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03月09日 星期六 晴
病房的韩老先生年过八十，因感冒而引发哮喘。住院九天了，前几天说话吃力，多是沉默。近几天，病情明显好转。说话多了。
韩老一口湘潭口音。一听，就知道他是外地人。
韩老说：我是1963年春天被湘潭地委骗到岳阳来的……当时公社书记说：要选派一批优秀的贫下中农支援岳阳，说岳阳地方好，有饭吃，能吃饱，每人发五元钱……一百多号人，两节火车车厢，到岳阳车站后，被送到松阳湖农场，住的地方都没有，天下雨，饿……我们闹着要回湘潭……带队的头头说湘潭户口注销了，回不去了……怕我们逃跑，有当兵的看守……一起来的人中有二十多个右派分子……白天搞劳动，晚上学习毛主席语录，斗私批修，革命大批判，有的右派被斗的好可怜呢……五十多年了，我们湘潭来的这些人死的差不多了……右派还剩两个……唉，这一辈子啊，听毛主席的话，跟共产党走，上当受骗，吃尽了苦，受尽了罪……总算命大，八十多岁还没有死！……我从住进这个病房的那天起，每天晚上后半夜，见一个穿兰衣服的人，双手抱头，朝我走来，站在床头不动，我看不清他的脸……我有点怕，马上开灯，不见了，一关灯，一闭眼，他又来了……这是不是鬼？这次，估计阳寿到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