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梅雨琳一样,此时姜启辉坐在办公室里也在翻来覆去地研究手里的信。从一大早接到秘书的电话带着老婆孩子匆
匆忙忙地赶回来,姜启辉就一直没离开办公室。这也是一封打印信件,只有寥寥几个字:
你的女人在我们手上,准备800万现金。
姜启辉看了几遍其实也看不出什么,这是一个普通的邮局售卖信封,邮票、字迹都普通的无从查考,那么什么人竟
然知道自己和叶梦桐的关系?
“秦秘书!”
随着他的召唤,秦秘书出现在门口。上次让你调查的人有结果吗?
秦秘书边走进来关上门,边打开一个灰色文件夹:
“最新信息是梅雨琳似乎有国安背景。”
见姜启辉不动声色,秦秘书又说:
“还有就是她和那个强维伦的关系有点微妙。”
姜启辉心想这算什么新消息,吴总和强维伦是负责国安的,梅雨琳不在里面才叫奇怪;至于和强维伦的关系外界传
言更是搞笑,只要沾上男女无关年龄都是绯闻,世事哪有那么简单,这次正月十五的拜谒自己倒是要重新定义她和
强维伦的关系了,因为姜启辉相信自己嗅出了一丝丝的线索,只是还有待验证。
“怎么?就这些?”
“嗯,目前暂时就这么多。”
姜启辉看着不慌不忙沉稳老练的秦秘书,他跟了自己也快十年了,按说秘书不应该这么久还不放下去,可他就是喜
欢这个文笔好、遇事有时比自己还沉得住气的秘书,等周边一切顺遂,自己再上一层,就直接给他个好位置,也不
枉陪伴自己这么多年。
“钊钰,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他扬扬手里的信。
秦秘书听到姜启辉这样称呼他,知道自己下面的陈述必须要谨慎。他低头沉思了一下,缓缓开口:
“这是随邮局信件一并送过来的,我是看到信封上的‘即时拆阅’怕耽误大事,就急忙给您打了电话。”
秦秘书这一段说明自己并不知道信件内容,但是没有丝毫耽误第一时间告知了姜。接下来他继续陈述自己的看法,
“我个人认为这不是个简单的敲诈勒索,……。”
“哦?为什么?”姜启辉并没有告知秦秘书信的内容,但秦秘书了解自己和下属开会研究、布控的方案,也了解这
是一起被定性为向公安厅长示威的绑架勒索案。
“敲诈只是为钱,没有必要非把信交到公安厅长手里,那样岂不是很危险?只是一种感觉吧?更多的原因也没
有。”
姜启辉觉得秦秘书说得是实在话,他不了解信的具体内容,没有看到‘你的女人’那几个字,当然不明白为什么信会
送到这里。不过他的想法倒给了自己启发,绑匪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值得斟酌。
“不无道理,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如果到晚上还没有什么结果,就停止搜捕,静观其变。”
秦秘书记下他的话出去了,此时姜启辉才感觉一阵疲惫几乎让他眩晕,昨夜基本没睡,看来真的是不服老不行了,
年轻的时候经常为了办案一熬就是几个通宵,案子一破感觉到的都是兴奋和成就感,哪里像现在一个通宵就要被击
垮。他伸伸懒腰,出了办公室叫上一直在旁边屋等候的司机下了楼。一路上政府大院里看到他的人都会停下来招
呼:“姜副省长”,毕恭毕敬地闪到旁边等他走了人们才继续自己的事情。
姜启辉却像梦游一样,恍恍惚惚。
叶梦桐的失踪让他无比震撼,这倒不是因为担心女人的安危,而是一个得了失心疯这么久的女人突然在这个时候闹
出事端,是她背后还有什么自己竟然不知道的强大力量?还是这个女人的病没有那么严重或者根本没病?
不,不可能,自己看过她的眼睛,那绝对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目光,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有看出异样。如果伪装她也绝
对不可能骗过自己。
那么什么人?为什么选择她?而不是自己的老婆孩子?
这个问题想的他再一次有些头痛,他不由将目光转向窗外,
大街上已经开始有了人流,春节就这样匆匆忙忙过去了,人们又重新回归上班回家的正常轨迹,省政府所在的维新
街是一条不太宽的路段,桥西本来人口密度就不如桥东繁华地带,平时门前这条街道人流稀疏,这几天过节更是冷
冷清清,突然姜启辉心跳了一下,他看见了大院门口的邮筒,再往前街口另一只邮筒,他迅速拿起手机拨打了秦秘
书电话:
“派人查一下邮局给邮筒刷漆的时间,调取那之后两日内维新街的监控录像。查找可疑的投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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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启辉一进家门就感觉到有些异样:桌上摆着丰盛的酒菜,仔细看看他发现那都是叫的外卖,从初二开始他们给陈
妈放了一个月的假,让她回老家看看。家里每餐基本都是老婆自己煮一些家常菜,看这阵势不同寻常,难道老婆知
道了叶梦桐的事——不会,那还有什么事呢?
