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与性欲

学者,诗人,书画家,一级美术师。职业认证网球教练。现任“北美中红书院”主席,”中华文化交流大使“等职。号白水道人,老泉,画泉(多用于画款),西邑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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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推送了朱新建的《美人要淫,英雄要邪》 ,一天之内阅读人次过10万+,今天再推送一篇朱新建关于爱情、女人与审美的文章。

 

 

性欲的宣泄
朱新建《打回原形》

 

 

世俗的老练和审美上的老练根本不是一回事,有很多人在世俗的利害关系上斤斤计较,老练得很,可是审美上稚嫩得一塌糊涂,幼稚得要命,这种人做出来的东西是最差的。

 

按照弗洛伊德泛性论的说法,一切艺术行为,都是性欲不能满足的一种变相宣泄。他认为,每个人的性欲都不能绝对被满足。就算你是皇帝,是那种昏君,不受各种道德制约,也不受皇太后制约,掌握全部权力,把精力全部集中到宣泄自己个人性欲上,这样一个皇帝,能不能满足?也不能满足。因为身体是有限的,你即便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有三千粉黛,一个人有多大本事?所以性欲最起码受到个人生理的限制,还是不能满足。这种不能满足最后就变相地宣泄在艺术作品上。

 

当然,我不认为他说的全对,因为确实有很多跟性欲没有直接关系的艺术作品。我们随便举,屈原的《离骚》,里边有跟性欲有直接关系的,也有跟性欲好像没有多大关系的,比如《国殇》等篇章。但是我们再追究,西方有学者认为,我们对异性的骚动,对性这个问题,内心要有比一般人还要强烈的骚动,才会开始动手画这种题材。比如我喜欢周围某个女人,那么在画里边多多少少会有她的影子。或者我喜欢的艺术作品里的女人,包括国外的、国内的、电影里的、戏剧上的、小说里的,多多少少肯定都有影子在画里面。所有我喜欢的女人的东西,里面肯定都会有。

 

我现在已经不太喜欢用很大的词了,比如爱情,我觉得这是一个过于大的词。自由、民族、幸福,等等,都是很大的词。我觉得这么大的东西,全世界是不是有,我不知道。这种英雄情结,比如为民族增光,刘翔跑110米栏拿了冠军,聂卫平下围棋能把日本人打败,破了日本人的神话,按理说应该跟性欲没有关系吧?西方一些学者认为,也是有直接关系,因为这种英雄行为,都是雄性为了表达自己的威猛,表达自己的雄性特征,为了让雌性喜欢他。一个男人就应该不怕死,英勇无畏,女人才会喜欢他。要是男人畏畏缩缩,敌人一来就躲起来,吓得浑身发抖,你说女人会不会喜欢?当然不会的。女人肯定是喜欢更英勇顽强的、更不屈不挠的男人。所以西方学者认为这样的情结也是跟性欲有着莫大的关系。

 

爱情这个词的定义也很难下。比如我看到一个女孩,喜欢她,我当时就说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死,这个说法不是假的,当时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坚信是真的。年纪大一点的人,老练一点,就会想,他也就是一时的想法,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年轻人因为不太有经验,就觉得这个想法是天经地义的,肯定不会变。如果他们成为夫妻了,三年以后生了孩子,过两天又打得一塌糊涂。你问他当初怎么回事,他就说,我说过这个话吗?他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这个东西太容易变。从生理上看,实际确实是需要你变的。从物种遗传角度讲,你是一个雄性,你跟这个雌性结合以后,生下后代,你这个雄性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当时你有疯狂的追求欲望,也是为了不顾一切地把后代延续下去。你完成以后就会说实话,要不然你就死掉算了。

 

动物学中有一种比较残酷的解释,就是男性可以被简单地理解成一个精子携带器,你把精子放出去,实际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可以去死了。很遗憾,你没有死掉,于是你又准备放第二次、第三次。这样的释放从物种学的角度说,实际是在增大概率,种子选择程度增大,再换一个,可能性又大一些。物种延续的需要迫使你见异思迁,也就是花心。这其实是一种动物本能的驱使,所以小说里边说这个人禽兽不如,意思就是说你不是人,人不应该这样,人应该有道德。像梁山伯与祝英台,至死不渝,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变,我们叫它爱情。爱情我是没有看过,我只看过平平淡淡,大家白头到老,两个人都有道德水准,不吵架,好好关心自己的子女,好好过日子,相安无事,这就很好了。整天在家里爱得死去活来,那是没有的事。所以爱情这事我不太好下定义,只能说人们向往这个东西。

