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焉知......
在被孩子们冠以”杀鱼犯”的名头很久之后,我终于也受不了一条又一条美丽的小生命在我手上死去的折磨,于是鱼缸里新换了一波鱼。
这次换成了冷水的金鱼,相比孔雀鱼便宜很多好养很多。买了六条,加起来却几乎只有一条孔雀鱼的价格,至今有四条还好好地活着,真是给面子至极。
我自然也格外殷勤地伺候它们。早上下楼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鱼缸喂鱼。爱儿后来看到我站在鱼缸前面,就会说,“妈妈,你又在看你亲爱的鱼们啊!”我笑,这些鱼好像真的像我养的又一批小孩。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金鱼的雌雄分辨比孔雀鱼难多了。它们混养在一起,在外形上完全看不出男女的区别,俨然比人类进化得还好——人类已经开始朝着这个方向大踏步迈进了。
不过养了这么久毫无动静,这些金鱼怎么看都是同性了。
这让我多少有些怀念养孔雀鱼的时代,那些骄傲的女鱼和顽劣的男鱼结合诞生的最开始小米粒大小的小小孔雀鱼,简直可爱透顶。爱儿他们还给那些小鱼起名字:Speedy,Speedy Junior,Speedy Junior Junior……
可惜那些日子一去不返了。
喜欢养鱼,无非是我太喜欢看鱼游泳了,那么流畅优美,柔滑无骨的样子,让人看见就心生柔软与怜爱。在我眼中,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什么可以媲美鱼游泳时的美妙身姿了…….或者刚出生不久还可以光着小肉身子的婴儿除外。
不过我很快发现这些金鱼们吃饭远不如孔雀鱼斯文,每次都张着好大的嘴巴露出水面,完全不顾吃相,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让我想起孩子们小时候吃奶时张着小嘴巴急切寻觅食物源头的画面。孩子们长大了吃相再没有那么迫切过,而鱼们,估计它们是怎么都改变不了这种吃相了。
我曾经看到一些文章说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这是多浪漫的一生啊。我以前这样相信,现在却一点都不信了。因为每次我走向鱼缸,鱼们就像欢迎主人回家的小狗那样摆着尾巴欢天喜地地扑向鱼缸缸壁——脸都要挤扁了。我把这看作是对我的热情,无关食物——要是这样多好呢。
不过大约总是离不开喂食物的功劳。我站在别人的鱼缸前,站在商店的鱼缸前,那些鱼理都不理我——所以鱼是有长久的记忆的。当然,鱼也是有良心的——这摇头摆尾挤扁脸的热烈样子很能安慰我的心。
所以我又一次证明了一直以来自己的一个任性的偏见——别人说什么,听听就好了,千万别随随便便就信了。大到对国家大事,春秋千古的历史传闻,小到对别人的判定流言,甚至小到对那些完全不能为自己申辩的动物,鱼类,飞虫,或者一只蚂蚁,人类自以为貌似真理的认知。
其实共生在这世间,各各不相干,更不要提相知了。谁敢说自己就真的知道什么呢?无非是些茶余饭后的口舌。不过但凡是口舌,说出去的话就总也有人信,并不用心分辨这里面强加了多少无意和有意的主观。
大约因为认识到这一点,对于人和事,我现在越来越没有兴趣评论什么了。世间事多是以讹传讹,甚至有很多打着科学的名义。
比如我就曾经信了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比如我那天言之凿凿地给凡儿洗脑:据科学研究,人是有灵魂的你知道吗?而且灵魂是有重量的。所以不要怕死亡,因为人是不会真的死去的;但是也不要做坏事,因为你做过的事你的灵魂早早晚晚都要承受那些结果。
凡儿本来闭着眼睛享受让我按摩,倏地睁开对着我,仿佛我叫醒了一道闪电,热切地说:“妈妈,我知道这个!不过这只是一个人说的,说人的灵魂有21克,但是并没有证据证明他这种话是对的。”
嗯?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的呢?我好奇。这么神秘的事他竟然知道了?
凡儿答,“就在你给我们买的那本Physics的书里啊!”
那是一套少儿读物,厚厚的几本,我买来放在那里,没有注意到凡儿什么时候已经读完了,更没想到那种书里居然还有这个。
看着凡儿亮晶晶有点得意的眼睛,真是又高兴又觉得郁闷,这个小家伙读书也算是过目不忘了,不过显得这么有知识的样子,还能不能让我好好地洗个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