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冬天的带着雾霾的晴朗里,我在久光门口见到你。久光门口是等人胜地。从它开幕开始,总是约在那里和朋友见面。这次我约的是你。手上已经戴上了戒指。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来。
你在新公司,来上海见东亚区的头头。我在家放假。只是通过David知道了你也在。周末,你来见我,也是一样的黑色大衣。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我的家乡见面,却已经分开。
见到你向我走来,身边的人流喧闹忽然像是都停下了。和你在一起有过很多很多次,因为你的出现,把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暂停了。而从来没有一次,像那天那么安静。Literally的安静。
我伸手要和你握手,这本来就是一个不知所措的举动。而你一把拉过我拥抱了我。我的脸贴着你,像过去一样。可是一秒钟你就放开了我。这是一个朋友之间礼尚往来的拥抱。你说 hey, congratulations。
要不是人来人往的久光,门口热火朝天的什么活动,我真的不能放开手。一年多以前你还是那个在深夜里抱我,说我的发梢要剪了,不然老是蹭得你胸前都起疹子了。现在你在一个巨大的商场门口,像来过年的旅客一样,祝贺我新婚。
你问我,想去哪里。我说随便的。其实你来上海的次数比我还多。我是离开家以后几年才来一次,而你在我们公司的时经常过来。上海有你们团队两个非常厉害的人,一样非常非常地聪明。可是你说,这是你的家乡呀,你来决定。
我想说,去我家吧那么。我家今天没人。连阿姨也不来。难道不应该像读书时候趁家里没人,把男朋友带回去。而你还从来没有见过我在上海的家。昨天刚刚换洗了被子床单,超级超级软和舒服。我很想把你带回家,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要你像过去一样在柔软的床上抱着我,让我好好地睡一觉。可是我已经不能这么说了。我只能说,其实这里附近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我带你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吧。
我们打车去了交大校园。我说你过去那两个超级聪明的员工都是这个大学里出来的。虽然他们不一定曾经在这个campus,但是带你看一眼。我因为早早离开,从来不曾有机会升读这样的学府。这里安静,其实我也没有进去过。我们逛一圈再去喝杯东西。你说好的,这个安排可真是a pleasant surprise。
那也是你第一次进入一个中国的校园。徐家汇的交大其实乏善可陈。树叶都差不多掉光了。无趣的建筑,无趣的楼房。冬天的下午是一种灰黄色的感觉。可你很感兴趣。我们谈到了各自的大学。你的母校有非常漂亮的建筑,和我们的完全不同。和你并肩走在一个完全不属于我们的校园里,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像过去一样挽住你的手。但我想你是不会让我挽住的。对于你来说,我已经有了别的身份。我们还去了一栋教学楼,在一间门开着的教室里坐了一小会儿。我坐在你后排,敲你的肩膀说,would you like to ask me out for a coffee。
你笑了,说would you like to go for a coffee。
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在新加坡办公室见面时你对我的说的话。时过境迁,在这样一个冬天的下午,我的眼睛瞬间控制不住都是眼泪。
你看到了,拍拍我的手说,hey it's ok, it's ok。
当时我心里反反复复地想,我究竟是干了什么。我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我有一个非常大的钻戒。这个钻戒在冬天的阳光里面特别亮,简直像一枚玻璃。你看着这个钻戒,对我说,what's the matter?
我只能说,没事。我们走吧,去喝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