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时常感叹世事无常,人生难逃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其实世间万物生灵莫不如此。小黄的一生也是尝遍猫生百味,有阳光下的欢乐,有含着眼泪的微笑,也有无可奈何的失落。猫有灵性,有思想和喜怒哀乐,虽然不能用语言跟人交流,但长久的相处,人猫之间的默契有时比人和人之间的理解更深刻。
不记得因为什么缘故,一天我妈的同事抱了一只小猫来我家。这个新来的小猫咪吸引了全家的注意,我们都围着小猫说说笑笑,好像还在商量把小猫留下。这时原本也在我们身边的小黄突然站起身跑了。他并不走远,只是跑到离我们稍远的地方,刻意和人们拉开距离,静静地坐在那看着我们和小猫互动。我看着小黄,那是怎样的表情啊,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那哀怨无助的眼神。小黄坐在那不叫也不动,像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和他无关的天伦之乐。
我心一酸眼睛一热,忍着泪水把小黄抱起来说,咱不要小新猫,只要你。我一边说一边抚摸着他的脑门,小黄听懂了,难过的样子稍稍减轻了一些。妈的同事赶紧把小猫抱走了,小黄终于又活跃起来,恢复了他神采飞扬的本色。
小黄本事越来越多了。他身手敏捷,能徒手抓苍蝇,随手一爪就能打死一只从他面前飞过的苍蝇。家里老鼠久已销声匿迹,小黄在家的时候基本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机会终于来了!一天小黄发现一只鸟儿在院里溜溜哒哒找食,小黄悄无声息地接近它,转到最好的进攻角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一举将小鸟擒住。可怜的鸟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小黄口中的猎物。小黄志得意满地叼着战利品跑了一小圈,然后并不急于享用,而是把已经咽气的鸟儿放在院子中间,玩起了他平时抓到老鼠后最爱玩的游戏。他一会儿伏下身体做捕食状,快速把鸟儿叼起来摔来摔去,然后放下鸟儿轻轻拨拉几下,如此往复,玩得不亦乐乎。我站在院里兴奋地看着小黄嬉戏,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猫咪抓到鸟儿。正在小黄飘飘然陶醉在抓鸟儿的喜悦当中,又一次把鸟儿放下,转身准备做下一次假装捕食时,一只黑色野猫不知从哪闪电般飞奔而至,说时迟那时快,野猫叼起鸟儿又飞奔而去,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小黄呆呆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地面,好像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到嘴边的猎物就这样不见了。他不甘心地一遍遍闻着刚才抓到鸟的地方,仿佛在确认刚才自己是否真的抓到过什么。地上还残留着少许细碎的鸟毛,小黄终于意识到猎物真是被抢走了。他沮丧地一圈圈绕着案发现场走来走去,显得又委屈又狼狈。
我一直不知道小黄为什么没去追赶入侵的抢食者。现在想来也许平时虎头虎脑的小黄终究是个家猫,面对神出鬼没凶残的野猫,小黄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是无力跟野猫抗衡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捕捉的美味得而复失,猫生最大的悲哀也不过如此吧。
小黄渐渐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活跃好动了。每天我放学回来他不再撒着欢儿叫着、绕着我跑来跑去,即使跟着我也显得平静稳重。乒乓球沙包他早就没有兴趣了,院里的豆梨树也爬的少了,更多的时候是在树上磨磨爪子,然后象征性的爬两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叫他大喵,不再是喵喵了。大喵中年发福,体态有些臃肿,屋门原来留的猫道已经狭小不能通过了。好在大喵出门也不那么频繁了。一天下午大喵在一个房间发现了一个疑似鼠洞,这个发现似乎激发了他的捕鼠本能。大喵冲着“鼠洞”严厉地叫了几声以示警告,然后守着鼠洞坐下准备一举把钻出来的老鼠抓获。那是一个慵懒的午后,暖暖的阳光下,大喵守着鼠洞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还胡噜呼噜地打着鼾,估计在梦中已经把可恶的老鼠抓住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