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山丘 ---高晓松

越過山丘

遇見十九歲的我

帶著一雙白手套

喝著我的喜酒

他問我幸福與否

是否永別了憂愁

為何婚禮上那麼多人

沒有一個當年的朋友

我說我曾經挽留

他們紛紛去人海漂流

那個你深愛的小妞

嫁了隔壁的王某

我問她幸福與否

她哭著點了點頭

後來遇見過那麼多人

想對你說卻張不開口

就讓我隨你去

讓我隨你去

回到二十歲狂奔的路口

做個形單影隻的歌手

就讓我隨你去

讓我隨你去

逆著背影婆娑的人流

向著那座荒蕪的山丘

揮揮衣袖

越過山丘

遇見六十歲的我

住著一根白手杖

在聽鳥兒歌唱

我問他幸福與否

他笑著擺了擺手

在他身邊圍繞著一群

當年流放歸來的朋友

他說你不必挽留

愛是一個人的等候

等到房頂開出了花

這裡就是天下

總有人幸福白頭

總有人哭著分手

無論相遇還是不相遇

都是獻給歲月的序曲

就讓我隨你去

讓我隨你去

去到六十歲停下的渡口

等著被一條小船接走

就讓我隨你去

讓我隨你去

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

向著開滿鮮花的山丘

讓我隨你去

讓我隨你去

去到六十歲停下的渡口

等著被一條小船接走

就讓我隨你去

讓我隨你去

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

向著開滿鮮花的山丘

揮揮衣袖

越過山丘

遇見十九歲的我

帶著一雙白手套

喝著我的喜酒

他問我幸福與否

是否永別了憂愁

為何婚禮上那麼多人

沒有一個當年的朋友

smilha 发表评论于
郑渊洁:我在1995年和疫苗打过一次交道
发表于 2018 年 08 月 26 日 由 wy

(原编者注:此文写于1998年7月。整整20年过去了,天朝的疫苗问题不但没解决,反而更糟了!)

1995年12月4日,读小学的儿子郑亚旗放学回家后对我说:“郑渊洁,老师让明天交18元钱。”
我说:“知道了。一会儿给你放在书包里。”
吃晚饭时,我无意问了郑亚旗一句:“交钱买什么?”
郑亚旗说:“打针。”
我警觉地问:“打什么针?”
他说:“预防针。”

我感到蹊跷。在我们国家,给孩子注射第一类疫苗都是免费的,学校为什么收费给学生打预防针呢?略知商家通过老师向学生推销商品内幕的我打了一个激灵,莫非药品或卫生防疫部门也知耻而后勇地打起了学生的主意?我有一个原则,不管老师让我掏钱买什么没用的东西,我都酣畅淋漓地解囊。但是如果校方动通过往孩子身上注射药剂或口服药片的念头挣钱,我会殊死反抗。作为一个家长,当学校利用权力往你的亲骨肉身体里输入有可能毁了你的孩子的药物时,如果你不但不抗争保护孩子,反而提供经费,你还是父母吗?!

我向儿子要白皮书。老师每次收费都会给家长一张名正言顺的用白纸打印的信,我家戏称其为白皮书。儿子中止进餐从书包里将白皮书找给我看。白皮书上说是给学生注射“甲肝疫苗”。儿子从我的脸色上判断我可能会拒绝交费,他说:“我明天必须交钱。不带钱,老师会让我回家拿。”我说:“钱你照交,到打针那天,我给你请病假。这针咱们绝对不能打。谁为了经济目的往我儿子身上注射东西,我就跟谁拼命。”我儿子后来说,他从来没见过我的脸色那么难看过。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生养一个孩子不容易。

次日,我匿名给北京市教育局打电话,向他们询问最近是否在全市小学给学生注射甲肝疫苗,回答是否定的。保险起见,我又给北京市卫生局打了电话,答复依然是否定的。为了杜绝冤假错案,再保险起见,我又给儿子就读的学校所在的区教育局打了电话,答复还是不知道此事。放下电话,我浑身颤抖,我不能不想起日本731部队。家长将生龙活虎的孩子送到学校,难道孩子一进校门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牲口?

当天晚上我向儿子宣布,打针那天你不用去上学了。我将调查结果向他通报。往常每逢我不忍心看儿子受应试教育摧残而弄虚作假给他写假条让他获得放风的机会喘口气时,他都比较高兴。而今天他问我:“其他同学怎么办?”

我没听明白,问:“什么其他同学?”

郑亚旗说:“既然你知道了我们学校打预防针是为了赚学生钱,针剂可能是伪劣产品,你干吗不救所有的学生?他们也是父母费劲儿养大的呀?”

