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言情小说 锦瑟年华横塘渡(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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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人们刚开始上班,酒店里的服务员们也似乎还沉浸在新年气氛中,显得有

些懒洋洋的。

与往日的繁华不同,店里的客人很少,也很安静,尽管如此,华轩还是特意选了楼上的包
 
间。
 
包间古色古香的,墙上是几幅楠木边框的唐寅的山水刺绣条幅,角落红木高几上摆放着的
 
是翠绿翠绿的富贵竹,桌子中间的花瓶里插着的几支寒梅,枝上零星而娇小的红色花朵正
 
散发出幽幽的清香,这一切正应了包间的名字---羲和雅居。 
 
 
华轩和邓琴琴没心情研究菜单,随便看了看,指了几个菜,就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可以了,你们出去息着吧,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叫你们。”菜上齐后,华轩客气地朝服务
 
员挥了挥手。服务员退出去时,还体贴地帮他们掩上了门。
 
“你有话要问我,是吗?” 邓琴琴终于沉不住气了。
 
“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今天主要是想为你送行,如果你饿了,我们可以先吃饭。”华轩在
 
生意场上打磨了许多年,当然知道越是急的事情,就越是要沉得住气。
 
“当然了,婚都已经离了,我们间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呢?”虽是自己提出的离婚,且也随
 
了心愿,邓琴琴仍似有满腔的幽怨。
 
“对不起。”华轩又一次诚恳道歉。
 
“不,我从没怪过你,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们只是不合适而已。我知道是我错了,我觉
 
得人这一生犹如逆水行舟,路上会遇到很多急流险滩,也会经过很多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年轻时当我看到有处港湾很大也很迷人时,不觉就被它吸引了,盼着能停靠下来,全不问
 
它是不是愿意接受自己,适合自己,就一厢情愿地留下来,以为从此便可在那发芽生根。
 
可我却没想到,再平静的港湾也会有暴风雨的,没有找到那个可以同舟共济的人,我怎么
 
能够靠岸生根,我觉得自己始终是一叶孤舟。因此我决定继续向前,去对的港湾
 
发现那个对的人”邓琴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发现有些口渴,华轩递过水杯,
 
邓琴琴一仰脖灌下了有大半杯,水里有淡淡的咸。
 
”你啥时变得这么文青了,瞧,把自己都说感动了。“华轩边说边递过一叠纸巾,刚开始,
 
邓琴琴总是被华轩的体贴感动,可时间长了,她却发现,那不过是他从小就被调教出来的
 
好教养,他的体贴,他的温情总是含着丝丝敷衍。
 
比如现在,自己的这番铭心刻骨的感慨,他又真正听进去多少?
 
”有事,你请问吧。“,邓琴琴明白,这也许是两个人的最后的相聚,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给
 
华轩留下一个无理取闹的坏印象,于是勉强笑着说。
 
 
“那好吧。”华轩犹豫了片刻,放下手中的水杯,神色开始凝重起来。有些事不问清楚,
 
他永远就无法释怀,无法放下。
 
“什么事,请说。”见华轩的表情非同寻常,邓琴琴也警觉起来。
 
“刘芷韵,这个人你认不认识?”华轩一边问一边观察着邓琴琴的反应,如他所料,邓琴琴
 
不仅脸色发白,还不自觉地上扬了双眉,甚至瞳孔有些放大,卓尔告诉过华轩,人只有在
 
很紧张时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半天,邓琴琴才勉强笑道:“认识倒是认识的,只是不太熟悉。”
 
“真的不熟?我说的是我以前工作单位的那个工会主席。听说她是横塘化专管理专业的第
 
一届毕业生。“华轩说时特意加强了最后一句的语调,然后他抱着胳膊一副成竹在胸的样
 
子盯着邓琴琴。
 
”嗯“邓琴琴强作镇定,再次想端起水杯喝水,可惜,那早已是只空杯,放下杯子,她脸上
 
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那我们先吃饭吧。“华轩似乎也不勉强,率先拿起了筷子。
 
 
”听说你要去国外发展,我朋友在美国正好有间酒店想出手,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帮你
 
买下它,如果我没记错,你大学学的应该是酒店管理“华轩不经意似的边剥着虾边问。
 
“是,可惜我从来没用过它。”邓琴琴点点头,放下筷子,看着窗外的点点繁星,神情看起
 
来有些落寂,或许她想起青春年华里的自己也曾是有过这样或那样的抱负的。
 
“ 如果可以,我想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你,就算再补偿你一笔青春损失费吧。”把剥好的虾放
 
