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时生活极其贫困,一般情况下都是勉强吃个软(半)饱,没到下一顿饭的时候,肚子早已饥肠辘辘,似乎有一只手伸出来要饭一样。我们家很少吃干饭,稀饭往往也要加上大量水分,蔬菜和杂粮。照得见人人影。几天一吨干饭。有时候干饭加上菜,比如菜干饭和红薯干饭,既省米,比较好吃。
由于肚子长期吃不饱,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吃完,母亲不在我们就可以翻箱倒柜,悄悄的拿来吃。最为幸福的是有一次我和亮哥在家里煮面条吃,把一包味精基本上全部消灭完。现在想起来后怕,老婆可是不让人吃味精的,那个邪魔的东西还让中国餐馆背上恶名,那是因为有些美国人认为中餐必然有味精。
说起吃零食还有不少故事,我最为喜欢的零食是花生。生花生,熟花生都可以吃,还有炒花生特别香。每年秋收时节,新鲜生花生煮熟后吃也很有味道。让人吃后心情极度舒畅,意志颇为昂扬。每次上街赶集如果经济允许,一定要秤一两花生,一般一毛钱。但是,人们盯着秤杆看,是否翘尾巴了,翘尾越高,份量越足。吃起来心情更加舒畅。要问经费何处来,变卖废牙膏盒子,废书等等存得零花钱。
除了花生,亦有一种点心超级好吃,我们当地人叫它堆沙果子(现在更名杂糖)。是把白糖裹在白面油炸的条糖外表,所以糖分含量很高(现在也不是好东西了)。可我一见钟情,一辈子不弃不离。可惜出国之后,很少见到,已经慢慢的从记忆中消失了。三年前回国顺便在糖果店里溜达,无意间看到了它--杂糖。赶紧买了来吃。
堆沙果子
可是怎么没有当年那种一见钟情的气氛,那种世纪割裂的感觉。一方面,也许现在的加工程序说不定不如此前。另一方面,生活水平的剧烈提高,已经让人们的生活变得不知如何是好。吃什么也没有味道,玩更没有那种让人留连忘返的东西。即使狄斯尼乐园,也激不起我的热情。当然到世界各处溜达溜达,熟悉不同的风土人情,自然风光,哥德式建筑等等,仍然是我最高的追求,最大的兴趣所在,所以有机会出国开会,也可以抽点闲暇,照几张照片,小小欣赏当地的特色。
由于那些年生活的窘迫,我还落下了一个毛病。不怕吃剩食品,臭食品,连生了蛆的咸肉也可以吃得津津有味。有时候地上见到别人剩余的半个苹果,一节甘蔗,也不会轻易放过。所以,我就是一个无产者(曾经和乞讨者差不离)。乞讨者们常常在垃圾堆里翻出宝贝来,我最近到新墨西哥出差,一个清晨看到乞丐在垃圾里翻动不停。但是要说我是要饭的,似乎还不靠谱。
记得高中后期,文革已经结束,生活水平有些提高,隔三差五有点肉吃。我们二班的男同学,把肉票集中起来,就可以领回一盘肉,是红烧肉。十几个人围着那个洗脸盆中的肉,垂涎欲滴。选中一个裁判给大家分发,用筷子每次每人碗里放一块。从左到右,一转一转的轮回,直到把一盘肉分完。大家的眼睛都紧紧盯着裁判员的手,生怕谁受到不公正待遇,有一轮得不到肉(提醒分肉同胞)。亦要避免贪污分子,在某一个碗里重复分发。
稀饭
现在,我们生活在一个衣食无忧的“高级”社会,即使发展中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农村的大部分人已经脱贫。当然离小康还有一定的距离,小儿子经常对肥肉不以为然,大儿子则谈到甜食就谈虎色变。俨然,洪水猛兽。经常吃一点点就够了。以至于我劝他们吃饭还闹得不痛快,新旧社会两重天。我希望人类和平和友好。贸易战也许是小事,但是性情搞烦躁了说不定武力解决问题,磨烦就要来了。
文革时穷吃饭富吃零食-堆沙果子
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