“回来了?凡凡,你爸回来了,快起来吃饭。”王勤书边接过丈夫的公文包,边对着里面卧室柔声说到。
“爸!”姜夏凡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地竖着,趿拉着拖鞋出现在卧室门口,无精打采的样子让姜启辉心里揪了一
下。面上却疹着脸,有些不悦。嘴上什么也没说。
“来,给你爸倒酒,少喝点红酒,你一直没休息,别喝白酒了,一会早点休息。”王勤书指挥夏凡,又转脸劝丈
夫,暗中观察着丈夫的脸色,生怕父子俩都憋不住。
三个人坐好,酒也倒上了,姜启辉拿筷子先加菜给老婆,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然后看看夏凡,最后还是夹起儿子
最爱的韭菜炒墨鱼放在他面前的盘里,端起酒杯:
“有什么话,说吧。”他抿了一口红酒,放下杯子开始吃菜,等着姜夏凡说话。
“我想您给我个解释,为什么那样对待琳琳?”姜夏凡到底是沉不住气,说完后一扬脖喝干了杯里的酒,他从没有
这样跟爸爸说过话。尽管妈妈劝他等几天,等爸爸心情好点再谈,可他不想等。
姜启辉猜到了儿子要问什么?他和李董商议的事情的确有些拿不上台面:李董觊觎梅雨琳美色,而自己不想儿子真
娶这样一个女人,眼看儿子越陷越深,他才设计了一箭双雕的计谋,一旦李董得到美人,自己拿到录像,再加上他
相信儿子一定有机会亲眼看到女友和强维伦不同寻常的关系,到时候几个证据足以让儿子清醒过来。
而连李董也不知道的是:在这个计划订下以后,他本来想去告知吴总看看他对此的反应,这才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
的,验证心中那个猜想,可是一切都被横空杀出来的可疑的保镖破坏了,如果不是他知道20年前那个女人真的派
过杀手,他简直要怀疑这是强维伦捣鬼要坏了他和李董的好事。
儿子果然聪明:知道老爹好歹也是一个堂堂副省长,没有老爹首肯,李董是不敢下手的。现在必须给儿子个交代了。
“咳,咳……”姜启辉看看埋头吃菜的老婆,清清喉咙:
“我不想说父母都是为你好之类的废话,她比你大4岁,没关系;她家庭条件一般我们也没嫌弃;她是个抛头露面
的女人,有绯闻,这也没关系,我们不是不开明的家长。可是我们家不是普通家庭,你爸做刑侦多年,得罪的人不
计其数……,”姜启辉想了又想,还是把‘罪犯’两字换成了‘人’,不让儿子感到不舒服,他才能接受自己的理由。
“你也不希望背景可疑的女人威胁到我和你妈妈吧?…….,你别误会,我不是说琳琳不好,我只是希望你理智地处
理这件事,先放放,容一些事情更清晰了,再做决定。”姜启辉看出儿子想为梅雨琳辩解,挥挥手阻止了他,加上
了后面一段折衷的办法,他想只要给他一段时间,一定会让这个女人原形毕露,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吃菜吃菜,你爸回来还没有休息,我们赶紧吃完,让他早点睡觉。”
看儿子低头吃饭,尽管依然是心事重重,脸色显然有了和缓,姜启辉给儿子倒满一杯酒,举起来:
“把一切交给时间——它给出的答案绝不会欺骗你。”他碰了下儿子的酒杯:“昨天酒桌上财政部长说有个高端金融
管理人才培训班马上在海南开课,你去长长见识,接下来的几年中国会在这个领域有重大变革,赶上了,就不要错过。”
“嗯,去学习学习也好,你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想想。”王勤书给两人盛上米饭,还不忘宽慰着儿子。从昨天开始她
的心理发生了巨大转变,作为一个母亲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战雨对梅雨琳的感情,那是一种无法替代,绝不可能
割舍的情感,这一点和他的父亲如出一辙,相比之下凡凡对那个女孩的感情显得有些幼稚,或许呵护备至的环境让
儿子并不太懂得真正的感情,这其中自然也有对战雨的愧疚,如果分开一段时间能让凡凡忘了这段感情,成全战雨
和梅雨琳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两口子竟然达成了一致,这倒让姜启辉有些意外,他默默看了一眼王勤书,这个老婆也让她越发难以理解。
姜夏凡瓮声瓮气地问:“多久?”
“3个月。”
话说到这份儿上,夏凡知道自己也没得选择,或许过一阵自己还能说服琳琳去海南看望自己,两人一起感受天涯海
角的浪漫,想到这儿,他竟有些高兴了。
姜启辉和王勤书对视一眼,都有了释然的感觉。
吃完饭,姜启辉去睡觉了,夏凡穿戴整齐说约了梅雨琳谈谈,王勤书一听又不无忧虑地叮嘱:别太晚,注意注意说
话方式。夏凡嗯嗯答应着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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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琳知道姜夏凡一定会约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因为今晚他要去会会那个人一探究竟,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她开车直奔红秘坊——她知道今天是星期日,按照习惯他会准时出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