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味咖啡馆第七章(5) 一个幸福的女人

一枚误落红尘的女妖,一个狂热的爱着俗世生活的旁观者和记录者,今生今世闯入我生活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上天特意为我安排,我只需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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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的时候都不敢直面他的梅雨琳此时可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战雨:一个多月没见,外观上他似乎没多大的改变,依然是那双桃花眼,依然是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多了一圈短短的胡茬,除了眼神中多了落寞和沧桑,他依然是她熟悉的那个落拓不羁,带点野性的战雨。

“你还好吧?”梅雨琳无法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没事。”战雨拉开车门拿出一个保温盒,打开递给她,一份热腾腾的牛肉面上面放着两串炸面筋。

“来不及做,街上买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照顾好自己。”见梅雨琳接过饭盒。他又像想起什么,”对了,你让那芊芊拿给我的乾隆手迹我拿给我父亲看了。“

“怎么样?“

“正是当年你父亲给他看过的那幅手迹的临摹作品。”

“就是说这个临摹人——那芊芊的父亲正是当年为我父亲鉴定的人。“

战雨点点头,“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让那芊芊的父亲保外就医。“

沉吟片刻,梅雨琳说:

“我已经答应姜夏凡去见他父母。“

战雨的眉毛不易觉察地跳了一下,他竭力掩饰着情绪的变化。

“他人不错。“这是战雨的真心话。

梅雨琳看看战雨没说话。

“天凉了,回去吧。“战雨伸出手,梅雨琳看着他也伸出手,握住那双柔软纤长的手那一刻战雨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酸,他用另一只手把她揽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记住,我永远是你的雨哥哥,难过的时候,需要我的时候来找我。“说完往她的手里塞进一样东西,转身上车。

随着一阵马达的轰鸣,梅雨琳有一种”永失我爱“的苍凉和绝望。看看手里,月光下那只粉色的小锦盒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这是一个坐落在城西的现代化小区,几栋气派的公寓楼前临护城河,背靠立交桥,四周高高的院墙植满了新栽的小树。姜夏凡的车一到门口,守门的师傅立刻开启自动大门,夏凡开进去,摇下车窗

“谢谢师傅。”

看门的师傅看着也就四十多岁“回来了。”洪亮的声音显示着过剩的热情。

坐在车里的梅雨琳想:难怪夏凡不愿意住在这儿,大白天都要紧锁大门。

在地下车库停好车,上了电梯,一按钮入户电梯直接进了28层的家门。这一梯一户的省政府家属院,果然气度不凡。

一进家门,夏凡就把梅雨琳按坐在玄关的鞋凳上,给她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想亲自给她换,梅雨琳急忙接过来不想让他父母看到儿子这样。就在两人换鞋的功夫,一个女人从屋里迎出来

“凡凡,是你吗?”

“妈,是我。”夏凡的声音透着轻松和甜蜜,让梅雨琳略微有点别扭。

“阿姨,你好!”梅雨琳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几秒间,已将对面的女人从长相到服饰扫描进脑海。

姜夏凡的妈妈应该四、五十岁,可显然比同龄人要年轻的多,看起来像三十八九,齐肩的大波浪衬的瓜子脸更显小,一双细长的眼睛,眼尾上翘,鼻梁纤细挺拔,鼻头尖尖,不薄不厚的嘴唇光滑湿润,皮肤细白的像透明。一身亚麻细布饰边的米色家居服。保养好,会搭配,这是个精明能干的主妇,同时也说明这是个幸福的女人,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看到梅雨琳,这女人先是一愣,然后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热情地迎上来,

“凡凡,快给妈介绍一下,这姑娘长的真漂亮。”

“妈,我都说过了别老凡凡、凡凡的,我都多大了,哦,这是梅雨琳,我女朋友。”姜夏凡骄傲地看着梅雨琳,一脸爱不够的样子。

“难怪我们小凡一提你啊,就开心地不得了,你看这孩子漂亮、大方,一看就招人疼。你妈妈姓什么啊?”

尽管女人兜着圈子还是憋不住问出来。不等梅雨琳回答,姜夏凡不愿意了:“妈~,客人还没进屋呢。”

“吆,你看阿姨真是失礼。快,快请进。“

梅雨琳随着这个女人进了客厅。客厅很大,全套的红木家具不是一般雕花镂空那种,而是很古朴厚重不带任何花纹。墙上挂了很多书画。“快坐,快坐。”夏凡妈妈一边让梅雨琳坐,一边问儿子:“客人喝点什么?”

“咖啡吧。我去告诉陈妈,您快坐下别忙了。”姜夏凡说着冲梅雨琳挤挤眼,意思是我去去就来。

梅雨琳坐下来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客厅的装饰和眼前这个女人。让她惊讶的是客厅北墙的一圈沙发不是像一般的官宦人家是真皮沙发,而是很漂亮的布艺沙发。看来这个女人的审美很独特,她听夏凡说过妈妈过去是演员。现在是文化厅艺术处处长,主抓院团工作。梅雨琳知道女人一定也在观察自己。果然没两句话,女人又抛出了刚才的问题:

“我们夏凡的名字用的是他爸爸的姓,加上我的姓,我和他爸爸都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就好,做个普通人是最快乐的,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个名字——姜夏凡。你这梅姓也很少见的,一听就是女孩名,很浪漫。是不是姓妈妈的姓?”

“不是的,我爸爸姓梅?妈妈姓林。”

“哦,那你是哪的人啊?”

