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慕尼黑
一个机场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朝我打了个手势,叫我跟着他走。我跟着他,走进了候机楼。我拿着去慕尼黑的登机牌,给那个人看,问他我应当往哪里走。他指了一个方向就走开了。
我沿着候机楼里面的指示牌,经过边防检查。坐在那里的官员在我的护照上“嘭”地盖了一个章,笑着对我说了一句:“欢迎来到法兰克福。”我也笑着向他点点头,继续向前走。等我走到了候机室,才发现:我还没有找到我托运的大箱子!
我四下看了看,根本就没有在哪里取行李的任何标志。我不禁着急了,开始往回走,边走边问,一直到了刚才给我的护照盖章的地方。那个官员看到我,惊讶的问:“怎么啦?”我拿着机票,比划着对他说:“我,从中国来。要去,慕尼黑。我的箱子,在哪里?”他拿着我的机票和行李票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先生,你应当在到达厅取了行李后,再过来这里办理入境手续。过了这里往前,就是国内航班的出发厅了。”我赶快继续往回走,到了领取行李的转盘那里。运送行李的转盘已经停止转动,只剩下我的那个大红箱子,和我一样,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我赶紧拿起箱子,再从那里赶回候机室。
时间还早,我还得等上一个半小时。坐了半天,候机室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我环顾四周,候机室里放着好几个书架样的架子,上面摆满了一包包的东西。我好奇地走过去看,才发现那一包一包的都是食品。袋子上面用几种文字写着:“早餐,请自己享用,祝你好胃口!”我打开其中一个口袋,里面有三明治、蛋糕、巧克力、酸奶、糖果等。我拿起一袋就吃了起来。我开始庆幸自己:哈哈。幸亏学了几天英语,跟人打交道、看东西都没有困难。要不然到哪里去找我的箱子?看到这早饭也不敢贸然动手吃啊!
一会儿,旅客陆陆续续地到了,候机室里逐渐热闹起来。我仔细倾听他们的讲话,试图听清他们说的什么。结果发现基本上听不懂。除了偶尔飘过来几句英语外,几乎都是说的不知道什么语,而且显然有好几种不同的语言。我感到十分茫然:如果要在欧洲各国旅行,我该用什么语言?
从法兰克福到慕尼黑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飞机很快就飞到了。我顺利到达出口。那里站了不少人,外面在飘着小雪。我开始有点担心:陈应华能在这里找到我吗?很快,我就发现这个担心是多余的。不多一会,我看到陈应华穿着大衣,从外面进来,东张西望地找我。我高兴地叫了起来,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陈应华带着我搭乘地铁进城。列车一站一站地往前走。我看到沿途都张贴有裸体画的广告,有些雕像和墙上的浮雕也是“没有穿衣服”的。惊讶地问:“德国可以公开地张贴这些画吗?”陈应华茫然地问:“什么画?”我说:“裸体画啊。”他四下里看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啊,到处都是。我们都看习惯了,麻木了。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你会感觉不到?”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陈应华笑了起来:“你有空在大街上看个够吧。你会发现到处贴的都是这些画,然后你就会产生视觉疲劳,再然后,就会觉得它不存在了。”
陈应华把我带到他的房间,这里是慕尼黑大学的学生宿舍。他给我弄了点吃的,说:“你要调整时差,先睡一下再说吧。起来后我们再跟Ahne教授联系。”此时,我的心情已经完全放松,也感到有些累,一上床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我们立刻给Ahne教授打电话。Ahne教授可能已经等我的电话等了好久了。他一听见我的声音,立刻就问:“你现在在哪里?”我不知所措地看看陈应华。他接过电话,和Ahne教授说了一会。他放下电话说:“赶快准备一下,他马上就要开车过来。他说要接你到他家去吃饭。”我立刻紧张起来,赶快打开箱子,打好领带,穿好西装,拿出准备给他的东西。陈应华说:“我们到下面的会客室去等吧。德国人很在意礼节,教授不会到学生宿舍的房间里来的。”
半个小时后,Ahne教授到了。他高兴地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我把带来做试验的样品给他,另外送给他一副画有老虎的国画折扇,还送了一条手绢给他的夫人。他高兴地和我聊了一会,站起来对我说:“现在到我们家去吧。我请你吃晚饭。你的朋友也一起去,好吗?”
Ahne教授开着车,带着我们走了好一会,停到一个地下车库。然后带着我们来到一个电梯门口,用一张卡片一刷,电梯门就开了。我们坐电梯到了十五楼,电梯门一开,我不禁吓了一跳:这里就是Ahne教授家的大客厅!我惊讶地叫了起来:“你们家怎么连大门都没有?这电梯门就是你家的门?那别人要是进来了怎么办?”Ahne教授呵呵地笑了起来:“不会的。没有我的允许,这个门是打不开的。”
听到我们的说话声,过来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显然这就是Ahne教授的夫人了。她非常热情地叫我们坐下:“欢迎啊,稍等一会,晚饭马上就好了。”Ahne的夫人很热情,也很善解人意。她担心我听不懂英语,说得很慢,也尽量简单。Ahne教授则完全不同。他在武汉和我打过交道,所以满不在乎地跟我不停的交谈。Ahne夫人回过头喊了一声:“Petra!”。一个黄头发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笑嘻嘻地说:“你们好!”她夫人给我们介绍:“这是我们的女儿,已经十二岁了。”Ahne教授朝我眨了眨眼睛:“你们知不知道,Petra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啊,这么小的年纪,还是个什么“主义者”?“你带他们去看看你的小动物吧。”Ahne教授对小姑娘说。Petra带着我们到她的房间。那里有只兔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老的兔子,恐怕牙齿都掉光了。我问Petra:“它多大了?”“它和我一样大。”啊呀,这兔子居然有十二岁了!大概相当于百岁老人了啊。
一会儿,晚饭开始了。Ahne教授的夫人先端上来一大碗汤,每人盛了一小碗。接着上来一道萝卜烧肉。她很小心地问:“这像不像中国菜?”我这才想起这里是德国,她在努力学做中国菜。菜的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已经像模像样了。第三次端上来的是大米饭,每个人盛了一勺,我吃了还想再盛一些,但已经被端下去了。我看到每样菜都拿上来一会就被端走,很奇怪地问陈应华:“为什么都给端走了?再不吃了?”陈应华摇摇头:“这里吃饭都是一道菜一道菜地上,吃了就端走。”“那饭呢?”我问:“总得留下来吧?”陈应华笑了:“在他们心里,这饭也就是其中的一道菜而已。”我埋怨道:“你不早说,我该多盛点饭就好了。”
吃完饭,大家在一起聊天。Ahne教授告诉我们:这里是属于巴伐利亚州,以前以农业为主,所以被北方人叫做“乡巴佬住的地方”。但现在文化和科技发展很快,已经超过北方工业区了。他就是出生在巴伐利亚的,所以很热爱这个地方。接着,他拿出一顶具有巴伐利亚地方风格的帽子和一件呢子大衣送给我。我穿着它,可能样子有点怪怪的吧。大家都笑了起来。
Ahne教授的夫人和孩子
突然,Ahne教授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表,抱歉地说:“呀,现在已经是中国时间半夜三点了。你一定很困了,早点休息吧。”陈应华告诉我,这里比中国要晚七个小时。如果夏天,会实行夏时制,那就只晚六个小时。所以虽然现在才晚上八点,但中国已经是下半夜了。但我可能是因为比较兴奋吧,好像一点睡意也没有啊!
于是,我们告别了Ahne教授一家。临走时Ahne教授说:“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来接你去马普基金会报个到,然后到我的实验室去看看。”