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王左中右／暗夜之声

《凶宅》 文:王左中右  诵:暗夜之声/丁丁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受不了了，我要搬出去住。” 胡自强说。 “我不！这是我的家，不是鬼的家，要搬也是鬼搬走。” 杨小雨咬着嘴唇狠狠地坐进沙发。边说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依然干燥发热。 这是胡自强和杨小雨搬进新家后的第31天。 一个礼拜之前，他们开始感觉到这个房子有点诡异。 那天凌晨一点，杨小雨睁开了眼。 她感觉嗓子很痒，像是有虫子在喉咙里往外爬。她的手臂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又疼又痒。她想用手去挠，却发现手、脚、身子，完全动不了。 杨小雨有点着急，想喊醒丈夫，却像被人掐着脖子，发不出声。杨小雨用尽全力，扭过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杨小雨“啊”一声尖叫了起来。 “怎么了？” 丈夫胡自强被吓醒了，赶紧开了灯。 “你睁着眼睛瞪我干嘛，吓死我了。” 杨小雨抱怨。 “我刚刚一直在睡觉啊。” 胡自强一脸迷糊。 这时杨小雨发现，胡自强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脖子上还有两道红疹。 “你没事吧？” 两人几乎同时问了对方。 镜子前，杨小雨看到了自己同丈夫一样苍白的脸，睡衣上附着几缕头发。 这时，胡自强发现，阳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风吹着阳台的门，咿呀咿呀，像是躺在藤椅的老人轻晃着。 穿着冷汗浸透的睡衣，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房间不会闹鬼吧？” 胡自强惊恐地说道。杨小雨没敢回话。 这个房子是胡自强和杨小雨倾尽了两家的积蓄买的。两个人都来自外省农村，在北京打拼了5年，眼看着房价一天天往上涨，他们没法再等了。 但两家的积蓄其实在北京根本不够首付，直到他们遇到这套房子。 这套房龄30多年的房子面积还不到35平方米，6楼顶楼。4、5楼的楼梯灯一直坏着，楼道黑乎乎的。 房子前主人是个退休的老太太，以猫为伴。去世半个月后才被人发现。又过了一个月，老太太久未谋面的儿女将房子卖给了杨小雨夫妻。 “这样的房子你们也敢买？” 同事曾酸酸地问杨小雨。胡自强当时也是反对的，但杨小雨谁也不听，坚决要买。 “便宜就是好事啊。” 在杨小雨心里，没房的不安全感远胜于任何恐惧。“创业就是败家，买房就是顾家，买到就是赚到。” 首付基本花光了所有钱，随随便便买了些材料简单装修后，杨小雨在朋友圈发了张自己和新家的合照，哭着笑了。 搬进新家后的日子是幸福的。 房子虽小，但毕竟在北京有了一个落脚地。每天下班回到家，一天的疲惫似乎都消失了。胡自强也庆幸，好在小雨当初的坚决。 直到一个礼拜前的那个凌晨。 那一夜两人都没睡着。但第二天，他们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了。他们安慰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过两天就好了。 然而从那天起，诡异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停过。 有时候半夜，窗外似乎有隐隐的婴儿哭叫声。 睡觉前明明关上的阳台门，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打开了。 杨小雨有时候胆小，背对着窗户睡，但她依然感到有时候窗帘上有影子飘过。 而两人的脸色似乎也越来越差，杨小雨更严重些，开始不停地咳嗽。 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胡自强终于忍不住了。 “我受不了了，我要搬出去住。” “我不！这是我的家，不是鬼的家，要搬也是鬼搬走。” 杨小雨咬着嘴唇狠狠地坐进沙发。边说着边摸了摸自己的干燥发热的脸。 两人决定驱鬼。 胡自强和同事借了两个十字架，还买了两小袋大蒜。杨小雨在地摊上搜罗了一些金刚经桃木剑。淘宝上订了一些酥油蜡烛。当晚，酥油蜡烛燃烧着，房间像是一个小道场。 睡前，胡自强认认真真地打扫了一遍房间后，温柔地抱着杨小雨入睡。 又是凌晨1点，杨小雨被头痛催醒。睡梦中的丈夫正在大口喘气，双手握着脖子。 杨小雨正打算推醒丈夫，这时一阵风吹过，酥油灯全灭了。月光如水，一双眼睛幽幽地对着杨小雨。半掩的窗户外，传出叫声，像孩子的啼哭像老人的哭声。那双眼睛越来越近，杨小雨的心提到了嗓子里。 “啊！” 胡自强睡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灯亮了，那双眼睛消失了。杨小雨感觉到自己虚弱不堪。 “是不是老奶奶不愿意走啊？” 胡自强锤着生痛的脑壳。 杨小雨躺在胡自强的怀里，咬着嘴唇：“这是我们的房子，她不走也得走。我绝对不会走。” 打拼多年，环视着他俩好不容易买来的家，杨小雨依然不愿意让步。 第二天傍晚，下班后的杨小雨有气无力地爬楼梯时，被一个苍老阴森的声音叫住了。 502室的房主突然打开了门，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幽幽地说道：“气色这么差，睡不好的话，给这家打个电话吧。” 杨小雨颤颤地接过名片。502室房主的手凉如冰块，粗糙得像块老树皮。 “还是搬出去住吧。” 名片上的人拿着法器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转了一圈后，皱了皱眉头，劝着杨小雨。原来502房主给小雨介绍的是一个附近的法师。 “不。” 杨小雨态度坚决。 法师看了看地上的十字架，已经发芽的大蒜，散落的金刚经，摇了摇头。 “好吧，我给你驱鬼。” 第二天，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法器被搬进新房，法器上贴满了道教驱鬼黄符。 “这是通电的镇鬼鼎，阳气更强，驱鬼效果更好。” 法师拿着道符在空气中上下挥舞念念有词一番后便告辞了。 杨小雨和胡自强面面相觑，但他们选择相信。为了能继续住在这个房子，他们似乎什么都愿意相信。 第一晚，安静度过。 第二晚，睡眠好了点。 第三晚，胡自强的红疹子消失了。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镇鬼鼎在家放了一个礼拜后，杨小雨和胡自强身体上的不适竟都渐渐消失了。 但似乎没能镇住全部。 第七晚凌晨1点，杨小雨不小心被冷风吹醒。白色窗帘飘飘，朦胧中，杨小雨再次看到那双眼睛。阳台的门开了，咿呀咿呀地叫着，好似老太太的藤椅在阳台晃动着。风越吹越冷。 “自强，自强！” 杨小雨哭喊着。 胡自强被惊醒，慌忙开了灯。 窗台上竟趴着一只老猫。喵一声，老猫一窜不见了踪影。 杨小雨擦干眼泪，原来蹭开门、小孩哭声、那双眼睛都是这只猫啊。 “如果猫是鬼的话，那这个镇鬼鼎又是啥？” 胡自强不由地走到镇鬼鼎旁。 杨小雨和胡自强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始撕层层叠叠的黄符。当黄符被撕干净，碎满一地，镇鬼鼎原原本本地呈现在眼前时，两个人张大了嘴，完完全全惊呆了。 这时两人发现机器上还贴着一张纸。当读完纸条后，两人不禁泪流满面。 纸上写的是： 年轻人，两个人在一起，在哪儿都是家。但没有了身体，有房也没家。你们房子没有鬼，只是雾霾和甲醛超标了。这台空气净化器，极速除霾，高效除醛，暂时就借你们用着了。以后记住，装修用好点的材料，装修完吹几个月再住。还有，相信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