师学,但是她常常要回上海照顾年迈的母亲,於是由殷老师教我。殷老师对电脑也非常精通,我每次去回课,等练声完了,要唱曲目的时候,他就在电脑里找出伴奏音乐,我的声音通过话筒,两者融爲一体,这样一首歌就录制完成了。我除了去旅游以外,基本上每两个星期去上一次课,一对一,每次一个小时。回到家还要天天练习,练声练歌曲。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是确实的。大约一年半的时间,老师已经帮我录制了二十多条歌。我选出了十六首,被制成一张唱碟,殷老师还帮我设计了封面。虽然整个过程没有在录音室里进行,但是对我来说已经够了。这不是专业歌唱演员出专辑,要追求销量丶影响。我的出发点是好玩,给自己的爱好,所花的心血,作一个总结,留下一点印迹而已,也同时可以与好朋友分享。
在声乐艺术上要追求完美是无止境的。唱碟出来了,不管在发声方面,还是伴奏方面都有很多不足。从声乐角度来説,发声的方法还有很大的探讨空间,包括吐字丶呼吸丶共鸣腔的运用等等,声乐真是很玄的一门学问。有的人很容易,对有的人却很难,本来还会唱歌,一学声乐连歌都不会唱了。我的一位歌友以前是唱民歌的,现在改学美声唱法唱高音,但是她就是找不到这种感觉痛苦万分。我以前唱高音声音可以出来,唱低音就会虚掉,殷老师教我将声音放下来,这样高低音就统一了。
出这张唱碟时,我已经是五十七嵗了。朋友听了以後都鼓励我说:“完全听不出这个年龄。”我心里真的很高兴。如果要精益求精的话,这张唱碟是完全不够标准的。但是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录一张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