进邓琴琴盘子里,华轩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华轩哥,请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忘掉你的。你给我的已足够多
 
了。“邓琴琴泪花闪烁,似乎一低头,眼泪就会流出来。
 
”我就是这个目的,我就是要你忘不掉我,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哦!“
 
”我不会,我一定要很快忘了你,重新上路,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 。“邓琴琴倔强地昂
 
起了头。
 
”是啊,琴琴,你才三十多岁,确实没必要和我这个老家伙耗着,但你在寻找自己爱情的
 
时候,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的。有空你可以看一下米兰桑德拉的《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
 
轻》,太安逸的生活也会让你迷失掉自我的。“说这话时,华轩眼前忽然闪过韩教授的身影,
 
那个好为人师的老头,现在怎么样了?他和向云锦还有联系吗?华轩的心再次抽痛了。
 
 
邓琴琴咬着嘴唇,定定地看着华轩。
 
“是不是当年的好多事你都知道了,你来问我,只是为了求证,是不是?”她问。
 
“可以这么说。”华轩点点头。
 
“那么你相信我并没有出手害向云锦吗?”邓琴琴盯住华轩的眼睛轻声问道。
 
“相信,你跟赵瑟瑟不一样,你一直就不是个有心计的人,而且你还比她们善良。”
 
“谢谢你。有很多事当年我并不知情,很多是好几年后才知道的。比如那个工会主席,
 
  竟会和我妈是转折亲加室友,但是她做的事却并不是我妈妈指使的。”邓琴琴理了下
 
耳边的长,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后说。
 
“这我知道。”华轩点点头,望着邓琴琴,鼓励她说下去。
 
“那时,集团公司的下属单位每年的生育指标都是恒定的,一旦超过,全单位人的计划生
 
育奖金都会拿不到。那奖金大约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所以工会搞计划生育的人压力也很大。
 
谁破坏了指标,让大伙拿不到计划生育奖,在单位简直就跟千古罪人似的。
 
其实你和向云锦的失误是,在知道怀孕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女工委员,申请准生证。”
 
“我们那里会知道生孩子还要准生证,没有任何人告诉或提醒我们。”想起这个,华轩就气愤
 
不已。
 
“那只怪你以前太顺了,好多事不用你想,别人就已帮你搞定。当然你们领证时,女工委员应
 
该说的。“邓琴琴不以为然,权贵人家的孩子有几个知道世事艰难的,自己父亲官还不怎么
 
大,就有好多人忙着替自己操心,很多事,自己还没想,别人就已替自己打算替自己安排好
 
了,比如刘芷韵。
 
”确实如此,可当时即便我们知道要准生证,也不会想到它对我们会那么重要。“华轩不无感
 
慨地说,谁会想到那么薄薄的一张纸会将他的生活掀起那样大的波澜。
 
”难道那时你们没听说过设计院赵蔚的故事吗?”邓琴琴几乎不相信地问。
 
“赵薇?小燕子,她不是电影明星吗?怎么会是设计院的”。华轩有些发晕,是不是有些事他
 
一开始就搞错了。
 
“你岔哪里去了?同音不同字,是蔚蓝的蔚,如果你们知道她的故事,肯定不会对准生证掉以
 
轻心的,她故事太长,将来你如有机会,可以问问向云锦,她必定对赵蔚和靳保和的故事印象
 
深刻。”
 
“为什么?”华轩不解。
 
“因为赵瑟瑟曾经很认真地给她讲过这个故事。”邓琴琴似有把一切豁出去的感觉。
 
“云锦知道。。”电光火石间,华轩忽然记起当年阿渡出事后,云锦在电话里曾哭吼过“我不
 
要成为第二个赵蔚。”
 
华轩当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后来细想,在脑海里搜素到的也不过是赵薇军旗装事件时所受到
 
的委屈,所处的四面楚歌的困境。
 
“那么刘芷韵当年又做了什么?”华轩觉得这才是关键点,当然那个赵蔚的事他也会去搞清楚
 
的。
 
“表面上,她拿名额有限作借口,那时正好研究院还有一个大龄孕妇也在等着那一张最后的准
 
生证,研究院的人都知道那个高龄孕妇怀上孩子是多不容易,刘芷韵向云锦说,自己是个党
 
性很强的人,绝不会因为她嫁的是化工部副部长的儿子,就偏向她,她还苦口婆心地
 
向云锦说,她也不过才23岁,想要再怀孕,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和一个高龄孕妇争。”
 
