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假留学各方显神通 秋风醉痴情却为谁

一位爱好艺术、文学、摄影和旅游的海外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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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大、小虾’

老杨还是开着那辆工具车,车上仅有高工和路生俩人。他们说说笑笑向着镇子开去,不一会就来到了镇中的一个小中餐馆。

路生压根没想到这么小的镇上还有一个这样纯正的中餐馆,可以容纳二三十人的样子,几张餐桌前就座的多是一些年轻人。老杨介绍说,这是波格特公司开的餐馆,凡在这间公司工作的华人都来这里用餐,而且免费。“天下竟有白吃的午餐?”路生有点疑惑地问。老杨接着说:“羊毛出在羊身上呗,饭费是从大家的工资中扣除,明白不?”

餐馆提供的食品很大众,无非是白米饭,炒米饭,炒面条,芥蓝鸡,青椒牛肉,炒白菜,炒西红柿,以及西红柿鸡蛋汤,酸辣汤等,但量很足,自我服务。老杨忙着向周围关切的人介绍新来的路生;这是程勇,那是苏菲,张露露。。。一大帮青年人,路生则忙不迭地跟他们打招呼。

一边吃饭,路生悄悄地问老杨,“为什么在公司里没有见到这些人?”老杨笑笑说:“他们玩的都是“曲线救国”。名义上是来波格特公司进修实习的,其实都是以此为跳板,借机来美国留学的。说白了,办这个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他们来美国打掩护的。这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啊!”路生大吃一惊,竟然还有这等事儿?老杨接着说道,“让你惊讶的还在后面呢,你慢慢就知道了。多看,少问,好吗?”路生点点头。

老杨继续说:“现在这些人都在申请学校,有的正准备考试,也有的找到了学校,所以他们不太可能再去公司上班了。即使找不到学校的,公司也不可能接收他们,因为他们啥都不会。”

接着,老杨压低声音告诉路生:“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因为你刚来,还不能适应工作,因此郝老板准备给你的报酬是每月450美金,食宿全免。等你胜任这份工作后,再适当给你增加报酬,你看如何?”

论起来450美金的确是不高,但对路生来说现在收入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给了他一个落脚的地方。待他熟悉一下情况,定一下神儿,再考虑以后的事,反正他来美国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到这里当一个车床工的。因此,路生对老杨的安排十分感激,并要他向郝先生转达自己的谢意!

一边吃饭,路生注意到餐馆里只有俩仨人在工作,一位不用说是厨师了,因为他穿着餐馆的工作服忙里忙外的,他姓夏,老杨称之为“小虾”。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士在一旁帮忙,她就是郝老板办公室里的会计小林。老杨说,这个餐馆是属于公司的,所以财务上的事也由小林来处理。餐馆里还有一个中年人在帮忙,他也姓夏,而且年龄比小夏大许多,因此老杨称他为“大虾”。老杨还介绍说,这位“大虾”实际上是这群年轻人的管理者,由投资波格特的中国公司派来的,这让路生不由地想起了下乡时“带队干部”的角色。

这时,有一位白人男子走进了餐馆,到前台那里买饭菜。老杨小声跟路生说:“看到了吗?那位是在咱们公司管材料的老约翰,也喜欢中国餐,经常来这里买。不过,他是要交钱的,当然喽,价格会很优惠哦。”路生也注意到了,小林正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呢。

突然,一位大声嚷嚷的漂亮女生引起了路生的注意。只见她一头长发,穿一件条白色的长裤,一件宽松的体恤衫在腰间打了一个结,脚上却穿着一双拖鞋,显得很休闲的样子。只见她正冲着一盆菜喊道:“又是吃鸡!天天吃鸡,都变成鸡了!”她的话引起了屋里许多人的哄笑。

“小虾”闻声走过去,不客气地对她说:“整天吃鸡怎么啦?放心吧,你变不成鸡。再说啦,能吃上鸡就不错了。嫌饭菜不好啊?去别地儿吃去啊!”

程勇见状,急忙上前把她拉到一边:“嚷嚷什么呀?饭也堵不住你的嘴。”说着不由分说地把她拽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老杨小声说:“她叫程莉,也是北京来的,人很直爽,跟程勇很要好,等会儿让你们认识一下。”

这时,一位男青年急匆匆从外面进来,高工喊住他:“金斗,怎么刚回来呢?小李走了吗?”

