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 妈妈走了
?“当然有，”任飞翔微笑着说：“如果你交给我办，就会快得多。先把看病资料送给我，我只需要两个星期替你翻译，然后找个专家替你诊断，看是否需要来美国就医。说实在的，我是绝不忽悠病人来美国看病的，全是自费，做一个手术十几万美元，不是一个小数。如果国内能治的病，没有必要劳民伤财跑到美国来，甚至倾家荡产，卖了房子来看病。”
“另外，把我的收费标准说一下，”他抿了一口咖啡：“我替你翻译所有的看病资料，收两千美元。然后我替你找一个专家看看资料，专家收费也是两千美元。专家会建议你下一步怎么走。如果病人真的需要来美国手术，需要全程陪同，我可以提供十六个小时的服务，八千美元。我不管陪床，再说这里住院不需要陪床，有护士就足够了，关键是帮助病人和医生交流。住院之前，我可以帮忙找合适的旅馆先住下，看病后再决定要不要租公寓。”
听到这里，赵跃进看了张紫蔷一眼，意思是：“难怪你男朋友这么热情，原来是做生意啊。”张紫蔷也看着赵跃进，眼睛里说：“当然！”
魏大嫂痛快地说：“钱不是问题，我今天就是带着现金来的。如果真的需要来美国，我希望找最好的医生看病。”
任飞翔笑了：“休斯顿癌症中心里，没有“最好医生”这个概念。你想想，如果那个所谓“最好”的医生离开了，医院怎么办？医院之所以水平高，因为是一个小组在给你看病。主治医生讲解病情，其他医生，心脏科，肾科，血液科等等的医生都到场，由大家共同诊断。”
“那么”，魏大嫂问：“任先生，你觉得，休斯顿癌症中心的医疗水平和国内相比，高些还是差不多？”
任飞翔非常肯定地回答：“当然这边高很多，根本没有可比性。休斯顿癌症中心是全美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癌症医疗中心，决不是虚名。我前两天就接了一个病人，一个三岁的孩子，脑瘤，在国内已经判了死刑。家长不甘心，卖了房子到美国来看病。我拿资料找到医生，医生一看就说需要马上手术。昨天做了手术，非常成功，医生说可以痊愈，不会有后遗症。那个妈妈当场就高兴地哭出了声，父亲和爷爷也泪流满面。”
魏大嫂又想起一件事情：“我们已经交钱给医院国际部了，片子和资料也都给他们了。现在再请您帮忙，不会有矛盾吧？”
“这倒不会，”任飞翔说：“我建议您先把现有的资料给我，我找个专家看看，然后我们再决定下一步。如果需要从国际部拿回资料，您就通知他们说您改变主意了。请他们把钱和资料还给您。这点您放心，您的钱是交给医院的，百分之百会退还给您。”
魏大嫂放心了，她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利索地打开自己的名牌挎包，掏出一个信封。往四周看了看，说：“咱们在这里数钱不太好吧，到您车上去数。”
赵跃进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收据可以在这里写。”
魏大嫂说：“对啊，收据，你就写咨询费吧。”
听了这话，张紫蔷立刻起身，跑到咖啡店的柜台前，要来了一张巴掌大的纸片，和一只圆珠笔。任飞翔看看那张纸片，是咖啡店的菜单，他翻到背面，开始写收据。魏大嫂收好收据，四个人就出了咖啡店。
魏大嫂和任飞翔到车上去数钱了，张紫蔷和赵跃进在停车场上等着。赵跃进说：“你的这个男朋友不错啊，我在休斯顿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有这样一群人，专门帮国内人来美国看病。”
“我也是认识了他才知道的，”张紫蔷笑着说：”医疗中心里，好些中国人干这个。他们不光是帮忙看病，有些人还买了公寓，专门租给国内来的病人，也租给国内来培训的医生。飞翔就有几套公寓出租。就是因为找我做租房中介，我们才认识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赵跃进点点头：“很精明，他直接就收现金，税都不用交，估计能挣不少钱。现在国内的有钱人太多了，花钱买健康是不会吝啬的，就像魏军大嫂一样，这个生意大有前途。你总算找到一个满意的人了！”
张紫蔷也笑了：“我也是这么希望的。”两个人说说笑笑，看见大嫂一个人走过来，才分手。
儿子魏晓波已经是一名医生了，收入比父母加起来还多，赵跃进总算是松了口气。女儿魏晓明开始准备选大学了，晓明喜欢学法律，想到加州去上学。这一次赵跃进夫妇改变了策略，他们说服女儿就在德州上大学本科，为父母省点学费。
他们答应女儿，只要同意在德州上大学本科，他们会承担将来的硕士，博士费用的百分之八十，如果去外洲上大学，一半的费用都要靠她自己贷款。听了父母的条件，魏晓明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正在魏军和赵跃进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魏晓明拿了一张纸出来，她看了父母一眼，说：“只要我同意在德州上本科，将来不论我去哪家大学学法律，你们都会承担全部费用的百分之八十，是这样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又说：“正好爸爸也回来了，咱们写张合同吧，你们俩都要签字。”
魏军夫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盯着自己的女儿。片刻，赵跃进才说：“你还没有开始学法律，谁教给你的？动不动就要签合同。”
魏晓明顽皮地笑了：“你们别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懂。放心吧，我不会像哥哥那么幼稚，不过，你们也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让我还学费，签了合同，就有了法律效益。你们就不能反悔了。”
魏军和赵跃进突然变得木纳起来，完全听从女儿的指挥。他们按女儿的意思写了“合同”，又上签了名字和日期。魏晓明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张纸，对父母说：“周末我们去邮局公证。”然后才转身回自己的房间，留下目瞪口呆的父母在外面。
愣了半晌，魏军才感叹道：“后生可畏啊！这么点的孩子，比我们俩加起来都厉害，将来一定是个好律师。”
二零一五年的秋天，赵跃进刚进学校办公室，就收到老人公寓的电话，说赵妈妈今天早晨没有醒过来，就这样安静地走了。
赵跃进跌坐在椅子上，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打电话给儿子：“波儿，你姥姥去世了，我先去老人公寓，你去接晓明，一起过来给姥姥告别一下。我这就给你爸爸打电话，不知道他有没有空回美国一趟。”
老人公寓里，赵妈妈安静地躺在床上。据隔壁的老人说，昨天晚饭时，还见到赵妈妈，打过招呼，没有看出什么地方不对。没想到这么快。两个孩子都是在姥姥身边长大的，尤其是妹妹魏晓明，她站在姥姥床边，默默地掉了一会眼泪，突然说：“我不想让姥姥火葬，太残酷了，我想要姥姥舒舒服服地躺在漂亮的棺材里。”
赵跃进诧异地盯着女儿，过了一会，她好像突然醒悟过来，肯定地说：“说得对，美国是可以土葬的，姥姥在我们家住了十几年，一定也不愿意离开我们，我想就葬在美国吧，我们也可以常常去扫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