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了解,所以恐惧。
硅谷精英们成为了这句话的真实写照——他们最知道电子科技产品的魔力,却也成了最恐惧的一部分人群。他们认为,电子产品作为一种学习工具的好处被过分夸大,相反地,孩子上瘾和阻碍发展的风险变得极高。
据《纽约时报》报道,硅谷的精英父母们对于电子产品,已由忧虑演变为了恐慌,他们甚至在与保姆们的工作合约中都多了些另类条款——将手机、平板、电脑甚至电视机都收起来……
在平日里,硅谷小孩们不光不能碰,连视线里都不能出现这些闪着光的屏幕,哪怕是隔着商店橱窗。“恶魔就在我们的手机里,在我们孩子的脑子里搞破坏。”Facebook前员工雅典娜·查瓦里亚称。
不只是硅谷高管,科技大佬们甚至更早就意识到高科技电子产品的危害,并采取了行动。苹果CEO库克今年曾说,不会让自己的侄子侄女加入社交网络。比尔·盖茨也曾禁止自己的孩子在青少年以前拥有手机,他妻子梅琳达还称,应该再晚一点解禁。此外,乔布斯当年也禁止孩子和有屏科技产品接触。
而这股“恐科”潮更是重新定义了由贫富差距带来的下一代“科技差距”。
硅谷保姆被明确要求:禁止孩子接触电子产品
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到来,成年人几乎不太可能不接触手机。不过,花钱雇人似乎是另一回事。
至少,硅谷的保姆们现在每天都回到了前科技时代。“几乎所有雇主都强烈要求,他们的孩子不能使用任何电子产品。”圣何塞的24岁保姆乔丁·奥尔曼称,“这两年,(禁电子产品)成了一件大事。”
“家长现在特别介意孩子接触电子产品,他们要求‘完全禁用电子产品’。”保姆珊农·齐默曼倒是喜欢这些新规则,这好像回到了过去,不接触电子产品,孩子们的行为表现要好得多,也知道在户外怎么玩耍。
倒是这些父母,自己都遵守不了。
“这些跟科技关系最为紧密的人,在家里倒是将电子产品控制得最严格。”拥有50万保姆的UrbanSitter公司CEO琳·珀金斯称,“我们很清楚地看到了这个趋势,做了很多关于电子产品条款的合同。”
严格的“手机禁用合同”,要求保姆不得在孩子面前因任何原因使用手机。不过,合同也会附加说明,保姆可以接听来自孩子父母的电话。
这就很难办了。不让保姆用手机,却又成天想知道孩子的情况。保姆处在了一个颇为尴尬的位置。
“当孩子妈妈打电话,保姆接听,通常会被问‘你在做什么,怎么在电话上?’”高端保姆和管家公司伊丽莎白·罗斯代理的朱莉·斯韦尔斯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过,这些富裕的科技界高管至少知道自己要什么——全面封禁。而有些家庭自己都没想清楚,到底禁或用到什么程度,这让保姆更难做。
恐慌升级,私下还严格监控保姆
光有合同还不够,恐慌的父母们甚至成了“手机间谍”。
附近的公园里也到处都是“手机间谍”。“热心人”自发地监控保姆,发现情况就会警告大家——谁看到保姆一只手推着秋千架,一只手在手机上,或无心让婴儿暴露在商店橱窗的电视下,就会拍下照片,然后在网络发帖。
这些自发的保姆监查员、保姆间谍们每天都会在社交媒体群组或论坛上询问“这是你的保姆吗?”“谁的女儿戴着个红蝴蝶结,在多洛雷斯公园玩?你的保姆在看手机,没用心看孩子……”
因为这个,那些用来交流育儿问题和买卖育儿装备的论坛和社交媒体群组,现在已成了一个侵犯隐私,公开让人难堪的地方。也有父母会站出来维护保姆,“那是我的保姆,她在给我发信息,不过非常感谢你的提醒。”
这些保姆被追踪、被监控,随时会在社交媒体上被挂出来,是出自于父母的担忧,但也确实是一件具有侵犯性的事情。
几星期前,一位母亲不放心,跟踪着保姆到公园。在被保姆发觉后,她询问,“你没在玩手机,对吧?你不会让孩子玩手机,对吧?”保姆则回道“我觉得你不需要保姆”,然后辞职。
“(电子产品)在糖果和吸毒这个度量衡上,显然更靠近吸毒。”科技杂志《连线》前编辑,一家机器人和无人机公司首席执行官克里斯·安德森称,制造这些产品的技术人员,还有那些关注科技革新的作者们都很天真,以为情况可以控制。“我们根本无法控制。这直接连接到发育中的大脑的管理愉悦感的部分。这不是我们普通父母可以理解的东西。”
安德森走过了“弯路”,眼看着自己孩子出现上瘾症状后,就成为了禁电子产品的坚定拥护者。
前微软高管皮埃尔·罗伦指出,外界有这么一种思想,好像孩子不接触电子产品就会在某种维度上“残废”一样,但这种思想在硅谷行不通。“这里的人都知道,真正重要的是围绕大数据、AI发生的那些事情,但这根本不是你在四年级拥有手机就会变得擅长的事情。”
“科技差距”再定义:限制电子产品滥用
之前,人们担心富裕阶层的学生会更早接触网络和电子产品,获得更多技能,产生“科技差距”。而现在,当硅谷父母在禁止孩子接触电子产品的时候,新的关于“科技差距”的恐慌又出现了。
“以前的科技差距是接触电子产品的机会,现在大家都有电子产品了,新的科技差距变成了限制电子产品的滥用。”克里斯·安德森指出。
在富裕社区,以玩乐为基础的学前教育机构非常流行。硅谷精英的孩子回到木质玩具,参加各种课外活动,可以进行奢侈的人际互动交流。然而,那些请不起保姆,没有课外活动参加的中产阶层和底层家庭孩子只有电子产品陪伴成长。
根据非盈利组织常识媒体(Common Sense Media)的一份研究,高收入家庭青少年平均每天使用电子产品的时间为5小时42分,而低收入家庭青少年使用电子产品娱乐的时间长达8小时7分钟。白人孩子使用电子产品的时间明显少于非裔和西裔孩子。
就连同一个社区的公立和私立学校里,这种“科技差距”也很大。硅谷高管中颇受欢迎的私立学校华德福半岛学校就避开了绝大部分电子产品,而附近的公立学校希尔维尤中学正在推广其iPad课程。
不只是硅谷高管,很多儿科医生、教师都已关注到这一问题。“我们的孩子,包括我自己的孩子在内,都已经变成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社会实验。”儿科医生娜塔莎·布尔盖特担忧,“如果我女儿不知道怎么在饭桌上跟人交流怎么办?这样她怎么通过面试,找到工作,怎么找到她的人生伴侣?”
“我们把电视机从墙上取下来了,我把有线电视订阅也取消了。”34岁的瑞秋·布朗伯格称,“听起来很疯狂吧。”她11岁的儿子在关电视的时候就会变得愤怒,他想要的圣诞礼物是PS、任天堂游戏机、苹果电脑和iPhone。“我告诉他,一样也别想要。对,我就是那个狠心的妈妈。”
更令人警醒的是,当这些科技行业从业人员变得恐慌的同时,关于孩子的电子产品的生意却在蓬勃发展。为了把更多电子产品送进学校,苹果和谷歌正在激烈竞争,试图让低龄学生尽早接触到自己的产品,以便形成品牌忠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