那位被高工称为“金斗”的走过来说:“走了,没想到今天的“灰狗”晚点,害得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

“那你呢?什么时候离开?”高工压低了声音又问。

“也许下周吧?先去打一阵儿工再说。”说完金斗就去找盘子盛饭去了。

“‘灰狗’?‘灰狗’是什么?”路生悄声地问老杨。

“美国一种长途车的俗称,因为车身上画着一只很大的灰色猎狗。票价便宜,很受穷人欢迎。”老杨回答说。

也许是太饿的缘故,路生对来美国后吃的第一顿饱饭感觉特别好,尤其是那酸辣汤,还是第一次遇到,味道很适合自己的胃口,不由地喝了一碗又盛一碗,顿时肚子又暖又涨。

这时,程勇带着那位漂亮的程莉蹭过来说话。她热情地跟路生打招呼:“嘿,又来了一位兄弟!握个手吧。”说着,大大方方地先向路生伸过手来,弄的路生有点手忙脚慌乱,差点打翻了碗里的汤。程莉见状笑了,对杨大哥说:“你这位兄弟太腼胼,有点象“林黛玉”嗳。”程勇急忙阻止她说:“嗨、嗨,人家刚来,别乱给人家起外号好嘛?”

接着,程勇对路生说,杨大哥已经安排好了,路生暂且跟他住一间屋。旁边另一位漂亮姑娘也挤过来,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张露露”,住在程莉的隔壁,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还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彼此多多照应。张露露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盯着路生,让他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2. 大屋顶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几乎累倒的路生才跟着程勇他们的车回到了农场大屋顶。他坐办公室太久了,突然在机器旁站了一整天,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这个农场面积很大,程勇说有几百公顷呢,但什么也没种,一望无边长满了半人多深的荒草,风吹过去,草浪起伏,好像一个巨大的水塘,大屋顶就象停泊在岸边的一只小船。

一只大黄狗颠儿颠儿地跑过来,向程勇摇着尾巴。程勇拍着黄狗的头说:“这是郝老头养的狗,很温顺。他家里还有一只大花猫,它们俩可是好朋友。你瞧,在那儿里呢!”

顺着程勇所指的方向,路生看到在大屋顶门前的台阶上趴着一只黑底白花的大猫。路生喜欢猫,不喜欢狗,躲避着那条狗来嗅他的手。

程勇介绍说郝老板就住在这座大屋顶的里面,里面房间很多,还有“大虾”等几位留学生也住在里面。这样结构的房子路生在欧洲留学时见过很多,大都三层的样子。底层一般是客厅,厨房,餐厅,洗衣房及车库等,二层是主人卧房,客人用房和洗手间等。第三层实际上是一个大屋顶,也可以隔成几个小房间,供孩子或者客人居住。

程勇,程莉,张露露等几位留学生住在大屋后面的简易木屋里。程勇说,它们实际上是由过去的马厩改建的,全木结构,连墙都是由很粗糙的木板钉成的。程莉抢着插话说,他们现在住牲口棚,就是跟牲口一个待遇了。大家在一个槽子吃草,一个马圈里睡觉,程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到了程勇的房间一看,里面很宽敞,住四个人都没问题。睡床也是木制的,就是一个简单的木台子,上面有一个很薄的床垫,然后再铺上毯子和床单,就是一张床了,这让路生联想到了中学野营拉练时在农村住过的场院屋,

说实话,路生一点都不嫌这里的条件简陋,对他来说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睡觉就行了。好在德克萨斯的气候不错,已经是秋天了,即使这木板房子四面透风,也不觉得一丁点寒气。

程勇指着床上的一床被子说:“这是杨大哥专门给你买的新被子和枕头。知道你来美国不可能带被褥的,你就先用着吧,缺什么咱们以后再去买。”

程勇的话让路生大为感动,没想到他的到来给杨大哥添了这么多麻烦,真不知怎样感谢他们才好?

程勇继续说:“这里有卫生间,你收拾一下,冲一个澡早早歇息吧,累了一整天了。我就在隔壁打牌,有什么事敲敲墙壁喊一声就行。说着便走出了屋子。

路生这才把自己的行李箱搬过来,放在床头边,打开整理了一下,又去简单地冲洗了个澡,换上带来的睡衣,然后坐到了床上。本想补一下这两天的日记,可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实在睁不开了,刚躺下一回儿就睡的昏天荒地了。

睡梦中,路生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好像要出远门似的,可总是丢三拉四。不是找不到车票了,就是找不到箱子了,急的团团转,可周围连一个熟人也没有,不知求谁帮忙为好。。。。

