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仙女木撞响警钟

刚过去的七月是全球有温度记录以来最热的七月,肯定会给气候暖化论支持者和反对者之间的辩论火上加油。不管争论是在科学,经济还是政治层面,反对和怀疑者们的一大心理因素是气候变化即使为真,其过程也缓慢得很,恶果真要显现,比如海水侵入城市,也是几代人之后的事情。果真如此吗?史上的新仙女木气候事件便是最好的警钟。

新仙女木 (Younger Dryas),是史上一个对今天人类极具意义也极具戏剧性的地质事件,大约距今一万三千年,当时最后一个冰川期结束不久,星球迎来一个小阳春,万物复苏,处于石器和游猎时代的人类在春天的拥抱下得到长足进化。

气候暖化,使得史前加拿大地区冰川迅速溶化,包括巨大的阿加锡孜冻湖(今天的大湖区),巨量雪水突破冰堤,泄入北冰洋和北大西洋,2010年英国的University of Sussex in Brighton的科学家从地质证据中发现,仅两次大洪水就向北冰洋泄放了几千立方公里的淡水。这里就要说到向北半球输送暖气的大洋热盐环流(thermohaline circulation),南非附近温暖的海水被该环流往北带送,由于暖和比重小,接近洋面,沿途不断向大气释放热量,到了冰岛和格林兰附近,该环流已变得很冷,因而比重加大而下沉,然后在大洋深部折返往南运行,周而复始。但是由于冰川溶化,大量雪水流入北冰洋,将海水稀释淡化,比重变轻,因而破坏了热盐环流在那里的下沉和折返,最终导致环流关闭,其后果是地球大部分陆地一夜间被打回冰川期。

这个称为“急冻”(Big Freeze)的著名突发事件,从触发到完成只经历了十几最多几十年时间,在地质概念上就是一夜降临,即使以人类生命来衡量,也是相当快速吧,比如你大学毕业,温暖的气候下爱情春暖花开,但到了你孩子进小学或中学时,你就不得不带着他们在暴风雪里逃亡了。急冻之后是一千三百年的漫长严寒(那包含了几代人?但在地质史上也就是白驹过隙),北半球很多地方,只有坚强耐寒的植物,比如八瓣仙女木(dryas octopetala,一种蔷薇类花木)才能生存,它们的花粉以后在那个地质断层被大量发现,因而获得被用以命名的荣誉。

严酷的寒冷干旱气候,大地万木箫条,动植物大量死亡,食物急剧减少,幸存的人类,不得不向今天中东的两河流域迁徙,并在那里开始了有意识的农耕。

地球是个复杂系统,气候暖化带来的系统干扰,其效果并不会以线性的形式显现,有时甚至会出现相反的效果。最先表现的往往是极端气象频仍,飓风,暴雨,暴风雪,大旱,所以不要吃惊于大保险公司往往是气候暖化对策最积极的支持和参与者,极端气候灾害的理赔费用越来越高,没有人比他们对气候变异的真实性更为了解了。

有人或许马上会想起去冬北美的暴寒,因而对气候暖化嗤之以鼻,其实他们有所不知,冬天的暴寒暴雪,很可能正是气候暖化的直接后果,倒不是因为引起新仙女木事件的大洋热盐环流,而是因为地球系统的另一特征 - 极地急气流 (polar jet stream)。极地急气流是围绕极地波动起伏的气流环圈,就像一道屏障,把极地的寒冷圈在其内。当气候暖化,大量证据显示北极受到的冲击尤甚,比如海冰融化到了已经影响北极熊生存的地步,这也严重削弱了极地急气流,使其无法有效抵挡冷空气从极地向北美大陆扩撒。

气候暖化的科学自然还很不完善,但人们也不应抱有侥幸心理,以为这必定是一个可以推给后代解决的问题,说不定我们在有生之年,便会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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