“对,这些云锦都曾告诉过我,而且我们也有商量过,也曾想过要打掉那个孩子。”说到这,
 
华轩的心不觉一阵刺痛,他眼前闪过那个叫渡渡的小男孩。
 
“那后来为什么又变卦了呢?”邓琴琴满脸不解。
 
“因为在向云锦去公司医院咨询时,正好遇到了我们的一个朋友,妇产科主任正好是他妈妈,
 
全国有名的妇产科专家,她告诉向云锦因为她有宫寒月经不调的老毛病,而且孩子已基本成
 
形,如果硬要打掉,子宫很容易受伤,以后再想怀,必就怀得上。”
 
“你们认识林舒雅?怪不得后来刘芷韵让女工委员带向云锦去妇产科做检查,串通医生,告
 
诉她孩子有问题不能留时,她死活都没松口,就是不同意流掉。”
 
“那个女工委员叫姜晓梅是不是?”
 
“这,我倒不知道,后来我从妈妈口里知道,刘芷韵之所以敢如此地逼迫向云锦,也是得
 
到了某些人的首肯的。”
 
“谁的首肯?”华轩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我也是要走了,否则我还真不敢说。但是你还是要答应我,将来无论如何都不要说出
 
我。”邓琴琴期待地看着华轩,似乎这个承诺对她很重要似的,因为她知道,在一起
 
生活这么多年,华轩从来都是个言出必行之人。
 
“好,我答应你。”华轩喉咙发干,头也有些晕,他甚至都听到了自己心脏急速地跳动的咚
 
咚声。
 
“看你表情,你或许已猜到了那个人。或许你也听说过,刘芷韵业务没本事,但在专营上
 
却很在行,不知搭的是那条线,她见到了你母亲,本来她是想去讨好,说那最后一个生育
 
指标,她无论如何都会留给向云锦,可你母亲却说她和你父亲都是原则性很强的人,叫
 
芷韵万不可因为向云锦是他们的儿媳妇,就忘了党性,干出徇私舞弊的事来。当时芷韵
 
觉得自己碰了一鼻子灰,她不明白自己那里错了。因为没有那个婆婆会希望儿媳妇把孩子
 
打掉的,毕竟那是自己家的血脉,中国人是一直很讲究这个的。但很快,赵瑟就帮她解
 
开了这个谜团,原来你妈从来就不承认向云锦,赵瑟瑟甚至还暗示说,你母亲还怀疑向云
 
锦肚里的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赵瑟瑟。”华轩的眼睛红得似乎要喷出火来,他一直不知道云锦还曾遭受过这样的凌辱。
 
“说到底,你母亲一直很不甘,她觉得你那么出色,至少会给她娶回一个厅部级以上人家
 
的女儿。她和我说过,有一个副总理级别的人家也曾看上过你,想要你做女婿,可你却
 
那么让她失望,竟给她娶回了一个戏子的女儿。当然后来,能接受我,也是她无奈之
 
举,毕竟我爸也只做到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
 
“毕竟是二婚了,也只好将就了,是不是?”华轩苦笑道。
 
“是啊,因为是将就的,所以在我几次流产后,她就没好脸色给我看了,再加上那个趋炎
 
势的赵瑟瑟,我这几年的日子真不好过啊。”邓琴琴似有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
 
“我妈也是年龄大了,抱孙心切。希望你能原谅她。”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们还是说那个刘芷韵吧,当时她所做的就是
 
不停给向云锦加压,一日紧似一日地逼迫她去医院拿掉孩子。”
 
“这种缺德的事她也做?太过分了”华轩喊道,他从不知道向云锦还受过这样的折磨,那时
 
自己还总叫她不要急,准生证肯定会有的,因为自他向母亲低头后,母亲就一直安慰他
 
说,那不是大问题,但她需要时间。
 
“那有什么,那些年被强逼打掉的孩子还少吗?没有谁会觉得这么做,会有什么不妥。”邓
 
琴琴的语气含着讥讽,她觉得华轩真是高高在上惯了,才会这样不解人情世故,有时,她
 
很有些想不通,这样一个书呆子又如何能将生意做得那么大的。
 
“如果不是还要顾着你家的颜面和有韩教授护着向云锦,工会真会叫上几个妇女,将向云
 
锦直接押去医院,叫她强行流产。“邓琴琴最后看着华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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