也许是时差的原因,半夜里路生就醒了,看了一下手表也就是凌晨两点来钟。他不由地想起了国内的太太小汪和女儿小歆。“现在是中国的下午,她俩在干什么呢?小汪肯定是去上班了?小歆呢?也许正在上课吧。”路生瞎想着。他计划明天让杨大哥帮忙,抽空去附近的邮局打一个国际长途,给家里报一个平安,免得她们牵挂。

隔壁传来几个男女嘻嘻哈哈的说笑声,还有从木板墙上的缝隙透过来的光亮,那些人还在打牌。路生越睡不着,那边的声音就听的越清晰。没办法,他只好起来,撕了张纸巾把耳朵塞起来,可那些声音依然还是往耳朵里面钻。就这样,路生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地躺着,熬过了来美国的第一个夜晚。

  3. 秋风醉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路生就注意到德州的风。听杨大哥说,它从春刮到秋,从早刮倒晚,好像永无休止的样子,如今深秋了,这风依然没有止歇的意思。

这里的风尽管很大,刮起来飞天走地,草摇树晃的,却感觉不凉,且无尘土,只是听着耳边呼呼作响,好像是德克萨斯特有的背景音乐。

除了每天工作之外,路生回到农场后基本上无处可去。回来后他往往整理一下卫生,然后就是写日记,看书。程勇虽然与他同住一屋,却很少呆在屋里。即使回来一趟,跟他说上几句话,而后就匆匆离去,很晚才回来睡觉,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些什么?

不止是程勇,路生注意到那些中国来的留学生都神神秘秘的。有的今天还在小餐馆就餐,第二天就不知所踪。有的只见过几面,名字和相貌还没对上号就再也没影了。只听说某某走了,上学去了,至于去了哪儿,谁也不清楚。

渐渐地,来小餐馆就餐的留学生越来越少了,总共也就还剩六七个的样子。看来找到出路的都走了,留下的要么是没戏的,要么是另有所图,比如餐馆的大虾、小虾,以及程勇,程莉,张露露等几位。

那晚,路生有点累了,早早就关灯上床睡觉了。半夜里,他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噪声弄醒,仔细一听,好像是隔壁一男一女在说话。这房的木板墙也太薄了,还有一些缝隙,根本就不隔音,又加上夜深人静,对面的人即使在小声说话这边也听的很清楚。

呀,女的好像是张露露,可那个男的呢?不知是谁!

张有点焦急的喃喃声:“。。。不行,不行, 我没吃药。。。”

接着是那男的喘着粗气的声音:“。。没。。没关系的,哪能那么巧。。那么巧。。。”

俩人急促的喘息和着“格吱”,“格吱”的床板声,还有张断断续续的娇喘:“啊-,啊-。。”,一波接一波地从墙缝里钻过来,刺激着路生的耳鼓,让他的睡意全消。

张露露来美前是北京某外资企业的员工,不仅长相好,而且舞跳的也好。可不知凭什么门路,竟然钻进了这帮留学生的队伍。仅凭她的学历,在这里上学或深造都是不可能的,她急于要解决的也是生存问题,也许这就是她急于找男朋友的原因吧。

这些天总看到张露露缠着程勇,据说是她买了一辆旧车,有一些地方需要程勇帮忙调整一下,俩人每天都围着那辆车子转。那天张露露开车外出,竟然全程拉着手闸,生生把刹车片给磨坏了,程勇只好给她换新的。路生在一边给程勇当帮手,同时也学学修车的技巧。一会儿,张露露也凑了过来,斜靠在路生的侧面,一边跟他俩搭讪,一边观看程勇修车。

路生偶然一抬头,见张露露刚洗完澡的样子,头发还湿漉漉的,下身穿一件红色运动短裤,露着两条大白腿,脚上系着拖鞋,上身只穿一件白色短袖衫,显得无比妩媚。可是那短袖衫的领口也大了点,而且里面什么也没穿,一双雪白发育完好的半球几乎毫无遮挡地展现在路生的眼前,吓的他赶紧低下了头,心里扑扑地跳,生怕被她捉住了自己的眼神。

“咳,这女的也太那个了!”路生愤愤地想。。。

在此之前的一天,张露露借到了一盒录相带,邀请程勇,程莉等四五个人到她的屋子里去看新电影《辛德勒名单》。本来这屋还有一位女留学生小刘,可据说因为张露露喜欢交往,经常约人在屋里打扑克,闹得乌烟瘴气,影响了小刘复习功课,因此就搬走了,这下更方便了张露露。 看录相时,凳子不够,路生就坐在了她的床沿上,张露露干脆光着脚丫子上了床,坐在了路生的侧后。