“北京人。”有备而来的梅雨琳报的既不是亲生父母,也不是养父母的名字,而是户口上的父母和住址。

“哦,……”女人还想问什么,姜夏凡走进来。厨房离客厅有段距离,他离开后很不安,生怕妈妈再盘问梅雨琳,所以在厨房吩咐完急急忙忙就返回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聊女人的话题。”夏凡的妈妈一看儿子回来,就问梅雨琳

“你的香水非常独特。我很喜欢。”

“谢谢。”梅雨琳笑笑。

“是吗?不光你喜欢,我也喜欢呢。”姜夏凡像只小狗一样,故意凑到梅雨琳身上嗅嗅。

梅雨琳笑着躲开了。

“哦,咖啡来了。陈妈谢谢你。”夏凡看见陈妈赶紧迎上去。

一个50多岁干净利落的妇人端着个托盘走进来,一边把两杯咖啡放在茶几上,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梅雨琳。梅雨琳赶紧道谢,同时撇过去的目光立刻发现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是陈妈。跟了我们家二十几年的保姆,也是小凡的乳娘。对小凡比我还亲。”

“你看我幸福吧?两个妈妈都爱我。”小凡的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只是梅雨琳笑着的时候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她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假装环视屋内的陈设对夏凡的妈妈说:

“阿姨真能干,客厅的装饰温馨又浪漫,夏凡又这么出类拔萃、通情达理。真羡慕您。”

一听夸夏凡,两个女人都开心地笑了。

“姜先生对爱人可体贴了,对小凡又疼爱,我听人说幸福的家庭都是会遗传的,以后我们小凡的家庭也一定很幸福。”陈妈看着姜夏凡和梅雨琳,那种温和疼爱不亚于亲妈疼爱儿子。

“陈妈,那不叫遗传,叫影响。”夏凡妈妈笑着纠正她,“陈妈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马上,马上,还有一个汤,这就好。”陈妈慌忙奔去厨房。

“我们老姜去德国考察了,不在家,一会儿咱们就吃饭,你先坐啊。我去看看菜。”

“我去搭把手。”梅雨琳跟着要出去。被姜夏凡一把拽回来。

“不用不用,你今天是客人,小凡陪好客。”

看妈妈出了客厅门,姜夏凡立刻凑过来想吻梅雨琳,梅雨琳笑着推开他,冲门口努努嘴。

夏凡无趣地想起什么说:“等着,给你看样东西。”说完出去了。

梅雨琳假装无聊地站起来去欣赏墙上的书画,突然她的脚步定在一幅书法前再也动弹不得——不错,那正是那芊芊让她看过的那幅乾隆手迹。

尽管她想到过这幅字最可能的去处,可是现在看到它这样堂而皇之地挂在分管政法的副省长、政法委书记姜启辉的客厅里她还是震惊地愣在那里,——这一定是那幅原作。

“怎么,你对这幅字很感兴趣?”冷冰冰的女人声音吓了梅雨琳一跳,她马上意识到危险的临近,镇定了一下情绪,梅雨琳急中生智,换上温柔的笑脸转过身:

“这应该是乾隆的手书吧。我对乾隆的一切都感兴趣。”

“哦,为什么呢?”夏凡的妈妈警觉的目光中透着怀疑和审视。

据说,乾隆有一次去狩猎,喜欢冒险的他不让护卫跟随,进到森林中突然有一只猛虎呼啸而至,眼看就要咬到他,乾隆那个后悔啊,心想今天要命丧虎口了。可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一个老者出现不费力气收拾了老虎,乾隆一看急忙感谢,并告诉老者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问他有什么要求,老者说他是本地的土地爷爷,羡慕乾隆的位置,想要尝试。乾隆说:好,那我就满足你,等到四个条件具备的时候你就可以坐到我这个位置:1、灯芯冲下;2、鞋跟靠后;3、钱币内圆外方;4、旗袍左右开叉。后来当这四个条件具备的时代来临,毛泽东就成了我们的领导人。

“啪,啪,啪,”一阵掌声从门口传来,“太精彩了。”姜夏凡不由自主地赞叹。

“我怎么没听懂啊。”夏凡妈妈还没有反应过来。

“妈妈,您想啊,我们现在的电灯是不是灯泡冲下里面的钨丝不是冲下吗?清朝女人的鞋跟是在中间,现在女孩子的高跟鞋不是在后跟吗?清朝的长袍是前后开衩的,现在的旗袍是旁边开衩;过去的钱币是铜钱,中间有个方孔,现在呢钱都是长方形吧,不过没有空啊?”

夏凡的妈妈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也变柔和了。“嗯,有意思。”

“当然这只是我当年采访的时候听来的一个传说,我们马列主义者怎么能信这些呢?不过从此让我对乾隆非常感兴趣。所有和他相关的东西我都喜欢。”

夏凡的妈妈好像松了口气,恢复了刚才的热情:

“嗨,这是家里,可别跟老姜似的,在家还跟我谈什么马列主义,讲什么原则,家就是家,只讲爱和亲情,没道理讲。”

“暴露本性了吧?骨子里就是个不讲理的人。”姜夏凡抓住机会取笑妈妈,扬扬手里的相册想和梅雨琳一起看。

妈妈不但没恼,还开心地笑了。梅雨琳也跟着笑了。心里暗想这个家做主的是这个被两个男人宠着的女人——一个脸上写满幸福的女人。

“开饭啦,开饭啦,我们小凡肯定饿了。”陈妈端上了菜,这顿饭吃的再无波澜,可梅雨琳知道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吃完饭,梅雨琳告辞,姜夏凡陪她出来,她推说有事让夏凡把她送回家,等姜夏凡走了,梅雨琳回到家里,泡杯咖啡踱步到阳台,看到对面的人家,她一下子明白为什么看着陈妈那么眼熟。她正是每月准时到那家一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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