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馨美觉得陈朔的胳膊从她的身体上抽了回去,后来又感觉到他翻来覆去的,知道他睡不着觉。
这一晚上,馨美也睡不踏实。
好好的好兄弟建业就没了,和所有爱他的活着的人阴阳两隔,他们要难过一阵子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馨美问陈朔,“你真不知道他外头有人的事儿?上次回去他没跟你讲?你们男人不是喜欢炫耀自己的小蜜么?”
“讲什么呀?他知道我会狠狠地骂他。上次吃饭有好几个女孩作陪,我就说他了。”
“女孩作陪?你没告诉我啊?”
“没想着不告你啊!就是怕你觉得龌齪。”
陈朔把去年那故事又讲了一遍,“你不见我那条暗绿色裤子不见了?我给扔了!”
“我还以为给窝在哪个鸡角旮旯里了,结果你是把赃物销毁了?”馨美一想起有女人坐在丈夫的腿上,心里就直犯恶心。
“一个裤子能成了什么赃物?我洗了你不是也看不出来?别瞎说话。”
“你确信你出来了,没跟那些女孩怎么怎么地?”
“越说越没边了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
“算了,就信你这一回吧。”馨美没好气地说,昨天晚上还励志要夫妻俩好好过日子,结果现在就要干仗一般。
陈朔赶紧摸了一把馨美的脸,“昨晚说好的,不许生气!”
馨美被他柔软的手指摸了一把,心里顿时小气就没了,只骂自己没出息,谁让她爱人家,爱得有些死去活来呢!
陈朔看到馨美面上缓和了些,又接着话题说了下去,“我当时甩下建业就走了,我真没给他面子,没给他面子!”陈朔懊恼地说了好几遍,想起建业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墓地里的惨状,心里就象压着一块石头。他自言自语地说,“建业告诉我将来送照照出国留学,我就想着他将来也会出来,没准儿还能跟着儿子在美国定居,这样我们又相遇了,没想到。。。人生竟是如此地无常,让人欲哭无泪。”
欲哭无泪,嗯,是的,馨美也是这样想的。
梅要照照按原计划出国留学,照照说爸爸没了,他要陪妈妈。
梅看着照照,这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建业在的时候还很调皮,现在一脸凝重,仿佛一夜间成熟了很多,心里一阵酸楚。
梅把儿子搂在怀里,“傻儿子,人这一生好长,你慢慢陪妈妈吧!说不定过些日子你还嫌妈妈啰嗦呢!”
“我不想去。”
梅一脸倔强地说,“照照,你要为妈妈争口气!”
“难道在中国就不能为妈妈争气了?”照照倔强地反问梅。
梅被呛住了,照照说的没错儿,只要孩子争气,在哪儿都会有出息,但是,她依旧想让照照去美国深造,也许,去美国是她自己的梦,当年她想出国,但是建业在国内创业,不想出去,所以她就留下来了。
她知道,儿子犟得象一头牛,不喜欢别人给他拿主意,所以她选择同意儿子,“照照说的对,妈相信你在哪儿都能做个有出息的人。”
妈妈以退为进,照照看到了妈妈脸上的忧伤,彻夜难眠,一会儿想去世的爸爸,一会儿又为不能如妈妈的愿而悲伤。第二天早晨,他问妈妈,“如果我去美国,你怎么办?”
梅觉得儿子有些动摇了,抿起嘴角一笑,“妈妈才四十多岁,妈妈能照顾自己啊!”
照照深深地看到妈妈眼里,梅在这一刻好感动,儿子自从建业去世后开始关心妈妈,这关心让她觉得温暖,浑身充斥着力量。照照说,“妈,那我就准备去美国了!”
一句话,照照就背着行囊出发了,到了美国上大学。
从此,梅更加把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每每抢救一个人,就象在抢救建业。
她会时时想起建业,想起他死去的情形,但是,生活不是还要继续吗?甩甩头,继续向前走吧。人生如此无常,她更要珍惜每一天。
王诚在朱莉的悉心照顾下,身体渐渐复原,只是他这一生欠了朱莉的债,朱莉开玩笑说,“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就像林黛玉来到人世间以眼泪还债。”
这一切似乎命中注定,王诚感慨万千,还不了债,又不能以身相许,只能在一个满月的日子里,和朱莉蚊香结拜为兄妹,发誓不论朱莉有什么困难,他一定誓死相助。
2014年4月24日,朱莉红肿着眼对王诚说,“萍姐死了!”
“萍姐是谁?”
“萍姐她叫郑翠萍,就是把我和我老公带到美国的人。”
“你老公死在她手里,那你还哭什么?”
“她把我带到美国来实现美国梦,我不恨她了,我老公,那只是意外,我心里对她还是感激的,毕竟萍姐把我带到美国来。”
“她有多大?”
“刚65岁。胰腺癌死的,死在监狱里了。有人叫她蛇头。”朱莉依旧伤心地哭。
王诚很好奇,打开电脑在谷歌中输入郑翠萍的名字,谷歌搜索一栏立即跟了“郑翠萍 蛇头,郑翠萍 偷渡,郑翠萍 萍姐,金色冒险号郑翠萍,”郑翠萍的照片也满满半张,出现了无数标题,诸如,“纽约蛇头之母的上面人生,蛇头萍姐传奇人生华人评说,偷渡皇后 蛇头之母,福建移民的活菩萨,华人忆蛇头萍姐”活菩萨赚了不少钱也帮了很多人。
2014年六月,王诚的绿卡批下来了,欣喜若狂之际,赶紧准备材料邀请妻儿赴美,期待着举家团圆的时刻。
2014年夏天,李诺再次踏上美国领土的时候已经是夫妻分别十年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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