 

我画的是我认为女人美的、好看的、诱人的地方,我没有专门盯在爱情上。李小山说过,朱新建画的女人,没有职业、没有道德、没有思想,只有春困与性欲。他当然是批评我的意思,但是我以为他说得对,所以这段话我经常引用。我有一个德国朋友,他就说,李小山说得对,正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女人,女人是具体的,她不可能光有跟男人搞来搞去的这一面,她有她的文化程度,她有她的固定职业,她有很多具体的东西,这些东西加在一块,有时候往往会让你忽略掉她是一个好看的女人还是不好看的女人,会有人关心居里夫人好看不好看吗?没有人关心。所以实际生活中没有抽象的女人,就像实际生活中也没有抽象的男人,甚至没有抽象的人。

 

这个在哲学上很难给定义。所以他说,正因为没有这样的女人,才需要艺术家来塑造这样的女人,比如潘金莲,就是这一类的典型。你发现潘金莲当然李瓶儿也差不多是这样她们也不知道饿,也不知道饱,整天就知道跟男人黏来黏去,搞来搞去。她在小说里面就变成这样一个形象,西门庆也是,不吃不喝,整天就知道跟女人搞。他是文学里面的一种类型。猪八戒也是文学里面的一种类型,整天偷懒,占小便宜,使各种小奸小坏,长得又很丑陋,但是就没有男人去抗议,这是侮辱我们男性。无所谓的,你爱怎么讲就怎么讲,他是猪八戒嘛。但是我画这样的女人就有人跟我烦,说我在侮辱女性。我只是在画一种类型、一种倾向而已。

 

我们通常说的艺术成熟,和一个人的成熟是两个概念。艺术成熟通常是指他对事物的审美能看得更深刻一些。世俗的因果,他完全知道,但是他不在乎,他要的是审美的那一面。《水浒》里边的一百零八将,你要从社会世俗的因果或得失去看,个个都是严重犯罪分子,杀人放火他们什么事没做过?但我们从审美的角度去看,个个都是侠肝义胆。但是我现在把一个工厂老板杀掉,然后把他的钱拿去分给工人,我肯定犯法。所以这个事情要看你是从审美的角度看,还是从世俗的是非得失角度去看。

 

所谓老练,是指艺术上更加老练,审美上看得更透彻,而不是指他对世俗的利害关系更在乎。对世俗的利害关系更在乎了,肯定对艺术非常不利。审美上当然越老练越好。歌德完成《浮士德》的时候,已经八十多岁了。按理说,一个八十多岁的人,不可能写出浮士德对一个少女那么热烈的想法,想得昏天黑地的,这就证明歌德在艺术审美上是越来越老练了,而在情绪上却越来越天真,越来越纯情,我觉得这是很厉害的一个人。所以我觉得世俗的老练和审美上的老练根本不是一回事,有很多人在世俗的利害关系上斤斤计较,老练得很,可是审美上稚嫩得一塌糊涂,幼稚得要命,这种人做出来的东西是最差的。

 

“结壳”就是我们说的徒有其表,他内心已经没有热情了,但表面的形式越来越熟练,我们通常就说他结壳,就是没有生机了。所以艺术的价值很难判定,它不是一个外在形式的价值,不是说身高多少、三围多少、体重多少,就能判定有多少价值。它是内在感受型的价值,这个价值比较难表述。

 

我到今天的认识是,审美的层次就是在比谁更真诚,而不是说谁的形式更花样翻新,形式完全可以不动。你要讲腐朽,谁的形式有齐白石腐朽?你要讲时髦、轻佻,谁的形式有林风眠轻佻?水粉、明暗、高光,他什么都弄,无所谓,他依然那么朴素、那么真诚。你要说瞎弄,谁瞎弄得过关良?整个跟涂鸦一样,但是他内心的文化层次在那儿,对文化体会的深度在那儿,你就觉得他非常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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