录相放映中,路生觉得一只脚蹬到了自己的屁股上,于是略微挪开了一下。可过了一会儿,那脚又悄悄伸了过来,而且脚趾还故意抓挠路生,这下他不淡定了。

“什么意思呀? 试探我吗?”路生开始琢磨怎么办了。直接制止吗? 不行,当着这么多人,那闹的有点过了。躲开吗?也不行,别人会看出来的。怎么办呢?忍受下去,那就是接受了她的暗示,以后就不好处理了。

于是路生假装坐的有点累了的样子,把一只手撑到了身后,顺势抓住了那只伸过来的脚,免得它继续乱抓乱挠。身体挡着,黑暗中别人也看不见他的小动作。过了一会儿,那只脚就收回去了。自始至终路生都没有回头,更没有吱声。

隔了一天,路生在院里碰到了张露露,她一脸的不高兴,以不容置疑的语调对路生说:“找你有事,到我屋里来一下!”

路生知道,肯定是昨日自己的举动伤了她的自尊,要兴师问罪了。

果然,张露露一进门就开始大声嚷嚷:“你这个人怎么啦?开个玩笑,你就那么对待人家。”路生还真怕她的大嗓门喊的让其他屋的人都听到了,于是忙着道歉道:“对不起,误会了你的好意。不过在那个场合,那样有点不太合适。”

“我知道,你们文化人就喜欢象小刘那样的,酸不拉叽的女的,不愿跟我们这样的人交往。”张露露接着说。

“哪里的话呢,我刚来,什么都没搞定呢,哪有什么情趣跟谁谈朋友。”路生狡辩着。

“真的吗?真的没情趣?不过,。。”她瞅了一下四周,悄声神秘地说:“知道吗?有人看上你了,给你介绍个朋友吧,免得你寂寞。”

听她这么讲,路生倒也有点好奇。自己刚来不几天,竟有人看上他了?于是随口问道:“是谁呢?”

“本小姐,怎么样?人漂亮吧?”她快人快语地说。

“噢-,原来是你呀!”路生笑了,那笑容很诡异。

你道为何?尽管他跟张露露这个人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可是听人议论过她。她自称在北京外企做秘书,其实就是打打字罢了。她好高骛远,追求享乐,跟她丈夫离婚后就跑来美国淘金。前段时间据说是去奥卡拉荷马打工,其实是傍上了一个北京来的“大款”,可不知何故又回来了。杨大哥曾经叮嘱过路生,最好离这个女人远点。

想到这里,路生认真地推辞说:“别瞎讲,你那么年轻漂亮,我刚来,什么还没搞定呢,怎么敢攀你那高枝儿。”

“这有什么呢?这里的人都是刚来的,互相体贴一下有什么不好?放心吧,只是玩玩,不会赖上你的,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呢。”张露露一手向后拢着自己的头发,一边不依不饶,继续推销着自己的理论。

路生不想跟她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于是设法把话题岔开:“是啊,大家都是刚来,有许多事需要相互帮忙。如果你,还有程莉,有什么事需要我协助的话,讲出来,我一定会尽力的。”

张露露见路生说的恳切,也只好退了一步:“那好吧,以后我有什么事求到你门上,你可不许耍奸使滑啊。”

“那当然啦,远亲不如近邻嘛,你说的。”路生笑着说。

张露露也笑了,她笑的很灿烂。说真的,北京来的这些女孩子看起来个个都年轻漂亮,却也是鱼龙混杂,况且路生的心里还装着另外的计划,决不能因此而起波澜。况且道德和责任也在约束着他,他不能向前迈这一步。

前面大屋顶里面的几位住客也在骚动。前几天程勇半夜里回来,向路生透露了他刚刚看到的一件新鲜事儿。他说白天在大屋顶洗衣间洗过床单,放进烘干机里忘了取出来,半夜了才想起来。没想到去那里取了床单刚出洗衣间,突然看到“大虾”蹑手蹑脚地从二楼上下来,手里还提着一双鞋。嚯!俩人冷不防走了个对面,“大虾”顿时一脸的尴尬,“嘿”,“嘿”地打了个招呼就溜回自己房间去了。你道为何?因为那二楼房间里原来住着两位女生,一位走了,还留下一位。半夜了,一个大男人,静悄悄地从一个女生的房间溜出来,为怕楼梯响还把鞋提在手上,那情景该有多滑稽啊!