我和儿子对视了足足两分钟一句话没说。我清楚我这次如果不制止他的学校给学生打甲肝疫苗,我这辈子甭想在他面前抬头做人了。

第二天,我以家长身份匿名给区教育局打了举报电话。放下电话,我担心区教育局忙于升学率疏忽我的举报,又给某电视台新闻部我的一位记者朋友打了电话,请他出面直接制止我儿子的学校擅自给学生打针。那朋友马上以电视台的名义给学校打电话,校方一听是电视台自然紧张,答复是打针系地区卫生防疫站通过校医联系实施的。记者朋友又给该卫生防疫站打电话核实,答复是此事纯属本站工作人员个人行为,没有接到文件。

次日,学校向家长退款。我再三叮嘱儿子,不能走漏是我破坏打针的风声,否则你在学校的处境会朝不保夕。儿子说当然得保密。

我不得不佩服记者的嗅觉。我以为事情已经完了,没想到几天后记者朋友来电话说,他继续调查了此事,甲肝疫苗一支才10元,学校敢收学生18元!他还说卫生防疫站可能是13元批给学校,学校每支干赚5元!他还说卫生部认可的生产甲肝疫苗的厂家有哪家哪家,其余的都是不合格药品。还说经他了解我儿子学校准备给学生注射的甲肝疫苗的生产厂家名不见经传。他说这样缺德的事如果不曝光后患无穷。我一听急了,说你敢!你爱曝哪所学校都没关系,就是不能曝我儿子的学校。你们新闻部的人都知道是我给你提供的新闻线索,你们去学校拍摄时,你怎么能保证你们的司机不和学校的司机聊天?一骂交通警就有共同语言无话不说了。如果让学校知道了是我搞的鬼给学校造成了这么大的经济损失,我儿子往后还怎么在学校混?我威胁他说你如果曝光我就和你断交。他权衡后选择了作罢。

1998年3月18日,山东单县卫生防疫站副站长宋某某自行携带碘钙营养片到单县城关第一完小推销。宋某某是每片9分1厘进的药,他卖给学校每片4角。学校卖给学生每片6角。3月24日至25日,学校将碘钙营养片发给18个班的1242名学生服用,至26日中午,先后有412名学生出现口干、腹痛、恶心、呕吐等不良反应,其中391人到医院接受治疗。

1998年1月8日,兰州市地方病防治领导小组、市卫生局和市教育局向全市中小学印发了《关于在中小学生中开展强化补碘及碘缺乏病监测的通知》,要求全市中小学生每人交28元至30元的补碘费,然后由学校向学生以每片0.77元的价格出售由市卫生局统一以每片0.10元向贵州兴义制药厂购买的海藻营养碘片。该药未经卫生部批准。截止4月11日,已有6300名学生服药后出现恶心、呕吐、腹痛等不良反应到医院治疗。

1998年4月,邢台市卫生防疫站学校卫生科的王某某以每片0.20元的价格卖给清河县教育局8万片陕西汉江制药有限公司生产的“速效肠虫净片”。清河县教育局加价后在4月15、16日两天以每片0.50元出售给全县学生每人两片,约有16000多名学生服用了该药。服药的当天,部分学生开始出现不良反应:高烧、腹泻、呕吐等。仅16日一天,就有4000名学生到医院治疗。清河第一小学学前班的学生也在劫难逃,17日,学前班一位女生在清河第二医院输液时对采访此事的记者说:“老师说了,不吃药也要交钱。我吃了就肚子疼。”

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如果学校将学生当作摇钱树,这还是学校吗?如今,我们的孩子事实上已经成为学校向家长勒索钱财的人质,有自己的亲骨肉在“绑匪”手中,哪个家长敢不老老实实交钱?如果我的儿子仍在那所小学上学,给我10个胆我也不敢写这篇随笔。一个老师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我对哪个学生或他的家长有意见,我治这个学生的最好办法不是体罚他或骂他,而是永远不搭理他!”我当时毛骨悚然。这种冷暴力在本质上属于撕票。

1998年4月,吉林省长春市朝阳区检察院破获一起特大贪污案。吉林省教委下属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孙某某贪污公款200多万元。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在不是创造巨额利润的企业的教委办公室居然能贪污200多万元。

家长之所以任凭学校搜刮钱财,说穿了是怕孩子日后上不了大学。为了孩子能上所谓的好学校或在学校受老师的器重以保证孩子将来跨进大学的门,家长面对学校忍气吞声忍辱负重什么都可以付出。但当学校要拿孩子的命挣钱时,家长也能付出吗?
希望能看到有家长于孩子在义务教育学校就读时就敢对校方的所有巧立名目收费说不。真有这一天,我们的教育就出现了曙光。

在1995年12月,我可能救了一个学校的全体学生的命。

使我内疚的是,我没能同意电视台在1995年底利用媒体警告学校不要通过给学生打针吃药创收。真要是那样,也许今天就不会有如此多的孩子受服用碘片服用肠虫净片伪劣疫苗的荼毒了。上帝宽恕我。

最后,我给凡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家长提个醒儿:当您的孩子告诉您学校要收费给学生打针吃药时,不管您昔日在孩子面前精心塑造了多么道貌岸然正人君子的高大形象,您在交费后也必须屈尊协助孩子作案在打针吃药那天逃学。否则孩子一旦遭遇不幸,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您拿什么望子成龙?

写于1998年7月18日
本文收入1999年出版的郑渊洁著作《第一次写皮皮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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