杨大哥对这些留学生们之间的风流韵事看的很清楚,当谈论起他们时感慨地说:“他们的爹妈把他们送到国外,本来是想让孩子们学到美国的先进知识,或许将来有更好的发展,哪里料到,他们连学校的门还没摸着,就先“自由配对”去了。这么短的时间,即使恋爱也是需要过程的,哪能这样草率就直接“私奔”而去呢?

别看杨大哥仅比路生大四五岁的样子,做事却十分稳重,为人正派。据说他因家庭成分的影响从小跟着姥姥在农村长大,后来进了一家县办农机厂做工,结婚比较晚。因他妻子是城市户口,而且他也具有较强的公关能力,因此得以调进了国际贸易公司,在公司内外人缘很好。他来到国外后,尽管夫妻分离,可他独善其身,即使周围有那么多年轻的女子,可据路生所知,在这个自由的国度里杨大哥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不仅如此,他还告诫路生要“三不”,其中第一条就是“不找情妇”,因为这不仅会影响自己的夫妻感情,给家庭造成灾难性后果,而且也会给自己带来无休止的麻烦。路生牢牢地记住了这一条,在美国的日子里,无论什么情况,从未越雷池一步。

不知咋地,路生竟然乱糟糟地回想起了这么多的事,都是隔壁那些噪音闹的。不行,明天还要上班呢,还是睡自己的觉吧。为了不受噪音的影响,他故技重演,找来了张纸巾把耳朵塞上,翻了个身,只顾自己睡去,至于程勇何时回到了房间,他都不清楚。

  3. 独木舟

话分两头。自从路生的太太小汪接到了路生从美国打回的电话之后,焦急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尽管路生不是第一次出国,可这次他的远行跟过去不一样,属于“私自出国”,严格来说是要受处分的。因此,路生对这次出国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甚至连自己的亲戚都没有一一告别,仅有很要好的几位知己知晓此事。

前面说到原先路生答应陪伴的那位朋友是去了纽约的,当他从美国返回后到路生家拜访,才得知路生也随后去了美国,顿时很不高兴,觉得路生耍弄了朋友。可是,在听了小汪的解释后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其实他应该高兴,路生这样做正是为了让他得到完全的开脱,不会对他的仕途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

还有几位朋友得知路生去了美国后都来家里探访,希望打听去美国的途径。这个小汪还真不好跟他们讲清楚,毕竟这不是一条“光明正大”的路,说的不好听一点,跟过去的“叛逃”有点相似。不过,时代变了,人们不仅不会因为某某出国滞留不归就另眼相看,反而充满了羡慕与赞许。

趁不住气的倒是路生工作过的公司,他们派了政工干部到路生家,一再追问路生的行踪,以及是否准备回公司工作等,对此小汪一概推说“不知道”,还反问公司,是否有责任搞清楚路生究竟去了哪里?是什么原因,迫使一个从国外进修归来的人要放弃这么好的工作愤然出走?公司应该检讨自己的责任才是。

说起来路生的确有很多机会留在国外的。他曾经在德国学习和工作过两年,后来还多次陪同地方的重要官员赴欧洲考察,出国参加进出口展览会等。因此有人纳闷:“你有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留在国外发展,而非要回到原来的公司不可?”对此路生的解释是苍白无力的,人们都以为他是在“唱高调”,这次路生的出走更加证明了人们的“先见之明”。

这样的“鼠猫游戏”也玩不了太久,公司终于从其他渠道弄清楚了路生不辞而别的原因及去向。为了显示管理的严肃及公正,也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公司作出了开除路生公职的决定,并把该决定书面通知了路生的太太小汪,小汪在随后给路生的信中提到了此事,对此路生一笑了之。

最让小汪难堪的是房子,那是公司作为职工福利分给的。既然路生脱离了公司,那就必须腾退房子,为此公司派人三番五次要小汪把房子退回,可小汪就是不退,还理直气壮地质问来人:“请公司调查一下路生为什么出走?他去了哪里?能否回来?你们逼走了我先生,又来逼我们母女俩退房子,难道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才罢休吗?”小汪的义正词严让公司来人无言以对。

此后不久,小汪在给路生的一次电话中讲,把路生排挤出走的那两位公司副总,一位被开除,另一位被降职了。当然,此事是否与路生出走有关联不得而知,但他相信“好人必有好报,恶人终尝恶果”,为此他高兴了好几天。可是,他也不能回头了。

至此,路生与大陆工作过的单位彻底脱离了人事上的关系,就像一只独木舟,飘向了茫茫大海,随波逐浪,知向何方?欲知他后来在这里生活的怎么样?请接着看下回。

 

2017年 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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